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2、各方势力角逐,萧玦稳坐钓鱼台 ...
-
储君选拔的旨意刚贴出三日,京都就像烧开的水般沸腾起来。五城兵马司的副将带着亲兵在街巡逻,却挡不住各路人马的暗流涌动——周显在府中密会旧部,案上摊着三皇子被废前的手谕;前太子萧承佑的生母杨太妃派人往皇陵送了十车“御寒衣物”,车辙里藏着的却是兵器图纸;就连南疆土司都派来了使者,带着一箱翡翠,说是要“资助贤才”,箱子底层却压着与七皇子的密信。
沈微婉坐在普惠医馆的药柜后,听着女医们转述街头的传闻,指尖捻着颗刚晒干的枸杞:“素心,你去查南疆使者的行踪,他昨夜在‘醉春楼’见了谁,说了什么,一字不落记下来。”
“是。”素心刚要转身,却被镇北王拉住。他断腿的假肢在地上磕了磕,压低声音道:“娘娘,老奴刚才在街角看见杨太妃的人,鬼鬼祟祟往药圃里埋东西,像是……像是炸药。”
沈微婉的指尖猛地收紧,枸杞被捏得粉碎。萧景琰的墓碑就在药圃中央,那些人竟连个孩子的安宁都不肯给?她取过药箱里的银针,塞进素心手里:“带十个会武功的女医,去药圃外围守着,别惊动他们。等夜深了,把那些东西起出来,换成沙子,再在上面种上景琰最喜欢的七星草。”
入夜后,东宫的烛火亮到天明。萧玦铺开各地送来的密报,每一份都透着血腥味:北疆的五皇子虽被圈禁,却让旧部伪造军报,说“北狄来犯,恳请陛下派储君监军”;周显的门生在江南散布流言,说“皇后欲立外姓为储,意图颠覆大启”;最狠的是杨太妃,竟让人在启智女学的水井里下了毒,幸好被打水的女医及时发现,才没出人命。
“这些人,为了储位连孩子都不放过。”萧玦将密报扔到火盆里,火苗舔舐着纸页,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秦风,去把杨太妃的人抓起来,不用审,直接送到皇陵,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人被活埋。”
“陛下,”沈微婉按住他的手,掌心的药草香冲淡了些戾气,“现在动她,反而让她成了‘为子鸣冤’的慈母。不如……借她的手,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引出来。”
她从袖中取出张图纸,上面是皇陵的布防图:“杨太妃想救萧承佑出来,定会在月底的祭祖大典动手。咱们就故意撤掉西南角的守卫,让她的人进去。秦风带锦衣卫在里面等着,不管是谁参与,一并拿下。”
萧玦看着图纸上标注的“陷阱”,忽然笑了:“还是你狠。当年在北疆,你用狼毒花毒翻了整支叛军,如今对付这些人,还是用的老法子。”
“对付毒蛇,就得用雄黄。”沈微婉在图纸上圈出个祠堂,“让镇北王扮成守陵的老卒,他断腿的样子没人会怀疑。等萧承佑出来,就让他‘意外’撞见镇北王,当年他们合谋叛乱的旧账,也该算了。”
祭祖大典那日,天阴得像要下雨。萧玦带着百官刚走进皇陵,就听见西南角传来厮杀声。杨太妃的人果然按计划冲进了萧承佑的囚室,却不知里面等着的是秦风的锦衣卫。箭羽穿透皮肉的声音在陵道里回荡,惊飞了檐角的乌鸦。
“护驾!护驾!”周显故意喊得震天响,眼角却瞟向萧玦的脸色。他算准了萧玦会借机清洗异己,正好坐收渔利。
萧玦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陵道深处,仿佛没听见厮杀声。直到秦风拖着浑身是血的萧承佑出来,他才缓缓开口:“萧承佑,你可知罪?”
疯疯癫癫的前太子忽然清醒了,指着周显尖叫:“是他!是他让我谋反的!他说只要我当上皇帝,就把江南的盐道都给他!”
