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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各行其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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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三个人沉默着洗漱。
工作群开始布置新的任务,但与我们无关:
“早上出土务必跟司机交代好,明天早上职工之家有工人体检,人流量比较大,跟所有车辆交代清楚,进入场内车速务必要慢!!!”
“安排人对现场降水井进行复核,是否有土方开挖破坏情况。”
不过,我们终于有要上班的感觉了,群里出现两条相关的信息:
“新同事有空带身份证去安全科录下门禁,方便日后进出工地。”
“大家去工地转转,看看。”
上班宛如下班。
等我们到安全科录门禁时,管理员告诉我们:“现在还不需要你们录,等疫情结束再说。”
原来我们还是游离在团队之外的存在。
一行人准备回办公室时,迎面遇见了石工:“我带你们去施工现场稍微介绍了一下。走!”
“这里大基坑一共四个,地下三层,工期十三个月。你们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待到那么久,我知道的。”石工扶着腰,站在基坑旁,又回头扫视了我们一圈。
我或许应该是待不了那么久的。绕了一圈后,我们没有去办公室,直接溜回了宿舍,杨芳也探头进来:“张天霸去预算科了,他不是施工科的,好无聊我一个人。”
“来呗,说说话。”我看向他。
杨芳在余量露着木质床板的床边坐下:“我们睡一会儿。然后再过去露个脸。”
余量也趴上“皮划艇”,面朝床垫双脚悬在艇外。
周正抬起手,似有比划:“土方开挖是九点开始(因为渣土车运输泥土需要避开七点到九点的早高峰),所以我们九点去一下,体现一下积极的工作热情,再回来睡觉,没人会管我们的。”
“可以,我觉得可以。”余量把眼镜重新戴上。
我们又离开空调,走去工地,迎面遇上了杜工(杜海东)自从那晚来过宿舍后,就没再见过他,他挺着大肚子,感觉体重有石工的两倍,皮肤黝黑,和石工一般:“你们在干嘛啊?安全科的,监理,材料科的全在工地上,就我们施工科的不在!昨天领导来视察!来!我这里需要一个人搞材料,谁来?”
五个人面对面,那一瞬间工地上的声音似乎全部消失,四个小新人微张着嘴,仿佛要说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想说。
“没事,你们想来的就直接说!”
“那我…我来吧。”周正快步上前,替我们缓解了尴尬。
“那还需要一个人记录渣土车进出水,谁来?”
“我吧。”我接下了这个任务。
周正他们三人跟着杜工走去了办公区,我向工地走去。
近处有一个人拿着高压水枪冲洗着络绎不绝进入工地的渣土车。浮土和泥毫无招架之力,冲出去的水花被染成棕色挥洒在空中,再落回地上,车牌在那一刻又变回明黄,水着急的流进排水管,而泥土似乎知道回归了大地,黏住不走。土棕色厚厚的粘在地上,遮挡住水泥地的灰白。十余辆渣土车过去后,高压水枪对准了地面,泥水离去了,水泥地获得片刻的安宁。
入水池大约十四米长,水面与边沿有着一人高的落差,水体呈黄色,浮土搅和成各样的暗纹浅游在水面之下,浮土试图与水分离,但装满泥土的渣土车入水时,他们重又结合到一起,绝对的泥水搅动,翻涌着的死水潮水般涌上地面,显得沉重,凝厚。
出水后,渣土车就向大门驶去,巨大轮胎上下跳动着土黄色的水珠,整条路面都湿湿的。半个小时,过去了八辆渣土车,水泥路被冲出的泥水重又染回了土黄,土黄是工地的底色,远处的消防车和控尘车工作着,消防车的地面水管冲刷着地面,黄水向路边的排污管倾泻。
不过一个小时,我已经汗流浃背,头发被安全帽压的紧紧贴敷在头皮上,牛仔裤的皮带也被印潮了一块。太阳不知疲倦,不用休息,将工地上的人晒得更黑,黑的更彻底。
今天工地的工人们体检,一群护士戴着安全帽来到工地,难怪刚才在工地的时候,石工说:“没女朋友就不要来工地,因为找不到,但我们会和护士,幼师联谊。”
工人们嘻嘻哈哈的拿着尿检杯从我身边经过。
杨芳和余量从远处的热浪中走来,手里拿着半斤重的施工专项方案书。
“我们在办公室挨批了!”杨芳的笑容已经堆满了。
我们三个人拿着设计书,摆着造型,相互拍了照,像是在“体验生活”,快乐的气氛洋溢。
他们走后,我继续站在毫无遮蔽的工地上晒太阳,30辆渣土车出入水完工,场地上还停着十余辆等待着装土,我数了一遍后,从大门又开进来几辆已经返回的渣土车,渣土车!怎么没完没了!无穷无尽!全是泥!
