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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箭痕寻踪,大典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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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南宫偏殿的灯就亮了。晨光揉碎在窗纸上,晕出暖融融的光斑,可林悦心里却像揣着块冰,发紧发沉。她坐在铜镜前,给朱见深整理太子冕服的系带,金线绣的龙纹在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针脚细密得晃眼,可孩子的小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着青白,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贞儿姐姐,等会儿去皇宫,会不会真有人害我们啊?” 他仰着小脸,睫毛上还沾着点未散的困意,昨晚哭出的淡红印子留在脸颊上,软乎乎的模样让人心疼。
“不会的,放心。” 林悦用帕子轻轻擦了擦他额头的薄汗,把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孩子温热的皮肤,“卫大哥带了五百亲军跟着,长枪列得跟铁墙似的;老张也会守在殿外,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咱们身边都是自己人,没人能伤着你。” 话虽这么说,她的手却没停 —— 怀里藏着青禾留下的短刀,刀柄磨得光滑,还带着点旧年的温度;腰间别着先帝给的龙纹玉佩,玉质温润却压得人慌;连鞋尖都偷偷缝了块薄铁片,针脚藏在鞋底,万一遇袭好歹能挡一下,哪怕只是争取一秒的时间。
外面传来 “噔噔噔” 的脚步声,是先帝朱祁镇来了。他穿着件半旧的龙袍,袖口沾着点淡墨印子,显然是连夜跟大臣议事到天亮,眼里的红血丝像爬着细虫,疲惫得很,可眼神却透着股硬气。“深儿,别怕。” 他蹲下来,手掌轻轻覆在儿子的头上,声音有点哑,却裹着坚定,“今天过后,咱们就能堂堂正正住在皇宫里,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以后想逛御花园、想钓鱼,父皇都陪你。”
刚说完,老张就慌慌张张冲进来,手里攥着支箭,箭杆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裤脚都被露水打湿了,喘得胸口起伏不停:“万姑娘!先帝!昨晚在湖边捡到的,跟射张侍卫长的箭一模一样!您看这箭杆 —— 上面有圈黑纹,这可是皇宫特供的楠木才有的标记,纹理细得能映出人影,外面花钱都买不到!”
林悦赶紧接过来,指尖摩挲着箭杆上的黑纹 —— 果然,纹理细密得像织锦,还带着淡淡的楠木清香,不是普通士兵能用得起的制式箭。“皇宫特供的木材,归谁管?” 她抬头问,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像有只手揪着似的。
“归工部的王大人管啊!” 老张脱口而出,想都没想,“之前修皇宫、备兵器的木材都是他负责的,木材库的钥匙就他一个人有,别人想拿根木屑都难!”
朱祁镇的脸色 “唰” 地沉了,跟乌云罩顶似的:“王大人?他昨天还主动来南宫,一口一个‘先帝’,说要帮着筹备登基大典,说得比谁都热络,没想到…… 真是养虎为患!”
“先别声张。” 林悦赶紧拦住他,把箭小心地藏进袖管,布料裹住冰凉的箭杆,“现在没实打实的证据,要是打草惊蛇,内奸肯定撒腿就跑。等会儿登基大典上,咱们多盯着他,看他有啥小动作,到时候人赃并获,他想狡辩都没辙。”
辰时一到,队伍准时出发。卫大哥带着亲军走在最前面,长枪列成整齐的方阵,马蹄踏在青石板上 “哒哒” 响,震得地面都发颤,连空气都跟着晃。林悦抱着朱见深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一角往外看 —— 街边站着些百姓,都缩着身子,不敢大声说话,只偷偷往这边瞅,眼神里的慌劲儿像散不去的雾,显然京城还没从瓦剌攻城的恐慌里缓过来,连风里都裹着紧张的味道。
刚走到承天门,旁边的胡同里突然冲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的长刀闪着冷光,“呼啦啦” 就往马车扑过来,跟饿狼似的!“保护殿下和先帝!” 卫大哥喊了一声,声音震得人耳朵疼,亲军们立马围成圈,长枪直刺刺客,枪尖划破空气的 “咻咻” 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林悦赶紧把朱见深按在怀里,一手护着他的头,一手飞快拔出短刀,从马车里探出头 —— 刺客们的动作利落得很,可他们腰间别着的箭杆,跟老张捡到的一模一样,都有圈醒目的黑纹,没跑了!
