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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庄园疑云,内奸暗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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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树林里疯跑,车轮碾过落叶的 “沙沙” 声混着马蹄的 “嗒嗒” 声,夜里听着格外揪心。林悦抱着朱见深缩在车厢角落,指尖还在发颤 —— 刚才那箭钉在木板上的 “笃” 声,跟炸雷似的刻在脑子里,现在想起来心还突突跳,后颈的汗毛都没顺下去。
朱见深趴在她怀里,小脑袋软乎乎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带着点鼻音:“贞儿姐姐,咱们要去哪儿呀?外面好黑,风刮得好吓人。”
“快到了,乖,再忍会儿就暖和了。” 林悦摸了摸他冻得微凉的耳朵,眼睛却没离开前面赶车人的背影。那人裹着一身黑,斗笠压得老低,帽檐的阴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也就偶尔扬鞭时,手腕上能露点儿银色链子,闪一下就飞快藏回袖子里,跟怕人看见似的。
她犹豫半天,还是小声问:“公公,咱们这是往哪儿走啊?离昌平皇陵还有多远呐?”
赶车人没回头,就淡淡丢了句:“不该问的别问,到地方你自然知道。” 语气冷得跟冰碴子似的,跟之前喊她 “快上车” 时的急劲儿完全不一样,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林悦心里更犯嘀咕了 —— 这人到底是谁啊?要是孙太后派来的,咋连目的地都不肯透个口风?可要是代宗的人,刚才又为啥拼了命救她们?这事儿怎么想都透着怪。
正琢磨着,马车突然拐进条窄路,两旁的树枝密得能刮着车厢,“哗啦哗啦” 擦得木板响。朱见深吓得往她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林悦赶紧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哄:“别怕别怕,树枝碰不到咱们,马上就不刮了。”
又颠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总算慢下来了。林悦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瞅,前面隐约立着座庄园,围墙老高,爬着些枯藤,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光打在地上,映得影子歪歪扭扭。看着像废弃的宅子,可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戒备,跟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似的,让人心里发毛。
马车停在庄园侧门,赶车人利落地跳下来,敲了敲门板,节奏挺特别 —— 三下轻,两下重,跟打暗号似的。过了会儿,侧门 “吱呀” 开了条缝,一个穿灰布衣服的老仆探出头,眯着眼瞅了瞅赶车人,才把门推开点:“来了?里面等着呢。”
赶车人回头对林悦说:“下来吧,进去再说。”
林悦抱着朱见深下车,脚刚沾地就打了个冷颤 —— 夜里的风裹着潮气,往骨头缝里钻,比西苑还冷。她跟着赶车人和老仆往里走,庄园里静得吓人,就只有灯笼的光在地上投着长影子,连虫鸣都听不见,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怪渗人的。
穿过两道月亮门,总算到了正屋。老仆推开门,里面亮着烛火,一个穿青色宫装的女子正坐在桌边搓手,看见她们进来,赶紧站起来:“万姑娘,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林悦一看,这不是孙太后宫里的青禾嘛!上次给她送棉衣、传纸条的就是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 看来这地方真是孙太后安排的,没找错地儿。
“青禾姐姐,” 林悦抱着朱见深走过去,手指还在发僵,“是太后娘娘让我们来这儿的?可这不是昌平皇陵啊。”
青禾叹口气,赶紧给她倒了杯热茶,杯沿还冒着热气:“姑娘先喝口茶暖暖身子。皇陵那边出变故了,代宗派了人盯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根本没法接应。太后娘娘没辙,才让咱们先到这处隐秘庄园,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
林悦心里一沉,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出啥变故了?太后娘娘没事吧?”