周显的脸瞬间惨白,刚要辩解,就见镇北王拄着拐杖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个锦盒:“陛下,这是当年萧承佑与镇北王勾结的信物,上面有他们的合谋血书。老奴断腿那天,就藏在这皇陵里。”
血书展开的瞬间,周显瘫倒在地。百官看着那上面的字迹,忽然明白,这场储位之争,从一开始就在陛下的算计里。
回到京都后,萧玦下了道耐人寻味的旨意:“五皇子萧承安流放南疆,永不得回京;周显及其党羽罢官抄家,家产充作女学经费;杨太妃废为庶人,与萧承佑一同囚于皇陵,终生不得相见。”
旨意没提储位的事,却像把刀悬在所有人头顶。那些还想争的人忽然发现,自己的底牌早被陛下摸得一清二楚——七皇子的母妃收了南境土司的贿赂,八皇子的外公克扣军饷,连刚冒头的几位宗室子弟,也被查出早年强占民田的旧案。
沈微婉在启智女学给孩子们上药时,听见窗外传来林若雁的声音。这位“三清巡按”刚从江南回来,正与秦风说着什么:“……那些想推举我的官员,我都拒了。储位不是官职,能靠查贪腐得来,得是心里真装着百姓的人。”
“林御史说得是。”秦风的声音带着笑意,“陛下让我给您带句话,说‘争储者不配得储位,让储者方是真贤能’。”
沈微婉放下药碗,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忽然觉得萧玦这步棋走得真妙——他不直接立储,却让所有争储的人自曝其短,让真正有才干的人在观望中显露本心。
几日后,北疆传来急报:阿古拉的药圃被一场大火烧毁,牧民说是“上天不满储位空悬”,竟要聚众南下“请陛下早立太子”。五皇子的旧部在里面煽风点火,眼看就要酿成叛乱。
“这些牧民是被人挑唆了。”沈微婉看着急报上的火点分布图,“你看,火是从三个方向同时烧起来的,明显是人为。阿古拉的八卦药圃按五行布局,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要害,定是五皇子留在北疆的旧部干的。”
萧玦取过兵部的舆图,在北疆与中原的交界处画了条线:“让镇北王去。他断了腿,没人会提防他,正好去查五皇子的旧部。再让素心带二十名女医,说是去帮牧民补种药草,实则联络阿古拉,让他稳住人心。”
他顿了顿,笔尖落在“雁门关”三个字上:“传朕旨意,凡参与纵火者,不论身份,一律斩立决。但对牧民,要秋毫无犯,还要免北疆五年赋税,让他们知道,朝廷比那些煽风点火的人更在乎他们。”
镇北王临行前,沈微婉在他的假肢里藏了包还魂草粉:“这是迷药,遇火会冒烟,能放倒一队人马。若遇险境,就点燃它。”她又递给他半块狼毒花干,“这是阿古拉的信物,他见了就知是自己人。”
镇北王接过东西,忽然跪地磕头:“老奴当年参与叛乱,本该死罪,陛下和娘娘却给我活下来的机会。这次去北疆,老奴定拼了这条残命,也要查清真相,不负所托!”
一个月后,北疆传来捷报:五皇子的旧部被一网打尽,为首的将领被镇北王用迷药擒获,供出了“烧毁药圃、嫁祸朝廷”的全盘计划;素心带着女医们不仅帮牧民补种了药草,还教他们用新的方法育种,预计来年收成能翻倍;阿古拉甚至带着牧民代表,捧着新采的雪莲,要来京都“谢陛下免赋税之恩”。
牧民代表进京那日,萧玦特意在太和殿设宴。席间,阿古拉的孙子捧着幅画上来,上面是重建的药圃,用不同颜色的药草种出了“与民同息”四个大字。
“陛下,皇后娘娘,”小牧民的汉话还不太流利,却说得认真,“爷爷说,储位谁来当不重要,重要的是像陛下和娘娘这样,让我们有药草种,有饭吃。”
萧玦接过画,忽然对百官说:“听见了吗?百姓要的不是储位,是安稳日子。谁能给他们安稳,谁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看向沈微婉,眼里的笑意像春风拂过:“传朕旨意,开储君策论,题目就叫‘如何让天下百姓有药种、有饭吃’,无论宗室、平民,无论男女,都可应试。考得好的,朕亲自召见。”
消息传出,京都的书坊里挤满了人。有白发苍苍的老秀才,有背着药箱的女医,甚至有启智女学的先生,都在灯下奋笔疾书。普惠医馆的素心写了《药圃济世策》,说要在全国建千所药圃,让百姓“小病自救,大病有医”;林若雁的《吏治续篇》里,提出“以药税代田赋”,让偏远地区的百姓用草药抵税,既减轻负担,又能增收。
萧玦和沈微婉在灯下批阅这些策论,常常看到深夜。当看到份署名“萧念安”的策论时,两人忽然对视一笑——那是萧景琰生前用的笔名,字迹稚嫩却透着灵气,说“储君者,当如药圃里的引路人,先懂草木习性,再教百姓耕种,而非站在高处指手画脚”。
“这孩子,连死后都在帮我们。”沈微婉的眼泪落在策论上,晕开了墨迹。
萧玦握住她的手,看向窗外的月光:“或许,我们不用刻意立储。把这些策论刻成书,发往各地,让天下人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治国之道。只要这股风气在,就算没有储君,江山也能安稳。”
秋末的一场朝会上,萧玦将中选的策论分发给百官,却绝口不提立储的事。周瑾的儿子想重提旧案,刚出列就被林若雁打断:“周大人,您还是先看看这份策论吧。上面说江南的盐税还有漏洞,正好您分管盐道,不如先去查查?”
百官哄堂大笑,周瑾的儿子涨红了脸,再也说不出话。萧玦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当官员们把心思从争储转向做事,当百姓们相信“贤能者可上位”,储位空悬又何妨?
散朝后,沈微婉陪萧玦走到普惠医馆的药圃。萧景琰的墓碑旁,七星草长得正茂,紫蓝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远处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是新学的《策论选》:“民为水,君为舟,储为桨,水涨则舟行,桨正方能致远……”
“你看,”沈微婉指着那些小花,“景琰说的没错,江山是百姓的,不是宗室的。只要我们守住这水,舟自然行得稳,桨也总会找到合适的人来握。”
萧玦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握紧她的手。他知道,这场储位之争还没结束,但他已不再焦虑。因为他和她,就像这药圃里的引路人,只要把根扎在百姓中间,只要还在为“与民同息”的誓言努力,就算风雨再来,这万里江山,也自会稳如磐石。
暮色渐浓,药圃里的艾草香混着书香飘得很远。萧玦和沈微婉并肩走着,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两道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屏障,坚定,温暖,且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