“各位同志们我先发个预通知:初定于下周五下午在A市开展趣味运动会活动,活动对象是2021届、2020届、2019届应届生,请资料员统计一下想要报名参加的人员名单今天下班前报到我这里谢谢!”
团建活动这么快就开始了。
“下午上班之后叫大区4人,搬运A市员工调项目部日常用品至管理员宿舍区,谢谢帮忙解决。”宿舍区的设施也日渐完善,但我觉得我还是不会长久的干下去这行。
“我他妈干一个月就回来,太晒了,在工地上晒了一个早上了。”我给我妈发去了语音。
“那我买瓶脸上搽的防晒霜给你,否则皮肤要一塌糊涂了。”
“先不用买,面纱明天就到了,而且这个后面周末偷偷懒,偷偷懒。”我说。
“要是我明年考上研究生,两三年,这个哲学读完之后,写写书,搞搞课题,还能再学学画画去呢。”我边擦汗边等着工程车入水,看着工程车,我在心中默想。
回到宿舍时,十一点半,余量已经帮我买好饭,吃完饭后,我在汇总工程车出水的图像,余量躺在床上看车票,谋划着辞职的事:“到底想干嘛!到底想干嘛!”他不停说着,这是他的口头禅,而周正在桌前做着还没做完的工作,时不时说一句“服了!”,外面的工地还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工人们不畏惧正午的烈日,工程车压过钢板的声音如在耳边。
此刻,我想着下班后喊人唱歌的事。
“施工条线,安全条线,技术条线下午1点半在大会议室进行项目会议。”伴随着群里的消息,余量躺床上发出了“啊呦,干嘛呀,到底想干嘛呀!”的慵懒声音。不知道他早上经历了什么。
会议指出四位新施工员,也就是我们,需要分配师父带着。在施工员办公室,他们介绍彼此,说到杜工时,介绍他文采最好,他坐在那里,胖胖的,小眼镜夹在脸上显得憨厚可爱,我选择了他,早上给我们布置任务的也是他。吴经理则是干了20年施工的“老人”,几次开会,他都最放松,玩玩手机,抽抽烟,周正跟了他。余量和杨芳没有选,可能余量还在想着车票的事。
我们回到宿舍后,周正看着电脑,扶扶眼镜:“你,你快去快去工地,余量!”
“哎呦,你从中午就开始催了,别催别催!”余量揉揉眼睛,周正看着他,面无表情,似乎还要说着什么,我及时打断了:“周正的意思是,下午你去拍完,他整理好,我们就能出去玩了。”,
是的,早上的工地情况和工程车照片由我拍,下午是余量,这似乎给两位都送了一个台阶,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立马就去了!”余量说着就站起身,去隔壁宿舍喊上杨芳去工地了。
“III-2区发现支撑位置与图纸不符,支撑钢筋跟着格构柱偏转。要求现场严格按照图纸施工,发现格构柱扭转,偏位及时反馈,严禁现场自说自话更改支撑平面位置!”
