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你》却悦

7、分开

　　贺临新考完最后一门学科的那天，一家四口在外吃晚饭庆祝他高考结束。贺临新率先吃完，和他们打声招呼就拿着徐恣给他收拾好的行李箱，和一起去外游玩的朋友会和。三人回家后，贺有群洗完澡，叫在客厅追剧的徐恣回卧室，锁好门，把偷拍到一些的照片递给她看。
　　前面几张照片是前段时间祝贺在逛小吃街，徐恣看不出什么特别，只皱着眉说：“祝家这孩子，怎么带小熠去那种地方吃东西？多不卫生啊。”话音刚落，下一张照片就是两人在机场，贺临熠亲吻祝逸琛的额头。徐恣脸色一变，瞪大双眼，看到最后几张照片更是气到发抖，照片散落一地。
　　那几张照片是两人在国外外出时的画面，和在机场的相比，两人身体接触要多，一直牵着手，或者贺临熠搂着祝逸琛，还有他俩在贺临熠住处楼下拥抱、接吻。那时两人是情不自禁，附近人也少，压根不会想到这一幕会被拍下来。
　　贺有群之所以会找人偷拍祝贺，原由他俩在国外外出的某个晚上，在住处附近的一家餐厅吃完饭，走路返回时，被贺有群的一个恰好认识贺临熠的外国朋友注意到。当时贺临熠搂着祝逸琛低头听他和自己说悄悄话，而祝逸琛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贺临熠听完后揉了下他的头，手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外国朋友身边是有朋友交往同性恋人的，凭他的直觉，他确信贺临熠的男生是他的男朋友。当天他熬夜等到国内时间是早晨，打电话给贺有群，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他，顺带夸赞了小两口几句，接着他听出贺有群对此毫不知情时，打趣他连自己儿子有男朋友了也不知道。
　　之所以能这么打趣是知道贺有群不排斥同性恋的，而且贺有群和他一起参加过两个同性恋人的婚礼。贺有群应付完朋友后，找了国外的侦探跟踪贺临熠，他有交代侦探，一直跟踪到贺临熠回国前，最后再把所有照片洗出来寄给他，在这期间不需要联系他，免得他提前看到照片气进医院。
　　祝逸琛回国后，贺临熠基本三点一线，侦探跟着没意思，提前把照片寄给贺有群，到货时间正好和贺临熠回国同一天。所以当晚贺有群知道贺临熠又去找祝逸琛后，就立马安排人去跟着。
　　徐恣突然想起贺临熠回国那天去找祝逸琛说的那句“他去找我，只是因为我们没分开这么久、这么远过。”，当时她就觉得这话有点奇怪，现在就明白了，“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关系好，没想到！”徐恣气到话都说不流畅，“他们！他们怎么！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是不是祝家那个诱导的！”
　　贺有群搂着徐恣，摩挲她的手臂安抚着，“我已经让祝家那两位过来了，现在就在酒店，明天他们会来家里解决这事。”
　　贺有群没有在贺临熠面前露出半点破绽，所以他没有察觉出什么。而贺临熠在小吃街感觉的异样，又因在那天后没再有察觉到过后，就没有追究。
　　这晚，贺临熠给祝逸琛发消息，说明天会去接他放学，能在那边待一个星期。祝逸琛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宿舍，他从浴室出来才看到贺临熠这条消息，先回了个开心的表情包，“不用你来接，你在家休息，等我到家就好，听到没！”贺临熠秒回消息，“遵命～”一直聊到祝逸琛睡觉时间才结束。
　　次日上午九点半，贺临熠拉着行李箱从电梯出来，当看到方灵兰老两口和父母都坐在客厅，家里的阿姨们又都不在，顿感不妙，表面强撑镇定和两老打招呼，“方姨，祝叔，你们今天怎么来这了？我这会儿正要过去。”贺临熠被收养时，是有亲生父母记忆的，所以没有改口称呼老两口为爸妈，两老对此也不在意。
　　其实，老两口现在也不知道来这上具体原因，从通知他们来这边就模糊地说有事商量，今早到了这又一直在聊有的没的，两人对视一眼，方灵兰道：“你爸爸请我们来的，说有事要商量商量。”
