《妖王她又想罢工》苏负

18、习惯

　　“哪里奇怪呢？”伏岩闭上眼睛，蹙着眉头，回忆着他在三生堂的经历，呢喃道：“我进去时，小妖用和我一模一样的招式攻击我，可我的招式是从小练起的，而且我用的妖法也是凭空而起，那小妖和我也是同时出手，不可能短时间学会的。”

　　“你这攻击法很多宗门禁书都有写，我们妖界的书楼都有上千本。”沈河霜垂下眼眸，欲言又止道：“短时间能学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对。”他睁眼看向沈河霜，眼底满是执拗，说道：“我用的招数，千载难逢。”

　　“……”沈河霜看着他固执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不知伏岩是太过害怕还是疲惫，眼睛一直往后看着天渊门的牌匾，提醒他：“就算你的招式是千载难逢，可后浪也会推前浪，有些人一辈子才通透秘籍的要点，有些人刚碰就已学会所有招数，年少成名的可不少。”

　　“你不懂。”伏岩攥着拳头，眉头紧皱，说道，“那小妖没有妖丹，也没有妖骨，可偏偏在那么短时间内模仿我的招数，模仿我的所有。”

　　“等一下，我问你，”沈河霜忽然想起伏岩是天渊门禁地被抓的，可刚刚他们出来的方向不对路，“你是从哪个门出来的？”

　　“由小妖带路，从天渊门北门出来，到这里时，阵法突然消失，小妖也不知所踪。”伏岩看向沈河霜，说道，“后来我被几个弟子强行带去见到掌门。”

　　沈河霜突然有些恍惚，轻声说道：“三生堂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所以我赶来天渊门的这些日子，你在里面早已过了数半月。”

　　“如此说来，倒是可以解释。”伏岩眉头微松，说道，“只是，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天渊门的三生堂有类似阵法？”

　　“不，你不完全对。”沈河霜摇摇头，“当时，你感觉在北门突然消失的那时，时间是瞬间被替换了，还是逐渐的变化。”

　　伏岩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我是突然消失的，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

　　沈河霜的瞳孔微缩，她被自己心中的假设吓了一跳，伏岩在阵法中的时间流速快到连他都感受不到！也就是说阵法不仅可以把人困进去，还能让人没有发现危险感，不知不觉就过了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

　　“伏岩。”沈河霜忽然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时从容对阵法有何高见？”

　　伏岩摇摇头：“我未曾留意过。”

　　沈河霜道：“他很擅长解阵。”

　　伏岩看向沈河霜，有些不解，道：“你想带他入三生门解阵来寻虚空门的位置？”

　　沈河霜看向远处，微微颔首：“或许可行。”

　　听见此话，伏岩眼神里早没什么笑意，只剩下一些幽怨，认真道：“你当真要和时从容结为道侣，别忘记了以前他是怎么追杀你的，解开虚空门的横阵有很多种方法，没必要用这个。”

　　沈河霜看着伏岩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怎么，你是喜欢他还是想跟我抢啊？”

　　“沈河霜。”伏岩这次真的气急败坏了，怒道：“这次的横阵非同大小，一旦失错，会牵连很多人，还有苏辕那家伙等着渔翁得利，我们必须从别处快速下手了。”

　　“我知晓。”沈河霜看着伏岩生气的模样，安抚道，“我还没有蠢到祸害自己。”

　　“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有你的决心。”伏岩感受到沈河霜的安抚，便立马收敛了情绪，不再那么激动，“我只是担心你被时从容那家伙蒙骗，到时候被他卖了也不知道。”

　　“有谁能卖的了我？若不是他此次赶来，我都不知道要被苏家祖宗的人追逃多久。”沈河霜摇头，苦笑道：“这次的横阵有些不同，我摸索不到，找不到阵眼。”

　　“这就是你和时从容合作的原因？谁人不知道虚空门里面有什么是他想要的，毕竟这个人很多谜团，包括你也是。”伏岩不满道：“每次碰面都是会打架，这次他不打你反而救你，可笑不可笑，可疑不可疑？”

　　“你可以怀疑他。”沈河霜敛起面上的神色，看着天渊门，最后说了句：“但我和他合作不是因为谁谁，而是因为了解。”

　　“时从容是崇赏门的左臂右膀，擅长解阵，他很有可能在虚空门放什么暗道，谁知道他会不会置你于不顾？”伏岩显然无法认同沈河霜的辩解，他了解沈河霜，从未向谁妥协，即使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会考虑别的选择。

