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早起五分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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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周末的午后总带着一种被拉长的柔软。
窗外飘着毛毛雨，斜斜地织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痕，把花园的树影都染成了淡淡的墨绿。
屋里没开大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忽明忽暗地淌着，映在地板上，像一汪浅浅的流动的河。
凌空窝在沙发里，膝盖上盖着条针织毯，暖乎乎的。
nora团成个毛茸茸的球，蜷在我腿边打呼噜。
它的尾巴尖偶尔轻轻扫过凌空的手背，带着点痒意，又很快安静下来，只有胸腔里发出的“咕噜”声，和电视里模糊的台词、窗外细密的树雨声搅在一起，成了最安稳的背景音。
忽然间，传来指纹锁开锁的声音以及几人的交谈声。
不等凌空反应，突然玄关传来母亲中气十足的呼喊。
“空空！妈咪回来啦！”，伴随着行李箱滚轮碾过地板的咕噜声。
凌空硬着头皮起身，还没来得及摆出“欢迎回家”的标准微笑，就看见母亲许诗锦身后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周遣怀站在玄关，休息日不穿校服，浅灰色连帽衫的帽子搭在脑后，黑色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整个人显得温柔儒雅。
他手里拎着几个礼品袋，见了凌空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跟他对视。
凌空身着一身深蓝色居家服，脚踩拖鞋，脚边还跟着nora，眼神疑惑茫然，十分不解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门口又一次看到周遣怀。
凌空的喉咙像被草原上的风沙堵住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怎么又是周遣怀？
许诗锦从一个大行李箱里翻出给凌空带的手信，“空空这是你姐夫的弟弟，我都听你姐姐说过了，你们俩还是同班呢，看呀多有缘！”
父亲凌迅还在一旁附和：“是啊，你姐姐姐夫在公司一会就来，让我们顺路接小怀，还不快找双拖鞋给他。”
凌空的目光落在周遣怀手里的纸袋中的一个上，是Dior，看这这大小，还是香水。
凌空心想：这在讨好谁呢？……
没一会周睿和凌虹就回来了。
圆形饭桌上的气氛像被精心调试过的天平，一端是母亲许诗锦眉飞色舞地讲着的趣闻，另一端是周遣怀周睿温和的应答。
只有凌空浑身不自在。
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角余光总忍不住往对面瞟——周遣怀握筷子的姿势很标准，手腕轻轻转动，每次夹菜都不多不少，连咀嚼的节奏都均匀得像节拍器。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说起来，你们俩在一个班，平时相处得怎么样？” 许诗锦突然把话题抛过来，凌空手一抖，筷子上的青菜掉进了汤碗里。
“挺好的。” 周遣怀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得很。
凌空：……谁跟你挺好了？说的我们很熟一样？
没等凌空开口反驳，亲姐姐凌虹说话了：“是挺好的吧，前几天遣怀还到家里帮我拿东西呢！多好的孩子呀。”
nora在大家脚底下盘旋，最终停在了周遣怀脚边，来回蹭着他。
母亲许诗锦也帮着周遣怀说话：“是呀多好一孩子，第一次来家里还给我带了礼物……”
父亲凌迅笑起来，“那正好，小怀刚转来没多久，凌空你可得多照应着点。你们俩上学是不是顺路？”
母亲接话了“肯定顺路！我们家下山五六分钟，就经过小怀住的公寓，以后我让司机顺路接他，你俩就一起上学，互相有个伴，路上还能讨论讨论功课，多好呀。”
凌空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摇头。
“就这么定了！” 母亲不容置疑地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
“你这孩子，多跟同学交流交流怎么了？小怀，以后早上就跟凌空一起起学校，啊？”
凌空脸都黑了一半了……。
周遣怀看向凌空，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会不会太麻烦凌空？”
“不麻烦不麻烦！” 母亲抢着回答，还瞪了凌空一眼，“他要是敢晚起迟到，我打死他。”
凌空把脸埋得更低，排骨的香气钻进鼻腔，却没什么胃口。
他想：合着我是捡来的吧，他才是你们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吃完饭，周遣怀主动收拾碗筷。
许诗锦在客厅跟凌迅感慨：“你看人家小怀，多懂事！”
凌空佯装不舒服躲进房间躺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台灯的光晕在草稿纸上投下一小片暖黄。
他想起上周体育课，自己被排球砸中后背，疼得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周围同学吵吵嚷嚷地散开了，是周遣怀递过来一瓶冰水，还蹲下来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
当时他觉得麻烦别人不太好，就摇摇头，周遣怀就没再坚持，转身回了队伍。
