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环余烬》沈於

9、第 9 章

　　镜月手中的小铜镜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沈聿四人只觉眼前一黑，耳边的歌声瞬间被嘈杂的锣鼓声取代——再次睁眼时，潮湿的霉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脂粉香与旧木料的腐朽味，脚下踩着的也不再是青石板，而是铺着暗红色绒毯的台阶，绒毯边缘磨损严重，露出底下泛黄的木板，像是被无数人踩过百年。

　　“这是……戏院？”林薇扶住身边的雕花立柱，立柱上刻着缠枝莲纹样，却被深色的污渍覆盖，凑近看才发现是早已干涸的血渍。她抬头望去，头顶是高耸的戏楼，戏楼中央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永夜戏院”四个大字被一层薄灰覆盖，却仍能看出笔锋里的凌厉，匾额角落缠着几缕断裂的红色戏绸，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像垂落的血色发丝。

　　周明掏出打火机点亮，微弱的火光扫过四周——他们正站在戏院的观众席里，一排排暗红色的木椅上积满灰尘，椅背上刻着模糊的名字，其中一把椅子的扶手上，还卡着半块碎裂的戏班令牌，令牌上刻着“梅”字，边缘沾着银色的碎屑，竟与钟表匠锤子上的碎屑一模一样。“这里好像很久没人来了，但又处处是人的痕迹。”他指着不远处的戏台，戏台的幕布是深紫色的，上面绣着繁复的凤穿牡丹图案，却有好几处被烧出破洞，破洞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印记，“你们看，幕布上的火烧痕迹，和教堂的余烬很像。”

　　陈阳则走向观众席最后一排，那里摆着一个破旧的木制售票台，台面上放着一本泛黄的戏票存根簿，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戏票上都印着相同的日期：十年前的7月15日，剧目名称是《镜中缘》，而售票员签名处，赫然写着“苏晚”两个字。“苏晚竟然也来过这里？”他拿起一张戏票，票根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别听戏台上的唱词，那是催命的咒」，字迹与地窖、医院里的纸条完全一致。

　　沈聿的怀表在此刻突然发烫，表盘自动亮起，红光投射在戏台上——原本空无一人的戏台中央，竟缓缓浮现出一道白色的戏服身影，身影戴着精致的凤冠，脸上却没有画戏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正是雾隐宅里的镜月。她抬手拂过幕布上的破洞，嘴里唱起了《镜中缘》的唱段，声音婉转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镜中影，水中月，一朝入梦，永夜不歇……”

　　“别听！”沈聿突然大喊，怀表的红光直射向戏台，镜月的身影瞬间消散，幕布上的破洞却开始扩大，露出后面的后台入口。“刚才戏票上的字没说错，这唱词有问题。”他走向后台，手背上的符号与怀表同时发烫，“怀表的红光只在靠近诅咒源头时才会这样，看来永夜戏院的秘密，藏在后台里。”

　　后台的入口挂着块蓝色的布帘，布帘上绣着的“后台禁地”四个字已经褪色，掀开布帘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比观众席的脂粉香更刺鼻。后台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两侧摆满了木制的衣箱，衣箱上贴着不同的戏班角色标签，却都积满了灰尘，有的衣箱盖子敞开着，里面的戏服已经腐烂，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发丝——与旅馆、医院里出现的发丝一模一样。

　　“你们看这里！”林薇突然指向后台中央的化妆镜，这面镜子比雾隐宅的铜镜更大，镜面光滑如新，却没有映出任何人的身影，反而映出十年前的画面：苏晚穿着戏服站在镜前，手里拿着一张空白邀请函，而她身后，站着个穿着黑色戏服的人影，人影手里举着一把沾血的匕首，匕首上刻着与“7”号钥匙相同的花纹。

　　画面突然破碎，化妆镜的镜面裂开无数缝隙，缝隙里渗出红色的液体，顺着镜面往下流，在地面汇成一个红色的“8”字。沈聿的怀表再次亮起，表盘上浮现出一行字迹：「永夜戏院的诅咒，源于一场未唱完的戏；第八个祭品，藏在戏本的最后一页」。

　　就在这时，后台的角落里传来“吱呀”一声，一个木制的戏本架缓缓转动，露出后面的暗门，暗门上方挂着一盏破旧的煤油灯，灯芯自动燃起，照亮了暗门门楣上的字迹：「往生阁」。“看来我们得进去看看。”沈聿握紧怀表，转身看向同伴，“永夜戏院的试炼才刚刚开始，我们要找的戏本和第八个祭品，很可能就在往生阁里。”

　　周明和陈阳同时点头，林薇虽然脸上还有些苍白，却还是握紧了沈聿递过来的怀表链：“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四人并肩走向暗门，煤油灯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而后台的化妆镜里，再次浮现出镜月的身影，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轻声唱道：“往生阁，断魂路，一步踏错，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