“抓活的!别让他们死了!” 林悦喊了一声,声音都有点发紧,可刺客们像是早有准备,没一会儿就倒下大半,剩下的一个刚被亲军按住胳膊,突然往嘴里塞了个东西,“咕咚” 咽下去,没两秒就直挺挺地倒了,眼睛瞪得老大,没了呼吸。卫大哥赶紧掰开他的嘴,啥都没找着,就剩点黑色粉末,泛着淡淡的苦味儿 —— 不用想都知道是剧毒,一碰就死的那种。
“万姑娘,你看这个!” 一个亲军从刺客怀里搜出块玉佩,慌慌张张递过来,指尖还在抖。林悦接过来一看,心里 “咯噔” 一下 —— 玉佩上刻着个 “王” 字,边缘有道斜斜的裂痕,跟她昨天在王大人腰间看到的那块一模一样,连裂痕的弧度都不差,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快走!去大殿!王大人肯定要动手了!” 林悦抱着朱见深,顾不上马车的扶手,直接跳下车就往皇宫大殿跑,裙摆被风吹得翻飞。朱祁镇也跟着跑过来,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嘴里还念叨着:“没想到真的是他!亏我还那么信任他,把筹备大典的事都交给他,连玉玺的存放地都跟他说了,真是瞎了眼!”
大殿前已经站满了大臣,官服颜色杂得像调色盘。看到他们慌慌张张跑过来,大臣们都愣了,交头接耳的声音立马炸了锅,嗡嗡的跟菜市场似的。王大人站在人群最前面,一眼就瞥见林悦手里的玉佩,眼神 “唰” 地闪了闪,脚往后挪了挪,想往人堆里藏,跟要躲猫猫似的。“王大人,你别走!” 林悦喊了一声,举着玉佩冲过去,声音清亮得盖过了嘈杂,“这是不是你的玉佩?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还有箭杆上的楠木,都是你管的!你就是那个藏在暗处的内奸!”
大臣们瞬间炸了,你一言我一语,有的指着王大人骂 “叛徒”,有的拉着身边人打听情况,还有的悄悄往后退,生怕被牵连。王大人的脸涨得跟煮熟的虾似的,指着林悦就喊,声音都变调了:“你胡说!这是你栽赃陷害!我根本没勾结刺客!你就是想冤枉我,好吞了我家的家产!”
“是不是栽赃,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悦往前迈了一步,眼睛亮得吓人,突然盯着王大人的袖口 —— 那里沾着点黑色粉末,跟刺客嘴里的剧毒一模一样,连颗粒大小都不差!“你袖口的粉末是什么?是不是跟刺客用的毒药一样?你敢伸出来让大家看看吗?敢让太医验一验吗?”
王大人慌了,手跟触电似的往身后藏,可已经晚了。周围的大臣都伸着脖子看,连站在后面的都踮着脚,议论声更大了。卫大哥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节用力得发白:“跟我们走!到先帝面前说清楚,别在这儿撒泼狡辩,没人信你!”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 “哒哒哒” 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像打在人心上的鼓点。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脸白得跟纸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不好了!先帝!瓦剌人从西门攻城了!还带了火炮,轰隆轰隆的,城墙都快被炸塌了!西门的守军快挡不住了,再没人支援就完了!”
大臣们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往殿外跑,嘴里喊着 “回家救老婆孩子”;有的围着朱祁镇,扯着他的袖子喊 “先帝快想办法”;还有的直接瘫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连哭都忘了。王大人趁机使劲挣开卫大哥的手,往殿外跑,边跑边喊,声音尖利得刺耳:“我早就说了!跟着朱祁镇没有好下场!瓦剌人马上就来了,你们都得死!谁都跑不了!”
“别让他跑了!” 林悦赶紧追上去,鞋尖差点崴了,可刚到殿门口,房梁上突然跳下来个蒙面人。那人穿着纯黑的衣服,连眼睛都遮得严严实实,手里的长刀泛着冷光,“唰” 地就往林悦砍过来!“让开!别挡道!” 蒙面人声音沙哑得很,跟砂纸磨木头似的,刀风刮得林悦脸颊生疼,差点就划到皮肤,留下疤痕。
蒙面人没跟她恋战,一把抓住王大人的胳膊,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往殿外跑:“走!首领在城外等你,再晚就来不及了,瓦剌大军可不等闲人!” 两人跑得飞快,身影转眼就消失在胡同里,亲军追了半天,连衣角都没摸着,只能悻悻地回来,脸色难看极了。
林悦站在殿门口,风灌进衣领,冷得人打颤,心里却满是疑问 —— 蒙面人说的 “首领” 是谁?难道瓦剌人的首领还没死?之前的黑衣男子明明倒在地上没气了,连身体都凉了,难道是装的?还是说,根本就是两个人?
“先帝!” 卫大哥跑过来,手里捏着张纸条,是从蒙面人身上掉下来的,纸角还沾着点灰,赶紧递过去,“您看这个!上面有字,跟之前的信字迹一样!”