　　听到这话，贺临熠要走向几人的脚步一愣，他大概率能猜到是是什么了，立马提起行李箱往外大步走去。门口有贺有群安排的四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在，他们堵住贺临熠的去路，其中两名保镖上前把他手机抢走，另外两个抓着他回到屋内。
　　老两口看到这一幕更不明所以，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徐恣和淡定喝茶的贺有群。贺有群放下茶杯，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老两口，示意两人看里面的照片。老两口看完照片也明白了，虽然震惊，但见另一个主角是祝逸琛，两人对视一眼，叹声气，没说什么。
　　徐恣见两人反应超出她所料的平淡，眉头紧蹙，不悦道：“两位是打算不管这件事吗？”
　　“要我说，这事绝对是你家孩子带的头！”
　　祝国盛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感情这事还分谁带头？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而且听你这意思，是在怪我们逸琛啊？逸琛怎么你了？”
　　贺有群连忙拉住要反驳的徐恣，“老头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别生气，喝茶。”说着，重新倒了杯茶递给祝国盛，见他不接，只好赔笑脸着把茶放在他面前。
　　徐恣红着眼，又要开口谴责祝逸琛，被挣脱束缚的贺临熠打断，“妈，我知道您不喜欢小琛，但您真的没必要话里话外地诋毁他。更何况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问题，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您如果非要论个是非，那也是我，我最先喜欢他，在还没回家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方灵兰看着贺临熠轻轻摇了摇头，思忖着等会儿该怎么把这事就重避轻；祝国盛则带着赞许的目光看向他点头。
　　贺临熠没看到老两口的反应，不顾父母气恼的样子，继续道：“我们虽然都清楚对彼此的心意，但我们现在还没确定交往关系，我和小琛说好了，等他大学毕业就确定关系。”
　　徐恣气到发抖，流着泪，声音有些尖锐，“不可以！你们绝对不可以！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你以后是要结婚生子的！”贺有群走到贺临熠面前，使出全力扇了他一巴掌，“有我们在一天，你和他就别想在一起。”
　　贺临熠被打偏头，左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嘴角也被打出一点血迹。方灵兰见状，起身把贺临熠拉到身边坐下，皱眉斥责贺有群，“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有什么错，不能好好说？打孩子做什么？这也不是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哪能下这么重的手。”
　　“那也不能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啊！”徐恣哭诉道：“而且还是你们祝家的孩子，以前还是叔侄关系！就算没血缘关系也不行！”
　　“你们都冷静一下，对于这件事你们要怎么解决？”方灵兰后悔答应他们来这了，她要是先知道这事，早早就让两孩子走了 。
　　贺有群坐回徐恣身边，抽了两张纸巾给徐恣，喝了杯茶，“贺临熠出国，两老需要做的就是阻止祝逸琛不去找他，我们分别管好自家的孩子，两人从今以后不要见面。”贺临熠就要起身反驳，被方灵兰及时拉住，对他摇头。
