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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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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十指紧扣,保持施咒手势,腕上白镯流光清曜,正是力量的源头。
佩羽笼环乃她本命法宝,就算上神也休想破开。
只需维持半盏茶,待丝笼灵力蓄至顶峰,笼身自爆,届时,就算他凤疆夜能耐大过天,也是非死即伤!
笼中风浪加剧,草木狂卷。
凤疆夜凌空而立,嘴角的一丝弧度被彻底抹平。
“丫头,现在收手,本君既往不咎,否则,你将变成一只真正的死猫!”
阿九对他的“善意”置若罔闻,继续加固笼身。
还有片刻,就大功……
神思专注之际,后脑勺猛被一只大掌扣住,强行按向地面,随即,腕处剧痛袭来。
“啊————!!”
左手被连骨削去,佩羽笼环自腕间滑落,结界不攻自破。
阿九忍着剧痛向后看去。
“你?!”
不知何时,凤疆夜竟悄无声息出现在背后,而笼中之人,在他得逞后,眨眼散作一缕烟烬。
难道,他一直藏在暗处……就连刚刚与梼杌交手,也都是用的虚影?
阿九讶于他的功法。
金蝉术大多为障眼之术,鲜少存在实体,这人到底是什么邪魔?
下巴被一双泛凉的大手捉住。
“早叫你不要如此鲁莽了!死了多可惜。”凤疆夜幽深的眸,被晚霞熏红,“虽生得一脸苦相,但好歹也算条人命!”
阿九气得两眼发黑。
这厮的嘴巴怎么比茅坑里的脚蹬子还臭?
她捂着光秃秃的皓腕,强打镇定,“夜君打算怎么杀我?”
“若非天人,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凤疆夜吸起两颗念珠,对准她印堂,“不打紧,本君会替你多念几遍往生咒的!”
弹指一刹,阿九仰头高喝。
“山膏!!!”
嗓音犹在,轰隆隆的碎响碾压着脚下的黄土,山石崩裂,草木横飞,一头疾速膨胀的庞然巨兽,显现在众人眼中。
黑影遮天蔽日,仿佛一座巍峨山峦,将人压迫得喘不过气。
阿九被山膏严严实实地护在心脏处。
百尺猪妖犹如神兵天降,惊得所有人不知所措,除了凤疆夜。
“敢伤猪爷的人,看我不烧死你们!”
“烈火燎原!!!”
山膏仰头怒吼,垂眸间烈焰窜动,金黄色的火海横流天际,热浪扑面,直攀云霄。
万顷丛林被这燎原之火吞噬殆尽,发出了轰天的爆鸣,顷刻间化为乌有,仅剩大片焦土以及一层厚厚的灰烬。
秦无等人远遁数里,眼睁睁看着猪妖将其带走。
凤疆夜掏出女子遗落的左掌。
只见断肢已现出本相,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桃木。
传言,世间有一种木能承万物,以灵血滋养,可作神身。
桃晶。
“主上,要不要追?”秦无小声问。
受烈焰波及,凤疆夜的衣袖被烧烂了半截。
他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清理指间灰迹,“为何总有人要对本君动粗,秦无,我很招人讨厌吗?”
“不,主上多虑了。”
“既然如此,那便是对方的不是了……”
凤疆夜扔掉手中污帕,目光阴寒得似能滴出水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跑不远,追!”
——
花栀抱着重伤的阿九,坐在山膏背上。
女子断腕处鲜血流得不多,但皮肉鲜红,骨头外露,刀口怵目惊心,花栀一路小心谨慎,生怕弄疼她。
“我无事。”
阿九气息紊乱,方才疗伤不过是铆足了一口气与凤疆夜拼命,此刻,已是连路都走不动,急需入定调息。
山膏心疼道:“姑娘,要不咱们歇会吧!”
他深知阿九伤得有多重,尤其是梼杌那一掌,想到就来气,还有凤疆夜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之前要不是姑娘按着,他早从墟囊里跳出来,烧死那帮混蛋了!
阿九一阵猛咳,脸色愈发灰败。
“不行……他们还在追,我们必须赶紧逃出结界!”
“什么?!”
山膏扭头一瞧,果不其然,数道黑影于林中疾驰,穷追不舍。
“这帮家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怒不可遏,焦急朝魔界渡口奔去。
林麓间的道路不见尽头。
阿九依靠着仅存的灵力苦撑,尚未完全脱离险境,她不能倒下……
穿过林麓,视野一下变得开阔。
渡口近在咫尺,然而,没等山膏松懈,乱石堆后的山洞之中,陡然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你们?!”
瞪着阴影里走出来的人,山膏缓步后退,眼神充满警惕。
阿九吃力坐起,将花栀拉往身后。
天将们一个个步履蹒跚,摇头晃脑,像是喝醉了。
“度厄,你这个叛徒竟敢骗我们,该死!!”
几人面目狰狞,两眼血红,周身灵力杂乱,释放出的杀意,似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山膏直呼,“好重的魔气!”
“定是他们在此疗伤时,魔息乘虚而入,咳咳!”