“太后娘娘暂时没事,就是被代宗软禁在慈宁宫了,连宫门都出不去。” 青禾声音压得很低,凑近了些,“这次让你来这儿,是太后娘娘偷偷安排的,连身边最亲信的人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位是卫大哥,负责保护你们的,刚才就是他去接的你们。” 她指了指旁边刚摘了斗笠的赶车人。
林悦这才看清卫大哥的样子 —— 三十多岁,脸上有道浅疤,从眉尾延伸到颧骨,眼神挺锐利,跟鹰似的,一看就像练过武的,身上透着股干练劲儿。她赶紧躬身行礼:“多谢卫大哥刚才出手相救,不然我们……”
卫大哥点了点头,语气还是淡淡的:“职责所在,姑娘不用客气。这庄园看着安全,其实也不太平,代宗的人说不定已经在找过来了,咱们得处处小心。”
朱见深一直躲在林悦怀里,这会儿看见熟面孔,才稍微放松点,小声问:“青禾姐姐,这里有鸡蛋羹吃吗?我有点饿了,肚子咕咕叫。”
青禾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指尖带着暖意:“有,厨房早就盯着火呢,这就给你端来。” 说着,喊来个小丫鬟,把朱见深带去偏屋休息,又给林悦找了件厚棉袄,棉花填得足足的。
等朱见深走了,青禾才收了笑容,正经对林悦和卫大哥说:“太后娘娘让我带句话,代宗这次废储,根本就是为了立自己儿子当太子。他怕沂王留在宫里碍事,以后会跟他儿子争位,所以才想赶尽杀绝。现在宫里人大多偏向代宗,咱们能靠的人没几个,以后凡事都得提着心。”
林悦握着茶杯的手更紧了,指节都泛了白:“那咱们接下来咋办啊?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庄园里吧?万一被找到……”
“太后娘娘说,等她想办法脱身,就会派人联系咱们,到时候再送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 青禾指了指墙角,“这庄园里有个地窖,要是遇到危险,你们就躲进去,里面囤了粮食和水,撑个五六天没问题。”
卫大哥补充道:“我已经在庄园周围安排了几个兄弟盯着,一旦有动静,会第一时间报信。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庄园里的人,除了青禾姑娘和我,你们别轻易信,谁知道是不是代宗安插的眼线。”
林悦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没底。孙太后被软禁,她们躲在这偏僻庄园里,跟没头苍蝇似的,谁知道啥时候才能真正安全,说不定哪天醒来,代宗的人就堵在门口了。
接下来几天,林悦和朱见深就在庄园住下了。庄园不算小,有个小院子,里面种着些青菜和萝卜,跟南宫的小院有点像,看着透着股烟火气。朱见深适应得倒快,每天跟着林悦在院子里跳格子、丢沙包,有时候还跟着老仆去喂院子里的小鸡,追着鸡跑,脸上的笑也多了,眼里的怯意少了些。
林悦却不敢放松,每天都跟着卫大哥去庄园周围查看。卫大哥也耐心,教她看脚印分辨人数 —— 深的是男人,浅的是女人,凌乱的可能是多人;教她听声音判断距离 —— 声音脆的离得近,闷的离得远;还教了她几招简单的防身术,动作利落:“万一遇到危险,这些招式说不定能帮你争取点时间,至少能喊人。”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林悦正在院子里教朱见深跳格子,画在地上的格子还沾着点潮气。突然看见卫大哥匆匆跑进来,脸色比平时沉了不少,语气也急:“不好了,有批不明身份的人朝庄园来了,穿着黑衣服,手里都拿着刀,看着像代宗的侍卫!”
林悦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把朱见深抱起来,手都在抖:“那咱们现在咋办?躲地窖吗?”
“先别急,” 卫大哥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我让兄弟去看看情况,要是他们只是路过,就不用慌;要是冲咱们来的,再躲也不迟。青禾姑娘已经去地窖收拾了,你们先去正屋等着,别出来,省得被人看见。”
林悦抱着朱见深赶紧往正屋走,心里 “砰砰” 直跳,跟打鼓似的。朱见深也感觉到紧张,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小声问:“贞儿姐姐,是不是坏人来了?他们会抓我们吗?”