　　“我说过了，他有他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沈河霜不紧不慢道，“他不是那种愿意做戏的人。”

　　“很难说呢。”伏岩皱着眉头，“你什么时候这么相信人？”

　　“我原本也是人。”沈河霜低声说：“两败俱伤的局面对谁都不好，这其中的利弊你不明白吗？”

　　“可你忘了，你现在是妖了！”伏岩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恨道：“沈河霜，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心实意的，就算是你我之间，也有可能背后捅刀子。”

　　“一个人不可能知道自己心性如何，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时候会反水。”沈河霜顿了一下道，“这是无解的。”

　　伏岩看着沈河霜，像是看到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嗤笑道：“那你怎么笃定时从容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如果一个经常把视为仇敌，要杀你的人突然变好了，想要和你合作，帮你找东西，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伏岩，不管时从容有没有恶意，我都有把握把他压下来。”沈河霜认真道，“他救过我一次。”

　　“你总是相信那些不相干的人。”伏岩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时从容现在在哪里吗？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沈河霜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但他救过我，我欠他的。”

　　时从容有很多身份：南洲弃子，崇赏门的弟子，太高山下的小竹屋的常客……当然，沈河霜不可能去证实他是不是在那里，只在心里想着，时从容此时是否仍在寻找虚空门破解的阵法。

　　伏岩感到焦虑不安，时从容是个风云变幻的人物，不明真相地接近沈河霜实在是太过蹊跷，只是不知他心中究竟有何图谋。

　　如果时从容真的要对沈河霜不利，那将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伏岩。”沈河霜看向天渊门的方向，对伏岩道：“你回去吧。”

　　“妖王想去哪里？”伏岩低声问道。

　　“不知道。”沈河霜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远处，说道，“虚空门横阵未解，谁也不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还有苏家那个老怪物在背后盯着，我必须尽快找到破解的方法。”

　　伏岩沉默片刻后，说道：“我送你。”

　　“不用了。”沈河霜缓缓摇头，“你也忙了这么久，该回去休息了。”

　　伏岩看着沈河霜，无奈道：“我打也打不过你，还能拦得住你？”

　　“呀呀呀呀呀呀。”沈河霜大声叫嚷道，“伏岩居然打了退堂鼓了？”

　　沈河霜丢下这句话便立刻离开，甚至都没给伏岩反驳的机会，消失在视野中。

　　“妖王这是怎么了？”伏岩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低声呢喃道，“每次都这样，说话只说一半。”

　　伏岩知道沈河霜个性古怪，想做什么从来不会提前和别人说，问她的时候也只会说一半，然后突然消失，人影都见不到。

　　伏岩本想追上去的，可是考虑到沈河霜的脾气，要是让沈河霜知道自己跟踪她，怕是要发火，便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打道回府。

　　沈河霜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她心里清楚得很。

　　飞在空中，沈河霜的心思若隐若现，似乎只有微风能知晓她接下来的打算。

　　自从虚空门出现以来，一切似乎都变得扑朔迷离，没有人能够准确预测，事情正在朝何方发展，更没有人能提供确凿的信息。

　　沈河霜以往很少会对什么事感到无力，唯独这次，她是真的有些无可奈何。

　　这风很大，让沈河霜眯上了眼睛，一时间，树木摇晃，衣服飘飘，低头看，河里激起波浪，在飞一段时间，就能到达南洲了。

　　“这风为何如此之大。”沈河霜感到一阵眩晕，手不禁抓住了旁边的树，将头靠在树上，一时间不敢松开。

　　仿佛是预料之中，沈河霜身后出现了苏辕，苏辕气喘吁吁，似乎体力不支，但对着沈河霜冷笑一下，说道：“我们又见面了，妖王大人。”

　　“怎么？这次敢见我了？”沈河霜讥讽道：“用苏缕的身体可还习惯？”

　　“你不必阴阳怪气。”苏辕面带笑意，回答道：“若非苏缕的身体，我怎能躲过妖界的眼线，接近你？”她面露遗憾之色：“只可惜，你不愿合作。”

　　“巧了。”沈河霜语气淡然，“我也觉得杀了你才最好。”

　　苏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迅速恢复镇定，轻声说道：“是吗？可惜你做不到。苏缕的灵识还在灵海游存，为了让她活着，重新回到这具身体，你就不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