　　贺有群当然清楚贺临熠的心思，不顾及老两口在，威胁他，“你不听我的也可以，你想想祝家的公司，和祝逸琛的安稳生活。”
　　祝国盛冷哼一声，不屑道：“简直，妄自尊大。”
　　方灵兰拍拍贺临熠握紧的拳头，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对贺有群夫妇说：“我们大人单独聊聊吧。”夫妻俩对视一眼，同意了。徐恣带着老两口走进一楼书房，贺有群让四个保镖守好贺临熠，不准他碰任何的通讯设备。
　　方灵兰等两人的情绪冷静些，才开口，“让临熠去国外这个办法是可行，但如果一直不让他回来的话，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这个后果，不好说。”见两人表情有些松动，和祝国盛对视一眼，他接过话，“不如，就让临熠先在国外待个两三年，这期间就不让他们见面联系，说不定两人也就忘了这段感情，而且他们现在不是还没确定关系。”
　　“临熠刚刚之所以那么说，我倒是觉得是被你们逼的，然后情绪一时上头。”
　　方灵兰不动声色地用膝盖碰了下祝国盛，提醒他别说太扯，祝国盛对她眨了下双眼，表示他有分寸。贺家夫妇觉得老两口说得对又不对，徐恣先开口，“刚刚他都说了早就喜欢上了，怎么可能就短短几年忘了呢？两位刚刚也话里话外帮着他。”
　　祝国盛喝口茶润喉，开始胡扯，“那个啊，你们听不出来吗？就是因为你们一直在刺激他，他就把小时候那种长辈对小辈的喜欢，当做他们现在成年人之间的情爱说了，毕竟他们两个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朝夕相处，哪能瞒得过我们。”
　　“依我们看呐，就是那种越不要你干什么就越要反着来，你们这么阻止，他肯定要反驳你们的，临熠小时候就有点这样。你们是不知道啊，他小学初中高中要做的事，只要是不太过分，我们都是顺着他来，说实话，我们都好久没看到临熠这样了。”
　　听到贺临熠小时候的事，贺家父母就信了一大半，悄悄打量两人的方灵兰放下心来，就专心品茶，由着祝国盛发挥。
　　“再说了，要是感情真向他表现的那样深厚，哪会说什么还要等逸琛大学毕业再确定关系什么的，逸琛难道也肯等？要真是这样，那两个人还现在就亲嘴？怕不是图个新鲜，他们之前没谈过恋爱。”
　　“另外，说我们帮着他，可咱们几个，总得有唱红脸又有唱白脸的吧。”祝国盛自己都要信了这话。
　　贺家夫妇听得一愣一愣的。
　　贺有群犹豫道：“三年，会不会太短了点？”
　　“你们觉得多久合适？我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在国外待太久和一直待在国外，一样会适得其反。”方灵兰放下茶杯，反问。
　　徐恣有些昏了头，抛出个让人叹气的疑问，“那让他在国外三年就不会适得其反吗？”
　　祝国盛没忍住“啧”了一声，“出国这个点不是你们提的吗？三年不行就一年两年，或者几个月也行，既要这个又要那个。”方灵兰用力拍下他的手，“少说几句。”
　　贺有群拉着徐恣走到床边，轻声商量着，老两口也凑一起小声嘀咕，“老头子，他们等会儿要是让临熠去个七八年的，你就说五年，剩下的自己发挥。”
　　“五年会不会太长，逸琛会闹啊。”祝国盛本来想着，既然要等祝逸琛大学毕业后他们才会确定关系，那贺临熠出国三年和他也好解释。
　　“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贺有群的威胁对贺临熠很有效，没有试图逃跑，他注意到那叠照片，拿起翻看，从里面选出几张拍得好的，塞进口袋，站在他身后的四个保镖看到后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可是，四个大人在房间待得越久，贺临熠就愈发不安，不知不觉中手背已经抠出好几道血痕，他不敢想，如果祝逸琛知道现在的情况，会有多伤心，他还在满心期待回家后看到自己。
　　贺有群和徐恣思量后决定让贺临熠去国外七年，祝国盛嘲讽道：“这七年和十年有什么区别？十年和一直不回国又有什么区别?”