“别怕,有卫大哥和青禾姐姐在,他们会保护咱们的,坏人进不来。” 林悦安慰他,可自己心里也没底 —— 代宗的人咋会找到这里?这地方这么偏,除非庄园里有内奸,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没一会儿,去探查的人跑回来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卫大哥,那些人就是冲咱们来的!大概二十多个,都带着刀,离庄园还有一里地了,走得飞快!”
卫大哥脸色一变,拉起林悦就走:“走,去地窖!”林悦抱着朱见深,跟着卫大哥和青禾往地窖跑。地窖藏在正屋地板下面,掀开块带扣的木板就能进去,看着挺隐蔽。里面黑漆漆的,青禾点了盏油灯,昏黄的光照亮了小小的空间 —— 角落里堆着几袋粮食,旁边摆着几坛水,还有一床厚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卫大哥把木板盖好,又搬了个沉甸甸的柜子压在上面,柜子腿蹭着地板响:“你们在这儿待着,别出声,连呼吸都轻点。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引开,要是我没回来,就等天黑透了再想办法离开,千万别冲动。”
“卫大哥,你小心点!” 林悦声音里带着后怕,她知道这一出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卫大哥点了点头,没多说啥,转身从另一个窄小的出口走了,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青禾把油灯调暗,火苗缩成个小点儿:“别担心,卫大哥武功好,跟着先帝打过仗,应付这点人没问题。”
地窖里挺闷,空气里带着股土腥味,朱见深有点怕,紧紧贴着林悦,小脑袋靠在她胸口。林悦抱着他,耳朵贴在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听见庄园门口传来争吵声,接着是 “锵” 的拔刀声,还有人的喊叫声,乱哄哄的,隔着木板都能感觉到混乱。
林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里都攥出了汗,后背也凉了。青禾也紧张,不停地搓着手,眼神直往木板上瞟。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最后没了声响,可还是没听见卫大哥回来的动静。
“咋回事啊?卫大哥咋还没回来?不会出啥事儿了吧?” 林悦小声问,声音都发颤。
青禾摇了摇头,脸色发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不知道,卫大哥从来没这么慢过…… 会不会…… 会不会遇到麻烦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上面传来脚步声,还有人搬柜子的 “嘎吱” 声!林悦和青禾赶紧捂住嘴,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发现。木板被掀开,一道强光照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林悦眯着眼一看,居然是卫大哥!
“卫大哥,你没事吧?” 林悦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卫大哥爬下来,身上沾了点血,溅在黑色衣服上,不太明显,脸色却有点苍白,呼吸也急促:“没事,把他们引到后山去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林悦这才放下心,可刚松口气,就发现卫大哥的眼神不对 —— 他盯着朱见深,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温和,反而透着股冷意,跟冰似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林悦心里一紧,抱着朱见深往后退了退,后背都贴到了墙壁:“卫大哥,你…… 你咋了?咋这么看着殿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卫大哥没说话,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寒光一闪,指向青禾:“青禾姑娘,你还是说实话吧,代宗的人咋会找到这里?是不是你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青禾脸色 “唰” 地一下白了,赶紧摆手,声音都抖了:“不是我!我咋可能泄露消息?卫大哥,你别冤枉我啊!我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就算死也不会背叛她!”
“不是你是谁?” 卫大哥语气挺严厉,匕首又往前递了递,“这庄园的位置就你、我和太后娘娘知道,太后娘娘被软禁在慈宁宫,连窗户都出不去,不可能泄露,不是你是谁?”
“真的不是我!” 青禾急得快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肯定还有别人知道这里的位置!说不定是之前安排庄园的人,或者…… 或者是其他仆人!”
林悦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也犯嘀咕 —— 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要是不是青禾,那会是谁?难道庄园里还有其他人藏着,是代宗的眼线?
