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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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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哭了,小知许?”渝寒扬起笑容,又给他重新倒了一杯水,“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你换生的事情了,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孟知许看着那杯水发呆,“你们是怎么......”
“你是想问我们是怎么认出来你的?这个功劳还是要归给林识泽,你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认出来你了,至于我嘛,我还没来得及见你一面,就被他告知答案了。”
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他作为时许拿下第一个和林家的合作的时候。比他想的还要早。
“换生……还能换回来吗。”孟知许把他心中的疑问就这么说了出来。
一旁的林识泽微微一顿:“阿许,你想换回来?”
孟知许下意识点点头,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我的身体不完整了?”
林识泽摇摇头,垂下眼帘:“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
“小知许,能换回来。”渝寒说道,然后在他们面前点开一个电子屏幕,“这是我从市医院调来的你的身体报告。”
“报告显示,除了芯体空缺,其他的一切都正常。还有时许的身体报告,也显示正常,所以初步判断,换回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在一定程度上可行。”
“安全性保证了,现在就差我们的实践了。关于换生这种几率很小发生的芯体差错,之前科学院有过案例,所以你放心,肯定可以换回来的。”
孟知许疑惑道:“那你知道……时许的去哪里了吗。”
他十分困惑,自己的身体里也没有时许的意识,对方还能跑到哪里去。当然,前提是……活着的情况下。
“时许的意识,大概率是被储存在了他的芯体里,处于昏迷状态,除非是他记忆中刻骨铭心的事情或者人,他才会有一些激烈的反应,或者做出一些你无法控制的事情。”
孟知许想起刚刚走廊里的情景,还有之前综合症的事情,突然明白了。只不过他还是十分震惊,一个人的意识就这么被关到了芯体里面,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难道他也……”
“他和你一样,达到了那种所谓的神灵契合的境界。”
时许从小缺乏家人的陪伴,朋友也没交过几个,唯一和他可以说说话聊聊天的,确实只有他的芯体。
他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时许发生这种换生事情了。全世界,能把芯体和人的身体、意识合为一体的也没几个。
原来他和时许,最相像的地方在这里。
神灵契合,多么讽刺的词语。精神和灵魂,哪一个不是专属于人类的,哪一个有芯体的功劳。芯体只是个工具。
新世纪社会,芯体是每个人类都离不开的东西,也正是因为人们需要它,依靠它,所以才会自欺欺人地把芯体故障叫做“神灵契合。”
想到这里,孟知许心里那种厌倦感又开始涌上来,压的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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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许听了渝寒的建议,除了日常上课,就是待在家里好好修养他刚刚认领回来的芯体,芯体和本人契合度高了,才方便以后换回来。
无聊之际,他想起因为被他拒绝而变得生分的江临,他在脑子里简单地打了一个稿子,用芯体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只用了一秒,那边就接通了,“小许?”大概是很久没听见江临的声音,孟知许竟听出一丝喜悦来。
他想起那个时候和江临的第一次见面,觉得太荒唐了。幸好他和人相处不讲究第一印象,不然他现在就没法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和他讲话。
“嗯,你最近还好吗,我在学校没见到你。”
他上次说话那么直白,大概率是把江临吓退了。毕竟刚刚来到这幅新身体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身体主人的朋友表白了,任谁都没法冷静下来的。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这些事情,他想清楚了,以后要是可以换回来,那时许回来了说不定也喜欢江临呢,毕竟时许的日记里面出现过江临的名字。要是因为他一时冲动毁了一桩好姻缘,那他能后悔一辈子。
“我挺好的,我上体能课的时候见过你几次,没敢去打扰你。”
“你进步了很多,芯体升级的很快。”
他这话一出,孟知许就可以猜到他多半是已经看到他那天和齐秀成的训练了。这样一来话就好说的多了。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芯体就突然变强了很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故意说道。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对面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是吗,我也觉得。不过不管怎么说,上次是我太冲动了,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孟知许听闻心情不由的变好,他说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江临再领会不到就太奇怪了。喜欢的人突然变了性格,变了喜好,任谁都该怀疑的。
估计下次谈话,江临面对的就是真的时许了。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问你。”
“你说。”
孟知许脑海中浮起那天在科学院的回忆来,声音颤抖着问道:“我......爸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上次在电梯里,他听到那个王院士说什么“爱人”、“重金治疗”的事情,就知道时父的爱人肯定不是时许的亲生母亲了。时许的亲生母亲去了哪里,他在日记中也没找到相关的痕迹。
“时先生吗?你见过他了?”江临一时口急的说出来这样一句话,把孟知许搞得不知道怎么回才好,但很快,江临纠正道,“你最近......见到他了?”
“见过”和“见到”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
孟知许嗯了一声,“他和以前一样。”
“他没做什么事情吧?”
他问的是时父经常对时许动手的事情。孟知许轻轻叹了口气,尽力不让对方听出来他的反应,“没有。”
“那就好。”孟知许听到江临那边松了一口气,“时先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时家了,大概是在忙他爱人的事情。”
“他爱人?”
“你大概已经忘记了,伯母离开的时候,时先生已经重新有了家庭和两个孩子,时家主没有认那两个孩子,他们是以‘向’姓为名的,向夫人得了芯体认知障碍,是一种很难治好的疾病。”
“时先生大概在忙她的事吧。”
孟知许听完这些话,脑子已经放空,他的耳边不断回荡着“伯母离开”的这句话,久久回不过神来。对江临来说,能称得上一句伯母的人,除了时许的母亲,再无别人。
原来,已经过世了。时许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原来早就断了。
“......我知道了。”孟知许哽咽道。
时父被时老爷子除了名,他在外带回来的孩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一律不许姓“时”。除了基本的吃喝住行,时父不被允许参与任何公司事务。也难怪,他认不出来林识泽。
孟知许挂掉电话,把谢管家叫了过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还记得......我妈妈的墓地在哪里吗。”他气息不稳地说道。
谢管家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些,愣了一会儿,许久才答道:“少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夫人的墓地,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可以去的。”
“时老爷子......把夫人的骨灰撒在了圣灵群岛的白天堂海里,您想去看夫人,只能去祠堂里拜夫人的牌位。”
原来是海葬。孟知许抬起眼帘,忍着在眼底打转的泪珠,“祠堂在......”
“阁楼的三楼。”
泪滴如珍珠一般肆无忌惮地滚落,孟知许如坠落深渊,跌落谷底,慌乱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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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下,只有医院里病房的灯还亮着。面色苍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繁华和热闹。她全身绑满了针管,消瘦的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针眼。
“来,吃点东西。”时父舀起一勺粥喂到她嘴边,女人却连头都没转一下。
静等了几分钟,时父放下手里的东西,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我找过王院士了,芯体的事情他有办法,你只要好好养身体就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女人依旧没动,她眼角滚落下一滴泪珠,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我没什么不满意的,我还要谢谢你,把她的芯体换到我身上,让我重新活过来。”
“那你哭什么?!”时父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责怪。
“你是不是又见过时许了?”女人转过脸来,时父才看清楚她满脸的泪痕,“你还对他动手了是吧?芯体感应到了,反应很激烈,我当时差点以为......她要活过来了。”
“......”时父没有说话。
“向静是向静,舒琳是舒琳。这一点,你什么时候能明白?!她死了就是死了!你没办法把我变成她!你现在后悔了,当初你干什么去了?”女人怒吼道。
由于瘦弱,她脖子处的青筋绷起,手上的针头也因为太过激动而掉落,几滴鲜红的血珠落在了白色的被子上,散开来,像一朵朵盛开的罂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