下午的工地又开始繁忙起来。如此庞大的工程做不到时时事事都对,管理员们必须眼观六面,耳听八方,督察住每一刻,每一步,保证在每一阶段落成期间和落成时,零差错。关乎人命,这容不得半点错误。
周正和我在办公室看方案书,他时不时自言自语,嘟囔着:“牛的”。在全部了解施工计划后,我和周正准备休息休息,另两个人还没有回来,或许也被源源不断的工程车留住了,毕竟图纸需要去工地对着看才行,我们暂时没劲,虽然下午基本啥事没干,但不知怎么这么疲惫。可能这就是对工作的懈怠情绪爆棚吧。
如果是在家研习记诵《金刚经》,我能从下午看到凌晨。
刚才开会时,吴领导说:“兴趣!决定一个人的成败。”我觉得很有道理。
和周正瘫坐在座位上,群里喊我们去拿“入职员工大礼包”,两件T恤,一件衬衫,一只笔和一本笔记本。还挺有趣,值班表也安排下来了,我是周五晚值班,值班需要从下班开始,一直到凌晨2点,我的周五下班生活被截去大半,不过值班从下下周开始,下周还要参加“运动会”,倒是舒心很多。
“我们回来了!”余量推开门,他热的通红,跟在后面的杨芳晒的更黑。
此刻去哪里玩?玩什么?玩到几点?和谁玩?成了我们的关键问题。处在被推着走的生活中,我们考虑的似乎只有玩乐,不管了,反正今天是周五。
余量边擦汗边说:“就干了一下午,我十月份就走,这工地的时间过得怎么这么慢,到底想干嘛,工作又无趣又辛苦,想回去了。”
周正头都没抬:“我感觉过的好快啊,我来了就不准备回去了,这都周五了。”
杨芳看着他:“给我们留一点快乐,不要把我们送进精神病院了。我们或许还能多陪你一会儿。”
时间忽快忽慢,已经到晚饭时间,去拿外卖的路上,周正摆弄着手指:“其实你们如果走了,我还挺自由,还可以带妹妹回来。”
我们笑笑,并没有答话。
十元一份的盒饭和买的劳保鞋被带回宿舍。
“我们去玩剧本杀吧?找人拼个车?”我把衣服脱下,汗馊了。
“我,我不喜欢玩剧本杀。”周正的回答总是这么斩钉截铁。
“我没玩过,密室也没有。”余量抬头看着我。
“那我们去玩密室嘛?”我说。
“还玩密室,洗洗睡吧!”周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你还没洗澡呢!”我看着他。
杨芳的宿舍住进来了一个老电工,杨芳跑来我们宿舍,压低声音“这样太不合理了,他九点就要睡了,我和张天霸咋办?”,而后又溜回去吃饭。
“去唱KTV嘛?”已经将近三个月没唱歌我,还挺想唱歌去的。
“没有妹子!我们怎么唱歌?!”周正叹了口气:“打麻将去嘛?”
“没有妹子,一群大老爷们打一晚上麻将?”我又否决了他的建议。
余量见我们没有定论,隔着墙向隔壁喊话:“杨芳!你有何安排!“
“没有安排!屁都没有!无聊!”杨芳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周正突然从床上弹起,左右踱步,踱到我座位后,看看我的手机,又斜了一眼余量的手机,“徐工快安排啊!”
“去寞湖嘛?有个网红书店。”我问道。
“能不能找点有趣的活动?”周正显然不满意。
“要不我们去蓝天园吧,可以夜游,to be or not to be?玩玩出来再吃个烧烤。to eat or not to eat?”我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可以,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不知道是哪个活动引起了他的兴趣,周正终于同意了。
“七点半吧。”看了眼时间,我说道。
“明天去干嘛?后天呢?我服了。”周正叹了口气,躺回床上。
宿舍重回安静,只有三声叹息。
“值班安排表重新安排好了。九月四日开始实施。”余量侧着头趴在桌上。
我安排在周四夜班,19:00到1:00,余量被安排在周六,也就是明天的白班,周正则是后天的晚班,于是“服了”,“到底想干嘛”不绝于耳,我暂时逃脱。
“服了,这玩个几把”周正打了个哈气,“杜工说我早上做的乱七八糟,要,要重做,服了!我今晚怕是出不去了。”
“到底要干嘛啊…”余量睁着一只眼看手机:“反正不管怎么,我国庆节肯定回家。加班费是这个月发还是下个月?”
