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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你到底要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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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叙承认自己是戴不凡的时候,项原没有露出一丝的惊讶。她只是说:“你很谨慎。”
戴不凡点点头:“我如果不谨慎,也活不到现在。”
他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可实际年龄已经四十多岁了。驻颜有术,难怪能骗到众多信徒。
“我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你手中的那一部分《祭言》里,到底说了什么?”
谁知项原轻轻摇摇头:“我怎么能相信你就是戴不凡?总不能就凭你自己空口白牙说吧?”
戴不凡冷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脑袋被打坏了?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要向你证明什么?”
项原只看着他不说话,意思很明显,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也不会告诉他。
戴不凡冷笑咬牙:“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项原满不在乎:“来吧,打死我吧,或者再拿什么蛇啊,鳄鱼啊什么的来咬死我,看看我会不会说?”她看着戴不凡,“什么鱼肉刀俎的,不能这么论,我如果怕疼、怕死、怕你们我早就说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就要按我说的来。”
戴不凡问:“是你说你要救刘招弟,所以求我们合作,现在又不急了?”
项原说:“我再急也得谨慎一点,必须要找到真正的戴不凡才行,别人我是不信的。如果招弟能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当然好,如果不行,这么多人陪着我们一起死,也不孤单。”
“你们在警察那里暴露得够多了,如果这次失败了,你还会有下次机会吗?”
戴不凡眉头一皱,这小丫头年岁不大,但的确难缠,至少比他见过的很多人都难缠。囚禁、殴打、恐吓,他们用的很多招都在她身上失效了,她的精神力非常强大,所以事到如今她不仅没疯没崩溃,反而还能很冷静地提出要求。
掰开揉碎细细想来,她虽然现在狼狈得不行,但是从一开始,她就如一把尖刀一般,往组织里深刺,现在已经把他挖出来了,几乎快探到最核心的地方了不是吗?
那她还想要什么?
想到这里,心中一惊,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与项原,在这件事的进展方面,到底是谁在牵制着谁,还真不好说。
“你要我怎么证明?”他很不高兴,嘴角一勾略带讽意,“也要弄个曙光试验?”
项原也跟着他裂开嘴角一笑:“你早就知道曙光试验根本没有用,却不告诉友叔,你看着他们白费力气徒劳无功是不是很开心?”
戴不凡冷笑不语。
项原挨了几天的打,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她动了动换了个靠墙的姿势,这样能舒服一些,“这些事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下的。”她说,“你没有多少钱,以前东奔西跑,现在东躲西藏,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精力发展维护势力,那现在这个地方,这么多人是谁给你的?”没有势力保护,当初他怎么能躲避抓捕?器官买卖的生意,又是谁都可以做的吗?
戴不凡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冷厉,跟刀子一样剜着项原。
可她不怕,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个吗?“这么多年,被人当工具,做狗也不好过吧?”
她这句话像点燃炮筒的火星,戴不凡一瞬觉得气血上涌,他几乎想冲过去给她一拳,但他是极能克制自己情绪的,心里再生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你到底要什么?”
“U盘,我妹妹看见过的,在你手里的一个U盘。”
戴不凡想也不想:“不可能!”他语出警告,“你不要起歪心思,那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项原冷笑:“你怕什么?连你都说了,我出不去了。我被你们关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是要一个诚意,实际对你够不成任何威胁。”
戴不凡咬牙冷道:“我如果是你,根本就不会提起那个东西,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知道有那个东西,你简直是在找死!”
“哈!”项原嗤笑出声,“我以为从我踏入这里就已经死了呢。”她说的没错,已身入魔窟,一开始就没有了生路,可不是早就死了。“这里头全都是鬼,哪还有人!”
戴不凡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他不会给她那个u盘,哪怕她现在落在他们手里,毫无抵抗翻身之力,但他太谨慎了,就算项原现在将死未死,他也绝对不会拿出来。u盘里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正这是他能牵制这个组织的有力工具。
项原了解他,她虽然真的很想要,但也知道他一定不会拿出来。她这么做的目的,本就不在戴不凡,而是一直在观望的友叔。
从她提出曙光试验开始,她就是在试探,这个组织和戴不凡的关系到底有多紧密。
而友叔沿用了戴不凡早已淘汰掉的曙光试验,这就让她确认了,他们与戴不凡之间大概率面和心不和,却又有利益牵扯着,戴不凡需要有条阴沟让他躲着,而友叔他们则需要戴不凡这只老鼠承诺的百病全消,不死不灭。
她要把戴不凡挖出来,可只挖出来戴不凡还不够,她以身做饵,做的就是玉石俱焚的打算。
必须拔出萝卜带出泥,把所有这些恶魔全都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覆盖在她们头顶上的乌云才能真的散开,招弟不再终日惶惶,心病才会有治愈的可能。
戴不凡现在走了,但他一定还会再来。毕竟他毕生精力都用在了血禩上头,他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败。
他们俩刚才的对话,项原坐着,戴不凡站着,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挡住了摄像头。
工具都要牢牢把握在手里才放心,可现在这工具却遮遮掩掩,生性多疑的友叔还能按耐住多久?
