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两全》西塞尔

14、日常（二）

　　第二天早上你接到部里的通知，准备下午去部里一趟。午休起来后便开始收拾打扮，拿出好些天没穿过的西装套，在打开首饰盒时停顿了一下。
　　“诶，”山本武从你身后贴上来，拿起你正看着的东西，“这不是我当年送你的胸针吗，咦，好像…”
　　他一手摩挲着胸针，另一手从胸前揽住你，你感觉到他的呼吸凑近，扑到你的耳后。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的声音低沉里带着笑，毫不掩饰他在胸针里藏定位器的事。
　　你白了一眼，打掉他揽着你的手，从他手上接过胸针戴上。
　　“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从我回国到我去日本跟在我后面那么多年，我就差认识人家了。”
　　你叹口气。从你峰会那次狙击任务后你就心里有所猜测。这个面上阳光开朗的男人从来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他送你的东西你当然会留一份心眼。如果不是你自己也有那点隐秘的小心思，怎么会把这个胸针留这么多年。
　　可真是被他吃定了。
　　“嘛嘛——”男人又抱上来，声音里笑意满满毫无悔过之意，“我的呦呦对我还是太了解了。那呦呦知道我什么时候动心思的吗？”
　　你噎住。
　　“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那会？”
　　你皱着眉回忆。男人把你转过身去，轻轻一个吻贴上来。
　　“错了，再猜。”
　　“那…总不会是峰会上我骂你那次吧，你受虐？”
　　又是一个吻。
　　“也不是。”
　　“…我不猜了，我看你是借机耍流氓。”
　　这会贴上来的吻就不是浅尝即止了，男人轻咬着你的唇撬开你的牙关。
　　“…我是呦呦的丈夫，我不用找借口呢，”男人含着你的舌头，你感觉舌头都快被他吞下去了。“是…峰会后我回彭格列的时候，和那次吃饭你因为我遇刺的时候啊，呦呦。”
　　你脑海中猛的闪过一双惊惶的眼，来自于你从未想过的一张脸。
　　你喟叹着闭上眼，抚上他的侧脸，回应他。
　　你好不容易在临走之前把山本武从你身上撕下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同时对着镜子检查身上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
　　“呦呦这样太不公平了吧，你都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诶。”
　　他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先猜着，等我回来了咱们再有奖竞答。”
　　你挑高了眉说道就要准备出门。
　　“那呦呦可不要忘记跟上司请假啊。”
　　身后传来山本武戏谑的声音，你脚下一个踉跄。
　　该死的家伙怎么还记得昨天的事，这会去跟上司提她要请一个月的假不得被丢出去啊！
　　部里对你这几年的考察算是正式结束，你有半个月左右时间休整准备，七月到首尔和驻韩武官交接。你往门外走时思考着要不要回家陪陪父母，一边拿出手机要联系山本武，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台阶下面等着你。
　　“阿武！”你小跑了两步，男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我考核结果出来了，准备下个月去韩国。”
　　“诶，居然不是欧洲吗？”
　　山本武露出失落的表情，你忍不住笑着捏了捏他的手。
　　“没关系啦，我会尽量凑假期过去的。”
　　“嗯…”山本武摸了摸下颌上的刀疤，“我还是跟阿纲申请常驻日本吧？”
　　你差点笑喷:“你要抢云雀的工作了吗？”
　　“…嘛，还是算了，会被风纪财团追着咬杀吧？”
　　山本武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呐阿武，跟你商量一下，明天回我父母那待两天，然后回并盛陪陪爸爸，怎么样？”
　　山本武这次找沢田纲吉请了大半个月的假，所以你才能想着这么安排。
　　“呦呦不想着过蜜月吗？”
　　山本武好奇道。你不知道他早就跟女生们做好了攻略，结果你居然一直没提过这个事。
　　“嗯…可是我对国外的景点没什么兴趣诶，”你挠挠脸说道，“我就高中毕业时我爸妈带着我去上海玩了一圈，后来就再也没时间出去玩了。国外…意大利去过了，日本去过了，韩国是要去的，以后应该也会有机会去澳洲和美国吧？”
　　“那我们就先去广东转一转吧，然后回去陪爸妈，再回日本陪老爸，怎么样？”
　　“行啊！”
　　“诶，下午不是说让我猜呦呦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猜中了有什么奖励？”