阿九粗喘着从猪儿背上滑落,瞥了眼林中追来的凤疆夜等人。
而今腹背受敌,这几人功力不浅,且有魔气加持……
只能放手一搏了。
形势严峻,已容不得她瞻前顾后。
阿九明亮的眸光渐生晦色。
她缓声下令,“山膏、花栀,速进墟囊,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允许出来!”
花栀震惊于她的决定。
“仙子你都伤成这样了,莫要逞强啊!”
三人去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仙子为何要孤身犯险?
山膏缩小身躯,慎重道:“姑娘,你确定吗?”
“啊,带我回天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长年并肩作战,让山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无需过多解释,默契自成。
“好!包在猪爷身上,蠢丫头跟我走!”
猪儿信誓旦旦地许诺,拉着花栀钻进了墟囊。
少了后顾之忧,阿九踉跄着伤重的身子,慢步走向那几人。
她在魔界的所作所为,不能让天庭知晓,就算没有凤疆夜这个麻烦,这些个人,也断不可留!!!
“如此,倒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烦,我正后悔,让你们几个给跑了!”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天将们被魔气蒙蔽了双眼,一心想杀她而后快。
烈风狂舞,枯叶盘旋。
卷起的沙尘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风浪,林中除了植物的芬芳,还混杂着浓重的焦味。
燃烧后形成的烟雾,如雨后春雾般扩散开来,盘绕成一座天然的白色结界。
阿九扯下披帛末梢的银铃,刺破眉心,淋上一滴鲜血。
霎时间,天光万丈,林中鸟兽惊逃。
雪色披帛如一片襁褓,托着铃铛徐徐飘往上空,形态发生蜕变。
银铃两端无限延伸,包裹它的薄纱也随之变化而变化。
丝羽层层交缠,融为一体,无坚不摧的外壳间,绽生出了繁复的朱雀纹理,等待着破茧成蝶的那一刻。
动用神血的阿九,额间,九道状似蕊须的斫痕依次浮现。
风止,剑鞘剥离。
一柄幽红色长剑横空破世。
剑身光滑如镜,长约六尺,锷刃处烛花明灭,宛如蝉翼,锋芒慑人,拿在手中纤长无比。
阿九眼眸轻阖。
就在天将举众攻来之际,女子几个瞬步,率先拉近了距离,手中长剑利落挥去,一道血色风刃驰入深林,消失在地境边界。
时间静止。
天地仿佛归于虚无,所有呼吸都沦没在这无声的毁灭之中。
天将们八风不动地定在了半臂之外。
下一刻,他们的肉身瓦解成烟,三魂七魄陆续被剑锷吸收。
轰塌声,接踵而至。
丛林,山脉,南边百里十尺之内的一切都被拦腰斩断,坍塌在蒸腾的灰烬中。
妄城境内地动山摇,连魔界以外都感受到了震颤。
“那是?!”
秦无目视着前方剧烈的变故,震惊万分。
凤疆夜抬手让他噤声,眼角浮起诡秘莫测的光芒,“走,回浮屠山会会我那可爱的妹子。”
——天界——
北斗星君匆匆步入凌霄殿中,“天帝,急禀!!凶剑长恨现身妄城!!”
消息一出,殿中哗然。
“星君,此事不可乱言,长恨剑绝迹六界数千年,怎会平白无故出现?”水神沄冥显然不太相信北斗星君的说辞,当他是看错了。
天帝端坐御前,目光威沉,“可看清用剑者何人?”
北斗星君张口结舌答:“这……林中烟雾太大,小仙并未看清!”
天界与魔界中央隔着结界,他哪能瞧那么仔细。
“既未看清,你又如何肯定那就是长恨剑?”
“对啊,你个老家伙是不是酒又喝多了!”
灵官质疑令北斗气极,“小仙今日并未饮酒,所说之事句句属实,剑气弹指一瞬,差点破了当年凤遮天设下的结界,那般强横悍然,定是长恨剑无疑。”
北斗星君嗜酒如命不假,可清醒时从无虚言,此番话,无疑让众仙都绷紧了弦,露出一副大祸临至的表情。
“天呐!又是妄城?”
“老身早有预感,梼杌逃出镇魔塔绝非偶然,定是那魔人所为!”
“可长恨剑不是落入逐……”
“咳!!”
同僚疯狂示意,男仙后知后觉,抿紧嘴巴。
祸事接二连三。
天帝渊眸微睁,缓声敕令,“水神沄冥,火神容灮,此事全权交托于你二人,务必查清原委。”
“谨遵天帝令!”
“是,天帝。”
二神,稽首。
天帝眸光投向殿外,沉声问:“度厄人在何处?”
“刚回来,听说受伤不轻。”书生模样的仙人,恭敬回禀。
闻讯,殿内一阵窃笑。
“蚍蜉撼树,勇气可嘉。”
“活该!凭她,也想擒住梼杌?”
少数人幸灾乐祸,但鉴于自身身份,不敢轻易表露。
天帝似对阿九负伤一事颇为意外,“传太元星君前去诊治。”
“是。”
岁星垂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