“不知道啊。”
“还是安排在明晚吧,徐工!”余量看着我,好像我现在可以给他发加班费:“所以今晚就这么平平淡淡嘛?这么简简单单吗?”他立起身又倒在椅子上。
我点点头。
好不容易定夺的夜游计划,最终搁浅。耳畔此时传来了呼噜声,我和余量循声看去,周正摸着肚子已经睡着了,我和余量蹿去杨芳的宿舍,老电工出去了,张天霸预算科团建,还没回来。宿舍中只有杨芳坐在床边,看着手机。
“周正已经睡着了,我真的准备十月三号走,四号提离职。我不是开玩笑。”余量说。
“我也没开玩笑。兴趣,决定了一个人的成败。”我说。
“我们就是败!”余量摊开手,摆向我,摆向自己,“连起来就是'拜拜’。”
杨芳抠着脚,“加上我,拜拜拜。他怎么都睡着了,我靠中午催死了,那会儿还没有工程车来呢。”
“是的,到底想干嘛,你还记得,那个开会时高举手臂的那个好学生。我跟你说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他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和杨芳走的慢些,他还骂了我们两句,表情严肃,语气咄咄逼人。”余量靠在墙边对我说。
“嗷,他我想起来了,第一天,我与周正一起,笑嘻嘻的,去他宿舍发吃的,那个好学生头也不抬的接过我手中的零食,甚至没有说一声谢谢。”我看向余量:“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可以”余量拍拍我,立马就要开门出去,
“我也去。”杨芳起身,
我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你们在干嘛?要不要出去玩?”杨芳,余量也探着头,向内看去。
宿舍内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我们,他们的名字我都叫不上来,除了开会和第一晚的发吃的,我们基本没见过,他们是其他科室的。
一阵,“嗯”,“嗯?”,“啊”的含糊与没有回复后,我们仨退了出去。
我和余量一同走出宿舍楼,他去和女朋友打电话,我去“九曲十八弯”的卫生间,回来路上,好巧不巧碰见了那位好学生,他在跨过铁门时,拖鞋掉进了门前的排水沟里,面无表情的掏出来穿好后,没有多看我一眼,头也不回的,一本正经的走了。
s市又飘起了小雨,时不时让人感知一下它的存在。
群里发来了对下午会议精神的总结:
1、出土阶段,施工安全条线从今天开始排值班,分白班和夜班岗,对土方单位和保洁工人都要做好安全交底,土方车在场内行驶速度要慢,保洁人员注意避让。
2、栈桥下面钢管扣件木方模板材料的清理整理要安排在白天,并要求施工安全科室要加强巡视,
3、栈桥四周防护栏杆因土方开挖必要施工临时拆除的,管理人员要多关注,多提醒,临时防护栏杆要抓紧到位,
4、保洁也要分白晚班,栈桥及道路保洁主要是以土方保洁人员为主,自有保洁人员配合为辅,
5、特别关注支撑梁保护,注意别破坏阳角,支撑梁上的零星土方抓紧清理,免得后期处理起来比较危险,
6、明天周六,对照着周四安全检查的内容逐条销项,各条线抓紧时间完成整改!
7、广告策划,抓紧完善,免得土方继续开挖之后,安装难度变大,危险性更大。另外,广告策划也要分区域,总体来说工人集中的区域广告宣传以安全教育为主,工人不经常走的区域,以企业文化为主。
8、新进大学生进来,各条线负责人对他们要合理安排工作,鼓励新进大学生多跑现场,多想多问,争取一年半载能够独立完成具体工作,兴趣决定成败!
周正在打呼,舅舅又来关心我的生活了:
“这两天适应没有?每一个经历要学会去享受,无论你将来做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是一种补充。”
舅舅说话通常十分中肯,我时常喜欢和他聊天,于是向他述说工地上的见闻和工程概况:
“工人干活,施工员也干活…天天在大太阳下面晒得,全是黑黢黢的,还特别有干劲,几个公司一起承包,盖几年…百米超高层,用的技术还评了奖,要是能坚持下来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是我肯定坚持不下来。”
“你还承载着人类另外的使命。”舅舅说。
希望吧!我觉得人总是会有一个恰当的归宿的。
“小伙子现在有点心累,思绪纷扰。”舅舅发了个搞怪的表情。
“主要感觉,我是被推着走的,不是那种,我自己问路在哪里。”
“正好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舅舅说。
“我妈和我都觉得'干那么短时间就走,太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工程,然后公司对员工待遇也不错'但是我觉得做选择不能看可不可惜,得看自己,自己行不行。“我皱着眉回复着,
“怎么选都没问题,最重要不要患得患失。不要没有激情,你看很多人不是做喜欢的事才有激情,而是有激情喜欢做很多事。”
“但是做的事,也是选择的啊。”
“你现在做的也是你的选择。不要纠结!”
