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归》幕之雨

1、雨季

　　屿城的天常年黯淡，它总是一幅将要落雨的样子。

　　纵使黑云经常遮盖阳光，但它却并未引人不适，灰色的天，令这座城市有种难言的安宁。

　　街道上，有几个行人似乎是因为害怕淋雨，而快速奔走着。

　　暑期己过，落雨的频率却依旧如梅雨季节一般，这也许是南方城市固有的通病。

　　九月本就炎热，而雨天会使人感到闷气，难免使人心中有一丝躁意。

　　雨滴落在梧桐叶上，使叶子微微一晃。

　　教室内，空调吹着风，让人感到十分凉爽。

　　桌子因考试而一排排拉开，教室里很安静除了翻动纸页和动笔的唰唰声，再没了其它声响。

　　宋怀序仔细检查着面前的试卷，翻了好几遍并有发现什么遗漏。

　　他抬头看向黑板上方的钟。

　　快结束了。

　　他低头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把笔帽盖上的一瞬间，铃声回荡在整栋教学楼里。

　　讲台上的男老师拍了拍桌子“好了，最后一个人把卷子收上来，所有人等我收完再走。”

　　等他收卷子的空隙，学生们就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时不对传出两句窃窃私语。

　　“好了，可以走了”过了一两分钟，那个男老师说道。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站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宋怀序出了教室，随人流走上楼。

　　“这题我做了半个小时，天知道我是怎么有这个耐心去做的。”

　　“这题选A还是选C啊……”

　　诸如此类的话络绎不绝。

　　宋怀序在人群中，搜寻着宋怀星的身影
　　在一众同学之中，他看到了正在前面边走边聊天的宋怀星。

　　宋怀序穿过人群大步走上前喊住了他。

　　宋怀星转过头，露出一张和宋怀序几乎相像的脸。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扭头对旁边的男生说了句不好意思，朝他走了过去。

　　宋怀星玩味的看着他，问道。

　　“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他随即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怎么，难道小序是特地来找哥哥重温兄弟情的？”

　　说完他自己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怀序看着宋怀星有些无奈，他这个哥哥总是这样。

　　不过还好，他早就习惯了。

　　“没事，哥，我来问些东西。”宋怀序边说边翻看手里的样卷。

　　宋怀星露出了然的神情，在心底暗自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真的很像个书呆子。

　　“唉，好了好了。”他收起脸上的笑扶了扶眼镜“知道你是来问这个的，等放假再说，好吗？”

　　宋怀星顿了顿又说道：“话说，你们新转来的那个人怎么样，我听沈析说你们俩虽然挨着坐，但从来没讲过话，哦，当然，我还听她说他跟你们班大部分没说过话。”

　　宋怀序翻看卷子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宋怀星：“哥，你又向沈析姐打听我的事？。”

　　宋怀星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看着自家弟弟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慌“呃，那个…”他还没说完就被宋怀序打断。

　　“确实是这样，哥”他直视着宋怀序“不过，你或许可以直接来问我。”

　　话落，兄弟两个一时无言，气氛忽的沉寂下去。

　　宋怀星有些慌，他弟弟一向跟他不怎么说话。

　　自然，在一些事情上，宋怀星也不会自讨苦吃，主动去问他。

　　虽然，他们两个人是亲兄弟，甚至还是关系更近的双生子。

　　不过他们的性格却天差地别。宋怀星比旁人熟知宋怀序的性格，知道他不喜欢说自己的事，才去问的沈析。

　　毕竟，哥哥关心弟弟算是件正常的事吧。
　　过了半响，宋怀序直视着宋怀星，先一步开口。

　　“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他语气平和道：“但，真的没什么。如果你想知道什么，也许你可以直接来问我，我都会回答。”

　　宋怀星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好多说什么。

　　宋怀序见他不说话，便朝他道“没事的话我先回教室了，放学见，哥”宋怀星见他这样，只好点点头。

　　宋怀序见状，便转身下楼离开。

　　宋怀星看着他的背影，在心底暗自摇头。

　　其实他有向沈析问过宋怀序在三班的情况，高中念了两年，他在三班的一切他几乎都不知道。当然沈析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太多疑了，”沈析如是说“他对我们班上大多数人都挺友好的。”

　　沈析想了下说道“宋怀序会帮我们的忙，我也举不出什么好例子。就比如偶尔帮我们班那群住宿的带些东西。”