还有招弟那边不知道是否顺利?如果顺利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把她自己和张旧都暴露在警察的视线里了。
只要警察注意上了招弟,认为她还有事情没有吐干净,就必然会隔三差五地找她,只要警察把招弟放在监控范围里,这个组织短时间应该不敢再对招弟出手。
项原以为戴不凡第二天还会来,没想到没等来戴不凡,却等来了友叔。
他果然坐不住了,看来友叔比她想的还要更着急。
友叔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好似两个人现在坐在窗明几净的咖啡馆,而不是这个臭气熏天的囚禁室:“这几天怎么样?”
项原也挤出一丝笑:“托您的福,还没死。”
友叔点点头:“你的确有些特别。”他微微屈身,靠近她,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我见过很多人,但是像你这种马上就要死了,还能这么淡定的,很少。”
项原听到这句话没什么波动,只是看着他笑:“不急,等你有一天也到了我这境况,就会明白既然结局已定,怕不怕的也就那么回事了。”
友叔不气,也不信她临危不惧,他从来只信自己的判断:“你以为自己搭上了戴不凡,就能改变结局,保住小命?”
项原似笑非笑,毫不遮掩她跟戴不凡说过的话:“戴不凡清楚,只有我才能帮他完成真正的血禩,要不然难道靠你们毫无作用又粗糙无比的杀人吗?”她摇摇头,“血禩很复杂的,不是你以为的画几个符再对着五行八字杀几个人就行的。”
友叔冷笑:“你既然知道很多,不如再多说一些,比如血禩的具体细节,还有戴不凡和你要做什么?只要你如实说清楚,我开的价码不会比戴不凡低,除了你自己,你还有父母弟妹,难道不担心她们吗?”
项原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不想理他了,闭上眼睛别过脸去。
她这一举动,更加坐实了友叔的猜测,戴不凡和项原必定密谋了什么,戴不凡也给她承诺了什么。
从年初起,老板的身体就急速恶化,一天不如一天。而戴不凡这个废物这么多年了仍旧完善不好血禩。
老板等不了了,让他们按照《洞章书》的内容,开始寻摸对应八字的人,做前期启告天地的仪式。
如果不是迫在眉睫,他们也不会做得这么冒险。
友叔很生气,他们收留了戴不凡这条丧家之犬,还费钱费力资助了他许多,可他回报极少,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竟痴心妄想,想要在组织里取代自己的位置。
“我不管戴不凡承诺了你什么,他自己不过是一条狗,你以为他能兑现?”
项原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瞥向他,无不讥讽地说:“都是乞食的狗,你又比他好多少?”那个人自己追求长生,养了这么多人替他干违法丧德的事,项原想,在他心里脑里,大概只有自己是人,其他的都是牲畜。况且友叔与戴不凡彼此防备,狗咬狗,很大可能是为了争夺主人的资源。
项原以为友叔会暴怒。友叔的确破防了,但他忍劲特别好,非常人所能及,哪怕后槽牙快要咬碎了,脸上也不会露出来。他可以继续恐吓威胁项原,也可以继续让人来打她,往死里打,但这些之前都做了,谁知这个项原就跟那河蚌壳子一样死不开口。倒让戴不凡在这里头捡了个便宜,友叔实在怄得不得了。
“跟我合作,我能保证你妹妹的安全。”友叔终于放下了架子,亲自开口跟项原谈合作,“无论戴不凡承诺了你什么,都是骗你的,他没钱没人,什么也保证不了。”
项原没有反应,友叔不急,他很有耐心。终于项原开口问他:“我一个阶下囚,任你们打骂甚至杀了都没有回手之力,为什么你要跟我合作?你觉得我能带给你什么?”
友叔微微一笑:“杀你确实很简单。但你不知道的是,为了找到你们,花了我们多少的时间和心血。”他说的是你们。
“如果你好好配合我,成功完成了血禩,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就不会去找你妹妹了。可如果再次失败,”他声音一凉,“任凭多少警察看着她,我也能把她抓过来再行一次血禩!”
“我想你很清楚我们的能力,捏死你们俩不比捏死两只蚂蚁更费劲。”
项原知道他说的不错,只有这次成功了,他们才会放过招弟,不然他们绝对不会罢休。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天长日久,招弟一个人,怎么跟他们对抗?又能逃去哪里?
项原看着他,说:“我虽知道一些关窍,但《洞章书》大部分的内容,只有戴不凡知道,如果没有戴不凡,光我们也成不了。”
友叔笑了,这回的笑,多了一丝活人的味道:“你放心,《洞章书》我也知道。”他们和戴不凡合作结盟,他们出钱出力,而戴不凡必然也要吐出真东西才行,他们不仅知道,还让戴不凡一字一句解释得清楚明白,不然为什么他们也会五行杀人?
项原在想,想了很久很久,友叔耐心地等,他知道让一个人开口决定自己的死亡是不容易的。
他没有白等,良久后项原点头:“好,我跟你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