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难当啊》沙川渔

5、第五章

　　说话的人正是江宁伯世子。
　　他拿着一柄折扇，自作风流倜傥的模样，用一副自诩为深情的眼神看着周令瑶。
　　可是在周令瑶眼里，他眼底下乌青，脸上皮肉垮垮的，像个被人吸干精气的丑东西。
　　江宁伯世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昭然若揭。阮姨娘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如今这件事，周令瑶不想让她失望，可也不想让她如愿。
　　于是周令瑶说道：“公子，是想要去哪里，我带公子去。”
　　江世景将手中折扇打开，在胸前挥舞几下，然后说道：“我怕听闻周家后山有一片桃花林，劳烦小姐带我去后山吧。”
　　周令瑶点头称好，她带着江世景去了周家的后山。她倒要看看阮姨娘和他究竟都准备干些什么。
　　后山桃花树下，周令瑶见已将人带到，准备带着绿芜离去，却突然被人叫住：“小姐，等一下。我乃江宁伯世子，还没有问小姐芳名，日后也好报答一二。”
　　周令瑶耐心快要告罄了，他若是不知道自己身份，又怎么张口就是让自己送他来周府后山，他都快蠢笑她了。
　　“我叫周令瑶。”
　　“原来是周小姐，实在是缘分，不如我们共赏美景，畅游一番。”
　　周令瑶觉得他的小脑袋瓜子恐怕没有褶皱，于是她摘下一朵桃花房子放在鼻间，轻嗅了下，说道：“其实我家后山桃林的花远比不上京郊秋月山上的桃花，我月余前回京城的时候，它们还全是干枯的桃树，如今想必已经全都开了，不知是怎样的一番美景。”
　　江世景看着眼前美人一副怅惘期待的眼神，只觉心神都被勾走了，说道：“不如明日周小姐和在下一起去京郊赏花？”
　　周令瑶摇了摇头，可怜的说道：“父亲不准我近日出城，那般好的美景我是看不到了，若是江世子去京郊，可否给我带回一支桃花，也好让我一解向往。”
　　江世景脑子一热，说道：“我现在就去京郊，给周小姐带回一支桃花来。”
　　说着，他径直向外走去，全然不见之前不识路的样子。

　　周令瑶见终于打发走了，便让绿芜先回去，她自己要留在后山独自赏花。
　　绿芜走后，一个身影自重重桃树林中现身。
　　是长川。
　　“阿瑶，你没事逗这么个蠢货做什么，我瞧着怪恶心的。”
　　周令瑶白了他一眼，说道：“日日在在缉卫司与周家待着，不是恶毒姨娘就是冰冷上司，无聊得很。好不容易有点乐子，你管我呢。”
　　长川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你这些日子去缉卫司可有什么收获？”
　　周令瑶正色，说道：“我已经摸清楚缉卫司的内里路线，其他的还要些时日。”
　　“主子的意思是，沈彻如果可以拉拢的话，尽量拉拢。若实在不行，杀了也无妨。”
　　周令瑶想到了谢成，突然冷下脸来：“长川，谢成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主子计谋的一环？”
　　长川见她神色，警告道：“阿瑶，主子的命令不容置喙。况且谢成的死，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的后果，主子只是正好利用了这件事而已。”
　　周令瑶缓和下来，面无表情。
　　他、长川、谢成都是当今靖王殿下的暗卫。
　　靖王如今正是而立之年，太子殿下刚刚弱冠，两人在朝堂上的争执与明争暗斗，众人都看在眼里。皇帝立太子，却又以靖王为贤王。
　　周令瑶下山前从靖王殿下那领的任务是，接近沈彻，取得他的信任。
　　沈彻作为曾经西北沈家军的主将，如今依旧在西北颇有名声，那十万沈家军不论对太子还是靖王殿下来说，都十分的具有吸引力，可长平侯沈彻多年来只听令于陛下，他对靖王或者太子都不冷不热。
　　在谢成下山之后，靖王殿下让他负责暗杀之事，皇宫刺杀之事就连靖王殿下都始料未及，谢成刺杀之时，靖王殿下正好冲出来帮陛下挡了致命一剑，陛下大为感动。
　　周令瑶这些天在缉卫司知道了皇宫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她推算着谢成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路，她知道谢成赴死是心甘情愿的。
　　谢成死前，交给自己一张纸条，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带着他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长川和他们不一样，他对靖王殿下忠心耿耿，周令瑶不欲让他察觉什么，收起所有情绪说道：“让主子放心，沈彻虽然对我起了疑心，但他没有证据，我这些日子收敛一番，自会慢慢打消他的顾虑。”