朱祁镇接过纸条,手指抖得厉害,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赶紧递给林悦。纸条上就一行字,字迹跟之前带虎纹图案的信一模一样,笔锋阴恻恻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铜盒里藏着代宗的降书,烧了它,大明就完了 —— 三日后,我来取。”
林悦心里 “咯噔” 一下,像被重锤砸了 —— 铜盒里居然有代宗的降书?她之前打开过好几次,翻遍了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只看到密信和瓦剌信物,从没见过什么降书!难道降书藏在铜盒的夹层里?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跟个傻子似的!
“快回南宫!去拿铜盒!” 林悦拉着朱祁镇和朱见深,转身就往南宫跑,脚步快得像踩了风。亲军们跟在后面,脚步声 “咚咚” 响;大殿前的大臣们也乱哄哄地跟着,有的想躲去南宫,有的干脆往家跑,整个皇宫乱成了一锅粥,没了半点皇家的规矩。
回到南宫,林悦赶紧从怀里掏出铜盒,手抖得都快打不开锁了。钥匙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打开一看 —— 里面果然有个夹层!夹层藏得极深,要不是刻意去扣,根本发现不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夹层打开,里面藏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代宗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清楚:愿意割让边境三城,每年给瓦剌进贡白银十万两,跟瓦剌议和。纸的下面还盖了玉玺的印,红彤彤的,像血似的,看着就刺眼。
“难怪瓦剌人一直想要铜盒!” 朱祁镇气得手都抖了,一把把降书扔在地上,声音变了调,带着点哭腔,“代宗居然偷偷跟瓦剌议和,还藏了这么久!要是被瓦剌人拿到,他们就能拿着降书要挟朝廷,让百姓以为大明早就投降了,到时候人心一散,咱们就真的完了!”
林悦赶紧捡起降书,手指轻轻拂过纸面上的字迹,小心地折好,放回铜盒里 —— 这可是重要证据,绝不能丢,不然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瓦剌人还在西门攻城,火炮炸得城墙都晃;蒙面人三日后还要来拿铜盒,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不然就真的完了,大明就没了!”
就在这时,朱见深突然指着窗外,声音小小的,带着点怯意:“贞儿姐姐,你看那个!” 林悦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 南宫的屋顶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黑衣黑裤,手里拿着虎纹令牌,不是之前的黑衣男子是谁!他居然没死!还对着他们这边冷笑,嘴角咧开的弧度透着残忍,故意把虎纹令牌晃了晃,像是在炫耀,然后 “嗖” 地一下就消失了,快得跟一阵风似的,连影子都没留下。
“他没死!” 林悦愣住了,手里的铜盒差点掉在地上,幸好及时抓紧了,“之前明明看到他倒在地上,都没气了,身体都凉了,怎么会没死?难道我们当时看错了?还是他用了什么邪术,装死骗我们?”
卫大哥也皱紧眉头,一脸疑惑,手指摸着下巴:“说不定当时他只是装死,趁我们忙着对付其他人,偷偷跑了!现在他还在盯着铜盒,三日后肯定会来抢,咱们得赶紧做好准备,多派点人守着,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语气沉重得像压着石头:“看来这场仗,还得接着打。西门的瓦剌人要挡,不能让他们攻进京城;三日后的蒙面人和黑衣男子也要防,不能让他们抢走铜盒;还有没被找出来的内奸,说不定就藏在大臣里…… 林悦,深儿就交给你了,铜盒也得靠你保管,千万不能让瓦剌人拿到,不然大明就真的没救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林悦点了点头,紧紧握紧手里的铜盒,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疼,心里却满是疑问 —— 黑衣男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能死里逃生,跟有九条命似的?蒙面人跟他是什么关系?是同伙,还是上下级?三日后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抢铜盒?是硬闯,还是用计?还有,除了王大人,是不是还有其他内奸藏在大臣里?这些问题像石头似的压在心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老张又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抱着个包裹,布是深色的,还渗着点湿意,脸色白得像纸,声音抖得不成样:“万姑娘!先帝!刚才在南宫门口发现的,是给您的,上面没署名,就只有个虎纹图案,跟之前的一模一样,看着就吓人!”
林悦接过包裹,手指碰到布料,湿冷的触感让她一颤,小心翼翼地打开 —— 里面是块血淋淋的布,血还没完全干,透着股腥气,上面用黑墨写着一行字,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狠劲:“三日后,用铜盒换太子,不然,你永远见不到他。”
林悦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把朱见深紧紧抱在怀里,手臂圈得死紧,生怕他被抢走:“深儿别怕,姐姐保护你,谁都抢不走你。” 她心里又慌又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 瓦剌人居然想用朱见深要挟她!三日后,到底该怎么办?是用铜盒换太子,让大明陷入危机?还是眼睁睁看着深儿有危险,甚至丢了性命?铜盒要是给了他们,大明就完了;可要是不给,深儿就…… 还有,黑衣男子和蒙面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像毒蛇似的等着三日后的对决?这场关乎大明存亡和深儿性命的赌局,才刚刚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刀光剑影等着他们,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