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灵》Reiche

8、一艘鬼船（八）

　　李送月：“不知道。”

　　路西法：“说不定连我其实也不存在，你被骗了。”

　　李送月仍然闭着眼睛，伸手摸路西法的脸，“那我怎么摸到你了。”

　　路西法：“我是假人。”

　　李送月：“那我也没有办法。”

　　路西法：“你关心我们离开过后江然心和林宣颜会怎么样，就不关心离开过后我会不会消失？”

　　李送月：“用户路西法，如果你们都是假人，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路西法：“我不是假人！”

　　李送月：“现在我开始怀疑这一点。”

　　路西法急了，抓他的手摸自己的心脏，“你摸，活生生的，我是真的！”

　　李送月手心感受到他的心跳：“活的。”

　　路西法：“如果这个算愿望的话，我希望我爱的人都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就好。”

　　李送月一下愣了神。他转头看向路西法，却怎么也找不出一点自己熟悉的样子。

　　路西法：“看着我干嘛？想让我爱上你，然后也被保佑！？”

　　路西法的中文很好，连一点口音都没有，和他的外貌毫不相符。

　　李送月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整过容吗？”

　　路西法真的想翻白眼，“你可以直接夸我长得帅，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吧！”

　　李送月：“没整过？”

　　路西法：“纯天然的，爸妈生的，你要不要捏两把？”

　　李送月：“你父母哪一个是外国人？”

　　路西法：“我爷爷呀，怎么了？”

　　李送月一脸疑惑，却不好发问，只好作随意的样子：“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你有兄弟姐妹吗？”

　　路西法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啊。怎么，你觉得我是你朋友整容来逗你玩儿的？”

　　李送月：“不是长得像。而且他也不可能来找我了。”

　　路西法：“怎么了，闹掰了？”

　　李送月：“他已经很久不跟我说话了。”

　　路西法：“好吧，那你就多跟我说说话吧。我给你发誓我不是假人。”

　　李送月：“仍然持怀疑态度。”

　　路西法：“要不要看我身份证。”

　　李送月：“身份证也可以造假。”

　　路西法第一次觉得证明自己是个活人这么困难。

　　在回忆的思潮不断翻涌的时候李送月觉得天旋地转，袭来的眩晕搅得他不得安宁。路西法的声音越来越远，和那些他总会想起的来自过去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李送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李送月，我希望我爱的人都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就好。”
　　“李送月，希望你要开开心心的！”
　　“李送月，你妈妈让你好好活着。”
　　“李送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李送月……”
　　“李送月……”

　　……

　　“李送月！起床了！”

　　“夏……”李送月恍惚中抓住旁边人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姓夏！？”路西法吓了一跳。

　　李送月醒过来，面前是路西法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他穿上拖鞋往卫生间走去。

　　路西法已经从梁冬的行李箱拿出来所有适合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你怎么知道我姓夏？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李送月刷着牙，疑惑地看他：“你不是A国人吗？还有，你不是姓路吗？”

　　路西法：“不是夏，我姓索默，Sommer，翻译过来就是夏啊。”

　　李送月：“你叫夏西法？”

　　路西法：“大哥，谁跟你说了我本名叫路西法。给孩子取名叫路西法是犯法的吧。”

　　李送月：……

　　路西法：“难道你真名就叫李送月？你心眼儿那么多，怎么不在这里长一个。实名上网不好啊李送月，要是游戏不顺利说不定就有人人肉暗杀你了。”

　　李送月的表情很奇怪，他走过来看着路西法问，“你叫夏什么？”

　　“我不就是用了个艺名嘛，至于这么认真吗？”路西法吃痛地甩开他的手，“我都说了我不姓夏，我姓Sommer。既然你真叫李送月，那我告诉你吧。我大名叫Lucian Sommer，身份证上就写的这个。”

　　“抱歉，我身份证上写的不是李送月。”

　　路西法：……

　　路西法：“那你叫什么？”

　　李送月：“但李送月也是我本名。”

　　路西法：“给我看看身份证。”

　　李送月：“不给。”

　　路西法无语，“那你刚才在叫谁呀那？你朋友吗？你家人吗？”

　　“说梦话呢。”

　　“好吧。”

　　“你为什么给自己取路西法这个名字？”