“是的。”我犹豫了一分钟,打下了这两个字。
而后我否认了我自己,也同样是我妈妈关于边工作,边考研的想法,但她跟我说:“我有点担心,现在大环境不好,好多公司都在裁员,你就这么辞了哦。土木是你排斥的,丢了捡不回来了。但他也是你命中的一个贵人,一直嫌弃,结果他还让你一工作就遇到个得奖的设计项目。有了正式合同,再离职,以后可以多一份选择的机会,有了工作经验,也比试用期一个月就离职好,有个后路。”,妈妈从来都会考虑的非常周全,她想两全,但我依然幼稚的想孤注一掷。
三天来,我带的十几本书,我只看进去几行,我希望在此刻,这看似还年轻但时间稍纵即逝的年纪,多试试,多体会。
对于我想跨考的专业,我并没有关心过以后的工作,收入。我只有对他的热爱。
土木行业的工资或许一定会比这个行业的工资高,人不是为了工作而活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在人为了热爱而活的道路上,同样是荆棘遍地,如果真的热爱,一样的困苦之路,是选择被人推着走,还是自己伐开一条路呢?
如果对于所热爱的事,你只享受其中吸引你的故事,只天马行空的想象着成果,而至于代价和努力的过程,你根本不想接触,那我劝你还是放弃“热爱”这个字眼。热爱的道路或许是更残酷的“涉大川”。
回想一下,或许我并不是因为工作的辛苦而想离开,当环境的不适应和离家的思念渐渐变得模糊而从心脏的外皮缓缓褪去时,被深埋的谜底才逐渐清晰,或许是因为有所热爱,但这个执念不是物质的,它只是重重的嵌在我的心脏里。可能等生活的重压完全的压在我的身上,我才会妥协,谁知道呢?或许我会借着“热”和“爱”努力支撑呢?
九点钟时,周正醒了,发现杜工七点给他发微信,催他快把文件改好:“完蛋了,完蛋了,我这么久都没回。得赶紧,我先不回了,我弄完再回他”,我帮着他一起做报告。
电话响了,“你是不是,不打算把我微信加回来了?”电话那头带着哭腔,是前女友,她像以前很多次一样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我离不开你!”她又说这话,然而昨天拉黑却是因为她对我的漠不关心和不理解。
“我一辈子做你的前女友,我一辈子跟着你,就算你有家庭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
这种歇斯底里的吵闹完全给不了我真实的感觉,我只感觉她在胡扯,当然,我也知道这讲的完全不可能:“你简直是瞎扯,等我谈了,或者你谈了,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分手的一年多,遇见的或认识的女生或多或少让我没有兴趣去接触,或者说,我不想花精力去了解,去磨合,这不是我想花费时间的东西。于是我对感情完全退却了。
当然,对于异性而言,我不是完全没有交流,有几个很好的异性朋友,但因为地理位置和疫情的不可抗力,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只在网络上有联系,几年,十几年的时间,从初中生到大学生到毕业,相互会有关心,并为彼此分忧,我们的相处和我与哥们们的相处并无差异,几乎是舍去了性别的图层,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这些朋友始终会出现在我以后的生活中,成为我“戏剧”的一部分。
因为她一遍遍的坚持,加之我和舍友的出行受阻,于是我邀请前女友明天来s市,带她逛逛,晚上再送她回去。
“可以,我困了,你和我说晚安,我才睡。”
“晚安。神经病。”
在帮周正改完报告后,我平躺在宿舍床上,不知道做什么,我也是个懒人。
十点时,余量推开门:“哇!空调!爽!我去网吧打游戏了!爽啊!隔壁睡了吗?没有声音了啊!”
“应该是的,我九点多出去看到电工大爷洗漱好回去了。然后,然后杨芳和张天霸看到我,说大爷四点就要早起。”周正喝了口水,精神抖擞的坐在床上,墙的那边传来老大爷的新鲜呼噜声,我们仨给他请名“呼噜爷”。
听着呼噜,吹着空调,我们三饿了,肚子在十一点都叫个不停,我征询意见后,点了烧鸡和烤肉。
余量到宿舍的一小时内,又接通女朋友的三次电话。
外卖到的时候,余量还在外面和女朋友打电话,我和周正开动了,用饼卷着烤肉,量不多,但将近十二点,也合适。
此时的工作群还在发着场地的清理工作,水泥地在夜晚终于成了干净的水泥地。
余量在微信上请求我们把帮他留的外卖送到会议室,因为他在会议室里和女朋友打电话,我们进去时他双手合十,不停的说着感谢,表情和手一样有着一丝僵硬,手机立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