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两全》西塞尔

2、初见

　　一周后新任大使林伯阳带着秘书官参赞等人落地罗马，队长姜晟带领队伍组织全程警戒，你和金越被安排负责其中某辆车，你看见一个梳着低发髻，个子高挑着红色长外套的女性朝你看过来，目光锐利却底色柔和，她注意到你也在看她，微微笑后弯腰坐进车里。
　　应该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女性吧。
　　当天中午你和金越收到通知，你们组所负责的魏巍参赞希望下午能见你们一面。
　　意料之中。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呢？听名字像是一个很正气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起这样的名字，考试的时候应该挺辛苦吧？
　　下午两点半，你和金越站在参赞办公室门口，由组长金越叩门。
　　“请进。”
　　是一个清亮的声音，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感到讶异，随后又添了好奇。
　　是男性吗？这个声线是不是有点娘？
　　不，是女性啊。
　　你似乎没盖住眼中的惊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白皙女性朝你一笑，早上你注意到她时，她也是冲你露出这样的笑。
　　金越留意到她的表情变化，余光看了你一眼，随即向她敬礼问好，你反应过来连忙跟上，收住神色。
　　“接下来一年要辛苦二位了。我想我们需要适当地了解一下双方，这样后续合作也会更加方便。”她说话不紧不慢，比起前面隔着一扇门，她的声音听起来更脆一些，这让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
　　“魏参赞，关于我和鹿聆的基本情况在这里。您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接下来这一年里我和鹿聆会保障您的安全，上级安排您出行的话会在内网上把行程同步给我们，如果您有私下的出行计划也麻烦跟我们说一声，介于目前意大利的情况，您外出至少要有一个人跟随。希望您理解。”
　　金越递出你俩的资料，魏参赞翻阅的时候她加以补充。
　　“暂时没什么问题，金中尉，鹿下士。我列个清单，麻烦二位帮我跑一趟买些生活用品。天色不早了，我自己出去可能会有些麻烦。”魏参赞放下手上的资料抬头看来，脸上保持微笑。
　　有金越在场，这样的对话并不需要你发言。你看着她的嘴角有些走神，笑容像是焊上去的，是不是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是量角器固定的呢？
　　“魏参赞，您称呼我们小金和小鹿即可。您把清单发给我，晚上休息之前我给您送到宿舍去。”
　　你能感觉到魏参赞铁面微笑下应该是颇为强势的性格。不过也是，年纪轻轻能到这种位置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有性格的人。
　　下午四点，你和金越出门去买东西。这还是严格意义上你第一次出门，从未出过国的你，罗马的一切都是新鲜而惶恐的。
　　那些巍峨的建筑在时间洗礼下斑驳，拱券厚重的窗檐下和擦得锃亮的玻璃形成强烈的反差。
　　你抬头看到高大建筑上雕刻的狮头，它的头仰望着更高的地方，鬓毛却已然模糊不清。
　　你走在各色高挑的，穿着衬衫牛仔裤的男男女女之中，却感觉自己像个披着长袍的古罗马人，难以融入，不知所措。
　　“小鹿。”
　　金越察觉到你对陌生环境的不自然，拉了拉你的胳膊。你猛的眨眨眼，好似醒了过来。
　　“我没事。东西不少，如果不分头，可能来不及在六点回去。”
　　你提议分头行动。作为刚到这座城市的新人，即便身怀武艺，也不可立于危墙之下。
　　但是金越表示怀疑，因为，你是个路痴。当然，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路痴，毕竟你还是有军人的基本素质。但是你的方向感与看地图出行的能力跟你的手枪速射成绩一般烂。
　　你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么多人，跟着人走总归是可以走出大门的。