　　“我妈说她想给我取名字叫Lucifer的，不过法律不允许。所以我艺名就叫路西法咯。”

　　“早晨之星，光明的携带者。”

　　“终于有人知道我不是想说自己是什么堕天使撒旦了。”路西法眼睛都亮了，“所以如果我有中文名字的话，应该是夏，夏晨星。”

　　李送月洗了把脸，抬起眼睛看着他，“你，从小就在A国？”

　　“对呀。我一直跟我爸妈在这边。中文太好了，不像本地人是吧？”路西法开始盘算，“夏晨星，咋样，和你名字好搭。我们俩超话名字可以叫星月神话。”

　　李送月：“你还是叫路西法吧。而且我应该在左边。”

　　路西法：“那咱俩就是，送你上路。”

　　李送月：“夏西法，少看点微博吧。”

　　路西法点开系统，查看好感度。

　　林宣颜：14%
　　江然心：1%

　　“道阻且长啊李送月。”

　　“还早。”

　　……

　　今天从下午一点开始录制，艺人集合在当地最著名的一个花园里。

　　导演：“今天咱们会在花园中进行一个叫做特工行动的游戏，六位嘉宾的身份为太阳信徒组织的特工。大家需要完成一系列任务，以净化被污染的太阳。

　　嘉宾们首先需要在花园里寻找任务卡的碎片，凑齐一张任务卡片的时候就可以开始任务游戏。包括碎片搜集和游戏，每一轮的总时间为60分钟。
　　任务失败或者超时，需要重新搜集任务卡碎片，进行另一个任务游戏，也会重新计时。

　　但是，其中有一个艺人已经被私下通知，今天他的身份是间谍，主要任务就是扰乱各位特工的任务进行。

　　如果大家将一轮游戏的时间控制在30分钟内，可以获得一张间谍线索卡。

　　一共设置了六轮任务，至少完成四个任务并找出间谍即完成净化仪式，奖励是明天大家自由活动休息一天。
　　如果大家没有完成四轮任务，或者间谍隐藏成功，明天行程依旧，并且所有人听间谍的安排。”

　　孙悦戳了戳陈茹：“姐，听明白了吗？”

　　陈茹笑得很官方，“我知道咱们之中有一个间谍。”

　　孙悦：“这内容太多了，谁听明白了一定是因为被提前通知过规则！间谍警告！”

　　导演：“我们一轮一轮地来，不急。”

　　林宣颜摘下牛仔裤上的挂饰递给助理，准备开始体力活动，“我们从搜集任务卡碎片开始，对吗？”

　　导演：“是的。”

　　孙悦：“宣颜，这么熟练？我会观察你的。”

　　林宣颜：“悦姐，我可不信扮猪吃老虎这一套噢。”

　　江然心：“范围是在花园里吗？以前后门为界限？”

　　导演：“是的，只要不出花园，任务卡碎片可能藏在任何一个角落。每一轮会有一张空白卡片。在集齐正确卡片后，大家需要回到这个位置组合并开启游戏。”

　　菲菲举手发言问，“任务卡是什么颜色的呢？”

　　导演：“大家自己找噢，这个不予提示。”

　　李送月：“家妹看起来是良民。”

　　菲菲狠狠点头，“我吃午饭的时候才起床，节目组没有提前找我……”

　　林宣颜：“妹啊，早上在餐厅我看到你吃早餐了！”

　　菲菲解释：“我吃完早餐回去又睡着了……”

　　孙悦：“这我作证，我看到造型姐十一点拿着卷发棒狂敲菲菲门。”

　　林宣颜：“导演，我们在花园里找东西造成的损害怎么办？”

　　导演：“这个大家放心，花园里的植物和土壤我们都没有进行破坏。所以大家请尽量在不会造成花园原本模样破坏的地方寻找。”

　　林宣颜坏笑，“知道啦，所以有可能会埋在没有植物的土里。”

　　导演：“……好了，游戏倒计时了哦。三，二，一！”

　　大家开始在花园里狂奔。

　　林宣颜直奔凉亭周围一圈没有种植任何花草的沙土，仔细观察着。菲菲跟在江然心后面，在一排长椅中间查看。

　　路西法的声音在李送月的脑子里蹦出来：“李送月，外挂要不要？”

　　李送月：“你在哪下载的外挂？”