就在这时,朱见深突然指着地窖的角落,声音小小的:“贞儿姐姐,那里有个人!藏在袋子后面!”
林悦和卫大哥、青禾赶紧往角落看去,只见粮食袋后面慢慢露出个人影 —— 居然是庄园里的老仆!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竹筒,正往木板缝里塞,像是在给外面递消息!
“是你!” 青禾又惊又气,声音都拔高了,“你居然是内奸!我们待你不薄,你为啥要背叛我们?”
老仆被发现了,也不藏着了,慢悠悠站起来,冷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没错,就是我。代宗陛下说了,只要抓住沂王殿下,就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回老家养老。我都这把年纪了,凭啥跟你们一起冒险?犯不着把命搭进去。”
“你这个叛徒!” 卫大哥怒喝一声,拿着匕首就冲了上去,动作又快又狠。
老仆也不是好惹的,从怀里掏出把短刀,迎着卫大哥就上来了。地窖里空间小,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胳膊撞在粮食袋上,发出 “砰砰” 的响。油灯被碰倒在地,“哗啦” 一声,地窖里一下子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林悦抱着朱见深,在黑暗里摸索着躲到角落,心里又怕又急,心跳得快炸了。青禾也吓得发抖,紧紧抓着林悦的衣服,指甲都快嵌进她的胳膊里。
没一会儿,黑暗里传来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东西倒地的 “扑通” 声。很快,油灯被重新点亮,林悦睁开眼一看,老仆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匕首,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没气了。卫大哥站在旁边,胸口起伏着,脸色沉沉的,眼神里带着杀气。
“总算解决了,这下安全了。” 青禾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后怕。
可卫大哥却没放松,反而走到林悦面前,眼神挺复杂,有犹豫,还有点凝重:“万姑娘,其实…… 还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林悦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啥事儿啊?”
卫大哥深吸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其实不是孙太后派来的,我是先帝陛下的人。先帝让我暗中保护你们,等时机成熟,就带你们去见他,他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林悦愣住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是先帝陛下的人?那你之前为啥不说啊?还说是太后娘娘派来的?”
“先帝怕走漏消息,让我暂时隐瞒身份,借着太后的名义保护你们,这样更安全。” 卫大哥说,语气比之前软了些,“而且…… 先帝还有件事要我问你,你手里是不是有个明代的铜盒?上面刻着花纹的。”
林悦心里 “咯噔” 一下 —— 那个铜盒!就是她从古玩街淘来的那个,看着不起眼,穿越过来的时候随手塞在包里,现在还在行李的最底层呢。先帝咋会知道这个铜盒?难道这铜盒不是普通的古董?
“我…… 我是有个铜盒。” 林悦声音有点发飘,“可那就是个普通的铜盒,咋了?”
“先帝说了,那个铜盒特别重要,关系到大明的国运,让你务必保管好,千万不能丢,等见到他,再亲手交给她。” 卫大哥的语气很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林悦更疑惑了 —— 一个巴掌大的铜盒,咋会关系到大明的国运?这里面到底装着啥?先帝为啥这么重视它?一连串的问题涌上来,让她脑子嗡嗡响。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比之前的人还多,“嗒嗒” 声密集得像下雨!卫大哥脸色一变,赶紧扑过去盖木板,手都在抖:“不好,可能是代宗的人又回来了!这次人数更多,听声音至少有四五十个,咱们恐怕躲不过去了!”
林悦抱着朱见深,心里绝望极了 —— 刚解决完内奸,还没喘口气,又来这么多追兵。她们躲在地窖里,空间这么小,要是被找到,根本没地方逃。先帝让她保管的铜盒,到底有啥秘密?还有外面的追兵,咋又这么快找到这里了?难道还有其他内奸没被发现?
地窖里的空气越来越闷,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的呼喊声:“搜!仔细搜!肯定躲在里面了!” 林悦抱着朱见深,把他紧紧护在怀里,心里清楚,一场更大的危机,已经堵在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