　　半个小时后你还是高估自己了。
　　你明明是看着地图走的啊，怎么就是没找到结账处？
　　你站在超市分布图前面貌若鹌鹑。想着一会金越会用多么恶毒的语言骂你。
　　两分钟后你觉得已经把超市图记住了，决定假装看不懂超市图去询问路人。你四处望了望，上前拦住了一个和善的年轻亚裔。
　　年轻人指了指左前方的货架，让你沿着这个货架直走就可以。你点头感谢，随即朝右边径直走去。
　　你没看到后面的亚裔露出一脸困惑，赶忙叫住你。你恍然，换条路，两分钟后顺利在结账处与金越汇合。
　　你忽略金越脸上讥讽的笑，觉得今天这一趟还算圆满。
　　大使到任后没两天，就向各处发出请柬准备召开酒会。
　　台前的大佬们忙碌起来准备会见各方各界人士，幕后的姜晟带领着三十几个人的小队也迅速动起来安排会场的护卫。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又是在室内，原来两人一组保障外交人员的形式被临时拆开重组，只留一对一暗中保障外交官的安全，其余人打散加入使馆安保配合监控和无人机安排到整个会场里外，确保每个来参加的人从进入使馆所在街区到离开都在使馆控制范围内。
　　金越清楚你的情况，姜队更了解你的来处，最终决定把你放在使馆不远处的高楼中，远程控制使馆及外围。而有个问题，金越是那个帮你扛枪的人，可是金越和你被拆开了，她必须在会场内保护魏参赞，那谁来帮你扛枪？
　　姜队和金越皆沉默了很久，这让你不由得忐忑。
　　“不然…我自己扛过去？”
　　你试探着说。应该…可以吧？
　　你没什么把握，但是你也没什么主意了。
　　并不是每一个刚满19岁的大学生就要考虑如何躲过人群扛枪进百货大楼厕所潜伏一天的问题呢，多么痛的体会。
　　“这事，我来安排。”姜队咬咬牙，“小鹿你别管枪，记得提前养护好，东西都收到袋里，下午你就自己过去，我会让人带过去给你，后续安排等我命令。”他交代得很细，因为你是他手上这将近四十号人里年纪最小，最特殊的，女孩。
　　你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嘴，谨慎地点点头，服从安排。
　　很快，两天过去。你五点多就醒了，冬日里的天还阴沉沉的，你掀开窗帘，从远处的云端里看见一线橙黄色的光，描出云层的边缘。
　　是个好天气吧。你不自主翘起嘴角。
　　中午吃过饭，使馆人员开始迅速动起来，对酒会现场进行最后的检查和布置。姜晟带着人检查所有的电子设备是否正常运行，无人机最后一次在大礼堂内升空预演。
　　你并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紧张，你更不知道为什么官方会安排这么多人保障外交官的安全，因为你不了解欧洲里世界刚刚经历了什么。你只是不可避免受到紧张氛围的影响，一大早就已经把那支狙击枪拆开擦过了两遍，连着备用枪跟子弹都挨个擦得锃亮。
　　午饭后，云层开始陆续堆叠，阳光被薄云一层一层压下去，最后只留下浅浅一线挣脱出云层边缘，橙黄色的线连成一片光影，在远处的天幕中描出一幅影影绰绰的圣母像。
　　半下午时，金越腾出空来压着你一遍又一遍告诉你如何到达潜伏地点，让你复述了不下五遍，最后还是非常不放心的看着你换上一身蓝灰色的便装，将娃娃头藏进帽兜里，像个真正的大学生那样，从使馆后门出去，拐出街区，离开她的视野。
　　20分钟后，你到达高楼的次顶楼卫生间。关上隔间门，你轻松借力，踩着卫生间墙壁扒住吊顶扣板，快速推开其中一块板，鹞子翻身似的上了吊顶，又盖上扣板。一连串的动作只在呼吸之间完成。卫生间里静至无人来过。
　　“80报告，80报告，”你像个毛毛虫一样慢慢往前爬，到格栅的通风口处，这里能清楚的看到使馆及大半个街区，而卫生间又旧又软的格栅完全足够你将枪口探出去。你打开无线通话按姜队说的建议联系他。“已经到达目的地。完毕。”
　　“10收到，10收到。”没两秒钟，无线耳机里传来沉闷的姜队的声音，应该是透过藏在袖口里层的麦说的。“半个小时后有个女□□给你送东西，半个小时后有个女□□给你送东西，注意查收，注意查收，完毕。”
　　牛逼啊！□□诶！不愧是队长！
　　你险些没克制住你的惊呼声。只能在姜队看不见的地方竖起大拇哥。
　　“80收到，80收到，结束后我和东西如何离开，请指示。完毕。”
　　虽然□□很牛逼可以横着走没有错，但是应该没有女□□大半夜独自走在街上吧！
　　“79会去回收，79会去回收。80需要等79离开20分钟后再离开，80等79离开20分钟后再离开。完毕。”