手机在桌角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明天早上七点起床，我跟司机讲了记得接小怀，别迟到哦！”后面还跟了个敲打的表情。
凌空盯着屏幕叹了口气，点开周遣怀的whatsapp对话框，这还是开学时凌虹开车太冲误加的，至今为止对话框还是空的。
他输入了“明天七点我在你楼下等你”，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个“七点”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回：“好。”
凌空把手机扔到一边，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条无法跨越的界线。
他和周遣怀，就像两条平行线，明明在同一个平面，却始终保持着距离，现在却被父母强行掰成了相交线，还要在每天清晨的晨光里，同乘一车上下学。
第二天早上六点，凌空被闹钟叫醒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他磨磨蹭蹭地穿好校服，对着镜子梳了三遍头发，又仔细检查了衬衫扣子有五扣错，才背着书包出了门。
春天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花园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浅绿色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黑色丰田Alpha停在周遣怀住的公寓楼下，离七点还差五分钟。
他刚想拿出手机发消息，就看见公寓门开了，周遣怀背着书包走出来。
“早。” 周遣怀走至车前，自动车门打开了。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柑橘味和清晨的空气很配。
“嗯，早。”凌空的声音有点干涩，他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瘫在车座上。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路边的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从身边经过，车铃叮铃作响，传至黑色七人车内。
“你平时都这么早出门？” 周遣怀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等凌空开口，司机戴叔叔开口替他回答了周遣怀。
“小少爷平时都卡点上学的，第一次见他这么早，真难得。”
周遣怀没回答，嘴角向上扬了扬。
凌空仍然闭着眼睛，“还不是我妈非要接你……”
“我以前住在周睿家离的比较远，现在自己住公寓，还好，其实我可以自己上下学的，麻烦你们了。”周遣怀侧头看着凌空，满脸愧疚的样子。
“哦。” 凌空不知道该接什么，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司机戴叔叔又开口了：“怎么会麻烦呢，一样的路，多一个人还热闹些，有个伴嘛。”
凌空没说话，只发出了一个单音：“嗯。”
他偷偷看了眼周遣怀的侧脸，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的线条很清晰。
周遣怀长得其实挺好看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脸颊又开始发烫。
车子驶到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时，红灯亮了。
旁边人行道上有几个同校的女生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目光时不时往他们车里瞟。
凌空看到眼里，总感觉怪怪的，车子贴了膜，应该看不到里面吧？
绿灯亮了，车子缓缓驶到校门口。
“到了，从遣怀这边下。”戴叔叔操纵着车门打开。
“嗯。”凌空应到。
周遣怀下了车并为走进学校，而是站在车门边等着凌空下车。
凌空跟戴叔叔道完别，头也不回的走进学校。
“下午放学……” 周遣怀刚想问要不要一起走，凌空就被几个男生勾着肩膀拉走了。
“空哥，昨天的球赛你看了吗？绝杀太帅了！”
“等下。”凌空叫停几个男生，想跟周遣怀说句话，却看见他已经拍完卡走向教学楼了，他背影挺拔，像株迎着晨光生长的白杨树。
他被簇拥着往操场走，心里却莫名地空了一块。
摸了摸口袋里的耳机，才想起今天早上在车里忘了戴。
以前觉得漫长的上学路，今天好像短了很多。
早会上，凌空的目光好几次瞟向旁边的周遣怀，他正低头看着课本，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书页上，字迹清晰工整。
凌空突然觉得，或许每天早上一起上学也没那么糟糕，毕竟又不用我付钱。
下课铃响时，周遣怀撇过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都愣了一下，周遣怀先移开了目光，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凌空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笑啥……肯定是被我帅呆了吧。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茂密的树叶，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像撒了一把碎金。
他想，每天早起五分钟，也没什么影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早起五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