　　路西法：“这你别管，我有自己的手段。林宣颜翻的那块沙地有两块碎片，大门口卖唱的歌手的吉他盒子里有一块，东边的灌丛枝桠里卡了一块，导演组背后的那张长椅座位下面贴了一块。”

　　李送月：“那间谍是谁？”

　　路西法：“这我怎么知道。”

　　李送月：“刚才你来得早，看到场务藏的吧？”

　　路西法：“……”

　　李送月：“等会儿你帮在导演那边看监控，记得告诉我谁搞小动作了。”

　　路西法：“知道了老板。”

　　李送月很直接地半跪在凉亭旁边，帮林宣颜徒手刨土。林宣彦看到一处不平坦的地方，先用修长的食指钻了个洞，再伸多两根手指去往里面挠。

　　李送月连忙抓住他的手指拿出来，“这沙土里万一有石粒或者其他杂物怎么办，这样太容易受伤了。”

　　林宣颜的手吓得立马弹射缩回去了，试图用游戏打发过去，“小梁，想拦我？间谍？”

　　李送月把裤兜里的房卡掏出来去戳沙土，“用这个吧师哥。”

　　林宣颜把自己的房卡拿出来挖，“聪明……”

　　一张蓝色纸片的边角露出来，林宣颜高兴地把纸从土里刨了出来。李送月把林宣颜挖出来的沙土推回那个小坑，不小心碰到下方埋着的另一张纸片露出来的小角。李送月没有动那张纸片，只是假装没看到。

　　林宣颜把卡片翻过来，上面写着一个字“我”。

　　李送月也不好一直当林宣颜的跟班，说自己去门口看看。林宣颜点头，说自己在附近再找找。

　　而江然心那边，他和菲菲把每一条长椅看了个遍也没找到。菲菲不信邪，蹲下身伸手去摸长椅的下方，又想把头也探下去看看。

　　江然心想着让一个女孩儿这样趴着不好，就把她拉起来，说自己来摸。这里的长椅不知道为什么做得又宽又长，江然心伸手往里摸的时候头几乎紧贴着椅子的边缘。菲菲很细心，用手隔在江然心的皮肤和木椅中间。

　　路过的李送月瞅了一眼两人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的姿势，掏出手机和两个人尽心尽力的样子自拍了一张，发到《我们去远方》的群聊。

　　路西法传来捷报：“李送月，林宣颜找到了一张空白卡片，并且又埋回去了。”

　　李送月：“收到。”

　　花园四面八方传来“找到了”的声音，大家拿着卡片回到集合点。

　　林宣颜举起沾着泥的手，“我找到一张。”

　　另外三张被找到的卡片也都是有字的。

　　孙悦看了看大家找到的卡片，疑惑道，“没有人找到空白卡片吗？”

　　大家都摇头。

　　李送月：“我们先把游戏做了吧。”

　　陈茹拿过四张卡片拼到一起，这一题是“你比划我猜”。

　　导演：“一共十二道题目，每人比划两题，比划过程中不可以发出声音。每个人有且仅有一次更换题目的机会。猜对十二道题算任务成功。”

　　前面的题目都不算难，大家在合适的时间里顺利猜出答案。一到江然心上场比划，导演组的主题似乎就开始变了风味：

　　他的第一个题目是“一见钟情”。

　　江然心也不扭捏，直接拉上林宣颜做npc。林宣颜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来什么，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江然心先伸出四根手指表示题目是四个字，随后眼神坚定地落在林宣颜身上，伸出食指和中指指向自己的双眼，然后调转方向指向林宣颜。最后，他双手在胸前合拢，比出了一个心形。

　　在路西法已经告知正确答案的情况下，李送月抢答：“兄弟连心！”

　　江然心摇了摇头，再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林宣颜，抬起食指比了一个“1”，然后用双手比出的心形在自己的胸口拍打了几下，示意是他在动心。

　　林宣颜似乎被李送月的思路带跑了，“一……一生兄弟？”

　　路西法作评：“林宣颜比你还想看江然心会做出什么动作罢了。”

　　江然心再次摇头，他把指向眼睛的两个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林宣颜的——
　　胸前心脏处。

　　即使是林宣颜也没有预料到江然心如此大胆却又以收敛结尾的动作，嘴唇不自觉地轻轻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