　　79就是金越。心定了。
　　“80收到。”
　　“80，非必要情况保持电磁静默。完毕。”
　　“80收到。”
　　耳机里的声音迅速消退而去，你随即长摁无线耳机关闭通道。
　　如果说晚上金越会来把枪袋拿走，那意味着酒会那会已经安全结束，她要等到20分钟后再离开…可能得凌晨了吧。
　　你眯上眼，准备先趁枪来之前小憩一会。
　　天边的云暗沉沉的，将最后一线光压进夜色中。会场里的灯亮起，陆续有车拐入街区，停入使馆区。
　　刚拐入街区的迈巴赫缓行，后座上的男人刚挂下电话，空着的另一手指骨分明，指节随意屈起，指尖在皮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敲击，隐约能看见关节处的薄茧。
　　“什么事？”邻座的银发男子拧着眉看过去，绿眸藏住些不耐烦。“你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吗？”
　　被问话的黑发男人着晴蓝色的衬衣和黑色西装，闻言并无不耐，反而露出爽朗的笑，“哈哈哈哈，是啊，”他收敛住了笑，眼神微凝，即便还挂着还未完全收起的笑容，气势却全然锐利起来，下颌上的刀疤为他更添厉色。“果然是没必要留情面呢。已经报告给阿纲了，就是得麻烦他了。”话说到最后时，男人棕色眼眸中的锐利又收起了分毫，未尽的笑里带着一些歉意。
　　“你个…”银发男人生生吞下去没说出来的话，脾气跟他穿的红色衬衫一样暴躁。“回去再跟你算账！”
　　“哈哈哈哈，没关系啦没关系！”
　　男人的笑声压着轰轰车轮的声音隐没，黑色轿车驶入停车场，很快停下。有人急走两步上前开门，男人修长的腿迈下车，往灯火辉煌的场内走去，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
　　银发男人又拧起眉，困惑不耐地看他。男人并不说话，只是转过半身，眼睛微眯看向不远处的一栋高楼，威压甚重。
　　靠！
　　你握着枪的手依旧沉稳，丝毫未动，但眼皮猛的一跳。
　　不能动…不能动！
　　你深呼吸，将心跳再压进喉咙。缓慢地将眼神从高大的身影上挪开。两秒后，你余光看到他边上的银发男人不知说了什么，他露出爽利的笑脸，转过身去，两人步入会场。
　　你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之后，才真的缓过劲来。这是你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你很是小心谨慎，生怕为自己为组织招惹麻烦，但是这个高大的男人还是给你留下了不小的惊吓。
　　今天晚上邀请了什么样的人物呢？看起来很年轻，但气势又这么吓人…该不会是哪家的二代吧？
　　晚宴即将开始，车流开始逐渐减少，你慢慢吐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些许，一边分神想着。
　　凌晨一点，金越来将枪带回去。而你在吊顶上待太久了，身上的麻让你一时半会根本不想动。反正还有20分钟，晚宴也早已结束，灯都灭了，就等会再说吧。
　　30分钟后，你将蓝灰色的帽兜围住整个脑袋，深吸一口气冲入寒风中。
　　10分钟后，你透过灰暗的路灯看远处的使馆屋顶，直觉告诉你，你应该是越走越远了。直觉还告诉你，待在原地，等金越来找你。介于已经快凌晨两点和你的认路情况，你决定做个窝囊的保守派，免得被抓回去后被金越骂得更惨。
　　想好了你便四处张望起来，找了一个相对亮的路灯挨过去，手摸进帽兜——
　　“咦？”
　　背后的巷子深处传来男人的声音，你迅速收回手回头看，听到男人拖沓鞋子前进的声音，随着一个肥胖的身躯出现在路灯光下的还有浓厚的酒精味。
　　你眯起眼，脑中迅速回忆这段路的监控器分布情况。但是无果，因为你迷路了。而你这次出行是负责远程狙//击保护的，所以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希望对方手上没枪。
　　如果…如果…他们肯定会保她的吧！
　　你紧了紧拳头，抿起嘴，离开路灯两步，膝盖微曲，像只即将扑向食物的猎豹。
　　肥胖的男人已经完全露出在路灯下，你甚至能从他的酒醉的眯眯眼里看出贪婪与欲望。
　　“喂，你要做什么？”
　　你一惊，心脏瞬间捏紧，但尚未回头，却撞进一个微凉而坚硬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