　　“你们嫌三年短，但五年也差不多了。”
　　“当然，这看你们，我们也只是和临熠生活了十几年而已，信不信，随你们。”
　　方灵兰对他老伴的这场发挥很满意。
　　贺有群和徐恣对视一眼，贺有群还有点犹豫，但徐恣同意了：“那就五年吧。”
　　“这五年期间，他们不见面不联系，再无瓜葛，希望两位管好祝逸琛。”
　　方灵兰：“当然，我想和临熠单独聊聊，开解开解他。”其他三人出去喝茶，贺临熠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书房，方灵兰笑着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
　　贺临熠坐下时，方灵兰一眼就看到他手背上的伤痕，抓着他的手查看，担忧道：“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贺临熠勉强地扯动下嘴角，收回手，手心朝上，无措地抠着手指，“没事。”方灵兰抚摸着他的头，就像他小时候刚到祝家，依赖方灵兰时那样安抚他。
　　“我们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但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你得出国待五年。这期间，你和逸琛不能见面，不能联系。你父母现在是相信你们分开五年后，就不会再有瓜葛。”
　　“现在唯一的难题是，逸琛那。”
　　如果只是不见面，贺临熠还能安抚住他，但在这一项上加上不能联系的话，贺临熠也预料不到祝逸琛的反应，一想到这，贺临熠就恐慌。
　　贺临熠低垂着头，声音哽噎，“方姨，帮帮我，我怕小琛不理我。”方灵兰叹声气，“逸琛是明事理的，但多少会因为这个有怨气，你要有心理准备，回家我会好好和他说。”
　　“就当这五年是给你们的一个考验。”
　　“小琛今天会回家，我和他说好，今天在家里见面。”贺临熠擦下眼睛，吸了下鼻子。
　　“好，我们中午就到家，委屈你们了，等你回来。”
　　老两口离开后，贺有群走进书房，见贺临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没多费口舌，冷笑一声，用力甩上门走了。徐恣还在客厅小声哭泣，贺有群坐在她旁边，搂着她肩，轻声安慰，“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说，小熠会不会背着我们偷偷和他见面联系？会不会五年过去他们还是藕断丝连？”
　　“不会的，那两位看着他长大的，比我们要了解些，他们的话可信。”
　　“他们那样也不像是在骗我们，他们也没必要偏袒他们来骗我们，他们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子是同性恋。”
　　“他只要顾及祝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他就不会，到时候我会找人看着他。”贺有群信誓旦旦。
　　徐恣平复好心情，去厨房的保温柜里拿早餐给贺临熠，“小熠，吃点早餐吧。”
　　贺临熠接过早餐，语气平淡，“谢谢。”徐恣哪听过贺临熠这态度和他说话，眼泪言辞夺眶而出，“小熠，你是不是怪爸爸妈妈？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这样是不对的。”贺临熠依旧平淡，“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祝逸琛在六点半到家，车刚停稳就下车往里跑，兴奋道：“小叔！”没有听到贺临熠的回应，他着急地换好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朝楼上跑去，边跑边喊人，“小叔，我回来了！我手机没电了，充电器忘带回来了，把你的接我用用！贺临熠！”
　　祝逸琛的手机昨晚忘记充电，到早上时只剩下30%，他也没注意，早上和贺临熠有过联系后。他课程又忙，应付完中饭在午休时间把周末作业赶完，就没顾得上和贺临熠联系，等结束一天课程后才发现手机没电。
　　静姨从厨房出来叫住祝逸琛，“少爷，贺少爷没回来，先叫先生太太吃饭吧。”老两口正好从书房出来，看到祝逸琛站在楼梯上，“逸琛回来了啊，先吃饭吧。”祝逸琛往上走几步，扶着老两口下楼，“奶奶，小叔有联系你们吗？我手机没电了，他和我说好了今天回来。”
　　“他和我们说了，有事先不回来了。”方灵兰有些心虚，但祝逸琛没听出来，也没多想，以为贺临熠只是临时有工作上的事情要着急处理。
　　老两口心里藏着事，吃得不多，祝逸琛因为失落吃得也比以往少些。静姨站在方灵兰身旁，分别给三人盛了半碗汤，“多少喝点汤，多吃点菜，垫垫肚子。”三人点头，机械般地夹菜喝汤。
　　过了几分钟，静姨无奈道：“实在吃不下了就不吃了，饿了我再做点宵夜。”三人异口同声道：“行。”然后三人一同起身离开餐桌。
　　老两口把祝逸琛带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