　　“嗯…猜中了我就给阿武买个礼物吧！”
　　“就这样啊…好吧，我猜，卡尔沃斯跟中化会谈期间？”
　　“不对。”
　　“诶——”
　　回到招待所后你给父母打了电话，之后定了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前往广州。
　　落地广州后你还是决定去给山本武挑一件礼物，虽然说他昨天并没有猜对。
　　你特地让山本武今天穿了衬衫，这会正站在店里给他试领带。这么多年了这男人依旧不太会打领带，你打开他衣柜发现他的领带都是带魔术贴的简直震惊。
　　对此山本武的解释是打领带太麻烦了，这样省事。
　　“呐，阿武，你看下这个怎么样？”
　　你给他打好领带，抚了抚白衬衫的领口，让开一起看向镜子。你给他挑了一条暗藏小心思的领带，通体锻黑，只有末端撒了细碎的银光。
　　“我记得你有一件灰色的衬衫，搭那个应该不错。”
　　你看向镜中高大挺拔的男人，山本武自己左右看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摸了摸头笑着说呦呦看的都好看，比他自己买的强。
　　你感觉这辈子的白眼都要翻完了，虽然想想山本武那些西装，他说的确实也没错。他的西装虽然都是高定，但是西装都是黑色，衬衫就是黑白灰蓝，领带也是蓝色黑色，每次人品牌方来问就说按常规款打包三五套。至于领夹袖扣这些更是没有，哦，袖扣倒有一个，你送的，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毕竟好些年了。
　　最后你给他挑了两条领带，另一条是蓝色渐变，随便他怎么搭。等出了门你从袋子里又摸出来一个小礼盒递给他。
　　“礼物嘛，总得有点小惊喜才叫礼物。”
　　山本武惊喜不已。打开一看是一个蓝色水晶石的领夹和一对天蓝色的新袖扣。
　　“之前送你的那对袖扣已经旧啦，给你换个新的。”你笑眯眯地说，“以后可不能再让品牌方给你打包三套黑西装了，定衣服的时候要叫我，听没听到？”
　　“诶，这算不算呦呦的宣誓主权呢？”
　　山本武一脸迫不及待，惹来你又翻一顿白眼。
　　“这种多余的话以后就不要说啦！”
　　当天晚上在酒店休息时你突然想起当年本要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你挑选了好久的一瓶刀具的保养油，也多亏了这瓶保养油救了你。
　　仔细想来，救你一命的并不是保养油，而是你心里对山本武隐隐的直觉吧。
　　你转过身去抱山本武的腰，他已经迷迷糊糊睡着，对你的投怀送抱照单全收，还能伸出一只手来在你背上安抚地拍了拍。你窝进他怀里，口鼻间满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至于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是匪徒的枪眼对着你的时候吧。
　　两天后你们离开广东，搭上回四川老家的飞机。今年由于结婚和工作调动的缘故，你和家里人见面的频率已经是比之前那几年多得多了。
　　这一趟回来你听说爸爸最近在跟人学太极剑，学得风生水起的，家里但凡是个棍状的东西都被他拿起来甩过。所以这次山本武一进门，身上背的竹刀就马上被爸爸盯上了。你看着爸爸眼里放光的样子困惑了一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马上眼神一变。
　　“爸爸！”你赶紧要断他这个念头，“那是阿武的东西，你要喜欢我明天托人给你买一把太极剑就是了！”
　　“？”
　　正低头吃饭突然被点到名的山本武一愣，抬头看你爸爸抽回缠绵的不舍的目光……从他裹着布的刀上，差点被饭噎住。
　　“诶多…要是爸爸有兴趣的话……”
　　山本武正想说，结果马上被你打断，同时大腿上一疼，是被你拍了一下。山本武一扭头就看到你朝他使眼色。
　　“不可以！”
　　“嗯……阿武为什么每次出门都要背着竹刀呢？”
　　这时候妈妈出来转移话题，她不知道这个话题对你而言也是挺麻烦的。
　　“呐，热爱剑道的人就跟热爱打棒球的人一样呢，出门一定要背在身上才安心啊！”
　　你还没编出理由就听见山本武发出这样的感慨，而爸妈居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坦然接受了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
　　你无语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能瞒多久先瞒多久吧……
　　当晚你们计划第二天带山本武到处逛逛，所以早早就歇下了。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天光微亮的时候山本武接到世川了平的电话。你被电话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看见微亮的光从窗外描着窗帘的形状透进来，投在站在床尾的男人身上，却只隐约勾勒出他半身的光影。