　　周令瑶回到了女眷们赏花的后院中，大家的投票已经结束了。
　　常乐郡主与谷小姐正在清点各位候选男子的票数。有些小姐为了让自己所选之人得到更多的票数，甚至还会手绘一张肖像，摆在院子中。有些小姐穿梭于各种小团体中，不厌其烦的介绍着自己所选男子美好的品行以及无双的才情。虽然投票结束了，但现场的热情并没有消散。
　　周令瑶检查着众位小姐手写的名字，她甚至在常乐郡主手写的名册上看到了沈彻的名字，她恍然间想起，若论起姿色与才干，偌大的京城，他确实是独一份的，既是少年名将又是朝堂权臣。
　　投票的结果就要出来了。
　　一阵错乱有致的脚步声音传来，周令瑶皱起眉头。
　　沈彻带着缉卫司的人来了。
　　他们进来后，目标明确，直接带走了其中一位女子，甚至不欲解释。
　　周令瑶叫住沈彻，问了缘由。
　　沈彻方才说道：“陛下有旨，成远将军冯威意欲谋反，举家下狱，听候发落。”
　　沈彻转过头，正准备离去，背对着院中的众人，说道：“请诸位将院中的画像毁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后，他大步朝前离去。
　　院子中众人慌乱，周令瑶让绿芜叫人去后厨搬些火盆来。
　　她从谷小姐手中拿过已经选好的名单，大声念出了票数最高的男子——程长清，新科探花。
　　之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将在场的画像纸张全都烧掉了，并且让绿芜去一趟程家，将桃花簪子送过去。
　　众人本就因为沈彻抓人之事，心有惶恐，如今纷纷各自找理由回家了。

　　周令瑶第二日去了缉卫司，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注目。
　　来往抱着文书的小吏，两人结伴走着，时不时还回头看着她。
　　周令瑶不管，像往常一样走到了自己的案桌前，整理着桌子上新的纸堆。
　　“喂，听说你周家昨日在宴会上选出了程长清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好热闹阿，今日全京城都知道了。”
　　周令瑶不用抬头，就听这语气就知道面前这人究竟是谁了。
　　“看来赵副使对于自己不在京城贵女评选的榜上颇为遗憾啊，没事，赵大人再接再厉嘛，总有机会的。”
　　“我是无所谓的，我是为我们缉卫司的第一美男沈大人感到惋惜啊，我们沈大人再怎么说也要比程长清那个文弱书上要强些啊，怎么只排了个第二。”
　　周令瑶抬眼看着他，忽地笑了：“你说沈大人因为此事难过了？那可真是我的罪过啊。我去安慰安慰沈大人。”
　　周令瑶起身，向沈彻办公的地方走去。

　　沈彻正在处理着冯家的案卷，周令瑶敲了敲门，等到回应之后，就走了进去。
　　她进来后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沈彻，沈彻有些莫名，放下手中案卷，示意她有话快说。
　　“我听赵副使说，沈大人因为昨日并未获得我周家评选出的京城第一美男称号有些不快，所以特来解释一番。沈大人虽然年少有为，面容俊美，可是身为缉卫司指挥使，手中沾染了台太多人命，名声不好，所以略逊一筹。”
　　沈彻一时有些无语：“我不在意这些东西，你不必来和我说这些乱心八糟的。”
　　“大人，这些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东西呢，我昨日凭借这评选，可是看到了不少小姐的墨宝，小有收获呢。”
　　周令瑶看着沈彻瞥来的眼神，继续说道：“我昨日看到常乐郡主的字迹有些熟悉。”
　　沈彻眼中墨色翻涌，回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周令瑶却赖着不动，说道：“沈大人，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为您办事，我如此辛苦，应该可以要点奖励吧。”
　　“我们俩之间是合作的关系，哪来的奖励？”
　　“我不管，我之前那个案桌窄小，屋子里也闭塞，我要求换一间屋子，最好是像你这间一样，屋子宽敞光线好，还有好闻熏香，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个我看着顺眼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这沈彻的反应，没看出沈彻脸上有什么情绪波动，只见他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想搬到我屋子里来？”
　　周令瑶点头，眼巴巴望着他。
　　沈彻同意了。
　　周令瑶觉得不可思议，她都准备好好赖上一番了，没想到这么容易。
　　她当即转身，找赵珏借了几个帮手，准备将自己原本的工作台全部搬过来。赵珏觉得这事十分有意思，他欣然同意，和周令瑶一起拿着东西去往沈彻在缉卫司的办公处，他要好好看看这沈彻这厮是不是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