　　沈析是宋怀序班上的班长，宋怀星的朋友。

　　“那他在三班就没什么玩得特别好的人吗？”宋怀星轻微皱眉看向沈析。

　　沈析朝他摆了摆手“具我所知，跟他关系近些的，除了我就剩下我们班上那两魔王，而且还不是很好，属于不搭理他，他也不会来理你的那种类型。”

　　“宋怀序对任何人都很有礼貌，他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在我们班张姐眼里一个对她十分尊重还从不给他添麻烦的人，显然他比我这个班长更讨她欢心。”

　　沈析喝了口水随意调侃了两句：“毕竟一个有礼貌的人，本来就会给人的印象加分。”

　　“但就按你说的，他确实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

　　宋怀星回想着沈析说的话，给予了肯定。

　　这和他平日里相处的宋怀序差不多。

　　他认可沈析说的话，他一直都认为宋怀序不擅长和人来往。可是宋怀星说不出口，也问不了，因为那个人是他弟弟。

　　他望着灰色的天，暗自叹气。

　　教室里十分喧闹，好几个人聚在一起大声议论刚刚的考试。

　　宋怀序进教室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

　　宋怀序的位置在靠外窗的旁边，不过并不是挨着窗户的，而是那个位置的旁边一个。

　　靠窗的位置是他同桌的。

　　宋怀序把样卷放在桌上，旁边时不时传来嬉笑声。

　　他瞥了一眼窗外的天，有些庆幸自己今天带了伞。

　　前两天虽然天气说不上多好，却并没有下雨。宋怀序平日里不怎么看天气预报，也不怎么在意。还是宋怀星咋晚提醒他今天可能会下一晚上的雨，他才带的伞。

　　他虽是坐公交的，但从学校到车站还是有几步路的。

　　宋怀序轻叹看着试卷，打算在好好钻研下，虽然刚刚考的时候就没想出来，现在估计也想不出什么，不过总比什么也不干要好。

　　窗外果然开始下起大雨，哗哗的雨声被窗户隔绝，与教室的喧闹为线，分割出两个世界。

　　宋怀序看着题，忽然感觉身边有人。往边上一瞥，程澈在他旁边坐下，他也没做什么。就撑着手肘直直看着窗外的雨。

　　宋怀序由衷对他这个同桌感到满意。他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程澈转进三班半个月，说过的话估计不超过二十句。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是真适合。

　　宋怀序收回视线继续他的思考，他们互不打扰，在吵闹的教室里形成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同时耳边传来沈析的声音。“小序，你刚刚和你哥吵架了？”

　　“什么？”

　　宋怀序转过身看见了双手抱臂一脸无语的沈析。

　　沈析直接拉开椅子坐在宋怀序后面，撑着头看向他。

　　“我刚刚下楼找宋怀星，你们吵架了？”

　　“没有，沈析姐。”

　　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和沈析相处，他们高一就是同学，高二一起被分到三班后，沈析就天天来找他说话，他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到后来知道她和宋怀星是朋友。

　　考虑到沈析是自己哥哥的朋友，而且她本来就比他大，叫她声姐，也没什么。

　　沈析是班长，对谁都一个样子。很热情的女生，宋怀序总是会想，难怪宋怀星会和她成朋友，俩个人性格可真像。

　　沈析看着宋怀序一脸你看我信的样子吗，随即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可懒得管。”

　　“真的…没有。”宋怀序还想争辩，沈析直接选择叉开这个话题。

　　“哎呀，别说这个了。我从进教室开始就看到你在搞这玩意，怎么样，有研究出什么名头吗？”

　　宋怀序默默把试卷和刚刚记笔记的本子递给沈析，不再说话。

　　沈析来回翻看宋怀序在本子上面做的记录，说道：“好家伙，你这可真够积极的，我可没你那么勤奋。”

　　宋怀序感觉自己有些头痛，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话：“呃，我…”

　　“好了好了，收起你的说辞。”她清咳两声“我可很了解你，又要解释了是吧？我才不给你这个机会。”

　　说完便直接站起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宋怀序见状问道“怎么了？”

　　沈析停下来晃了晃宋怀序的东西“跟你一起搞啊。我刚刚去问过你哥了，他说你有东西要问他，我直接跟他说我们俩一起先试试看。”

　　“不用，沈析姐”宋怀序试图抢回自己的东西，但显然沈析早就料到了。

　　“哎呀，好了”沈析赶忙把宋怀序的东西藏在身后。

　　“不要觉得我不行。虽然你哥常年前10的大学霸，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好吧？我好歹也是个前100，信我。”

　　说完用她的另一支手大力拍了拍宋怀序的肩，随后走向自己的位置。

　　宋怀序看她这样也只能撑着头叹息，略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