　　你隐约能听见他对面压低的声音，是世川了平在说话，说什么听不清，只听见山本武应了下来，悄声说着会马上出发，便挂掉了电话。
　　他回过身来就看见你在尚且黑暗的屋里发亮的眼睛。他屈膝上床凑到你身边，你起身拥住他。
　　“是什么事，能说吗？”
　　你压低了声音。家里老房子的隔音并不算很好。
　　他伸手抱住你又躺下来。
　　“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平大哥说日本分部有人捣乱，我得回去一趟…对不起，呦呦。”
　　他沉稳的声音透出暗哑，是对你的抱歉。
　　你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随后挣出他的怀抱，双手捧住他的脸，你定定地看着他盈满愧疚的眸。
　　“我们的工作决定了必然有这样的突发事件，我有心理准备。”你试图勾出一个放松的微笑。“我只要求你平安回来。”
　　他知道你不会提出一起去，你也清楚以里世界的战斗方式你派不上用场。你最好就是留在后面，等他回来。
　　“…好。”
　　山本武沉默，最后握了握你捧住他脸的手。
　　没多久，接他的专车就到楼下了。山本武穿好西装，你亲自给他戴上新买的领带和袖扣，微笑着叮嘱他如果给他买的礼物碰坏了就不要回来见你了，而他也笑着保证一定平安。
　　你没有出去送他，只是遥遥地在窗口看着他走向那辆黑车，下属给他开门，他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你上扬的嘴角缓慢地拉平。
　　如果说单恋是期许，那双向奔赴就是互为囚徒。你回忆起那些年他在你身前的遮风避雨，你甚至曾经怨过是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所以你基本不再接到上级的临时任务。但如今，你却想把藏起来。
　　山本武曾经暗藏的未言的手段与心思你一览无余，因为当下的你也有着同样的欲望了。
　　你难道不知道他会平安吗？可是这并不影响你的牵挂。
　　那许多年里的他是不是也跟此时此刻的你一样呢？
　　你再也没睡着。八点时妈妈从房间出来准备去买早餐，就看见你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呦呦？”妈妈皱着眉在你身边坐下，她已是察觉到你的魂不守舍，她抬头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阿武呢？”
　　她以为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没事，妈妈。”你勉强勾起已经僵硬的嘴角，拍拍妈妈的手，“他半夜接了公司的电话，临时有个事回意大利了。”
　　妈妈沉默了许久。
　　“呦呦。”她显然并不相信。“他大半夜怎么走，哪里来的车，机场就有航班马上飞意大利吗？”
　　“爸妈年纪大了，希望你们好好的。”她语重心长。“我知道阿武不是什么普通人…哪个公司高管天天背个刀在身上呢？他怎么过的安检？”
　　妈妈后半句话在你懵懵的大脑炸开，瞳孔无意识地紧缩。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你很快收敛住了情绪，握住她的手笑道:“妈妈，没有的事。你女儿就是普通人，能找什么不一般的人？再说了，他包里又不是真刀，有什么过不了安检的。我真的只是醒的早就睡不着了而已。”
　　妈妈叹了口气。
　　“你妈是年纪大了老花，又不是瞎。你们结婚那个庄园，真的是租的吗？阿武那老板和那些同事，那个气势，真的是开贸易公司的吗？”
　　你沉默。
　　你设想过这一天的来临，但是你并没有做好准备。你和阿武从谈恋爱到见父母，领证，结婚仪式，时间并没有长到让你父母那么坚定。你想说服他们，就得说当年那些惊险与受伤，想开诚布公，避不开他的身份。
　　“妈妈。”你艰难地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你信我吗？”
　　妈妈笑着眯起眼说当然。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你尝试着挑一些能说的。“从一开始我就清楚。我尝试过也放弃过，但是他想得比我更多，做得比我更坚定。所以我想给我们一次机会。”
　　你没法去解释为什么你一个在妈妈印象中一直在国内读书的人上哪去跟一个跨国公司的高管认识许多年。
　　妈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捏紧了你的手，但很快又松开了。她起身去厨房，你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留给你一个上了年纪略有佝偻的背影。
　　你眼眶微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早上想吃什么？”
　　“妈给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