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你记住我》詞璟

71、陪我赏景

　　宿舍楼的喧嚣彻底沉寂，只剩下远处城市模糊的霓虹光影和近处秋虫最后的唧鸣。天台的夜风比操场更烈，吹得人衣袂翻飞，带着一种自由而空旷的味道。
　　傅故渊牵着林池余的手，推开那扇沉重的、通常被锁住但显然对他形同虚设的铁门，踏上了空旷无人的天台。水泥地面冰凉，夜空却仿佛触手可及，墨蓝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如同碎钻洒落在天鹅绒上，遥远而清晰。
　　“跑这儿来干嘛？”林池余小声问，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乱，他下意识地往傅故渊身边靠了靠。刚才在宿舍里的那个漫长而深入的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力气，唇上还残留着酥麻的触感和傅故渊的气息，让他的心跳一直没能完全平复。
　　傅故渊没立刻回答，只是拉着他走到天台避风的角落，这里视野开阔，又能避开大部分夜风的直接吹袭。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林池余肩上，裹紧。外套上还带着傅故渊的体温和那股清冽好闻的味道，将林池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看星星。”傅故渊这才开口，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低沉模糊，他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侧脸线条在星辉下显得格外流畅优越。
　　林池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临渊市的光污染不算严重，能看见不少星星，银河像一条朦胧发光的纱带横亘天际。寂静和浩瀚同时涌来，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变得宁静，又生出几分渺小感。
　　他安静地看着，忽然想起白天在学术论坛上看到的那些帖子。那些闪着光的ID，那些严谨又充满智慧的讨论，那些他需要努力才能跟上的思维碰撞。
　　“傅故渊，”他轻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看那些星星。”
　　傅故渊“嗯”了一声，低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林池余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星空上，眼神里带着一种罕见的、纯粹的向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如果…如果把那个顶尖的学术论坛比作一片星空，那些能提出惊人构想、做出卓越成果的大牛，那些能被邀请去做报告的天才…他们就是那些最亮的星星。”
　　他顿了顿，微微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声音更轻了，却带着一种清晰的渴望：“那我…我想成为月亮。”
　　他转过头，看向傅故渊，眼睛在星光下显得格外亮，带着点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希冀：“不需要像太阳那样耀眼夺目，但…也想拥有自己的光芒，是独特的，能被看到的…甚至，偶尔也能照亮一点点别人的路…哪怕只是很微弱的光。”
　　他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快速转回头去看星星，只留给傅故渊一个被星光照耀的、显得格外柔软又倔强的侧影。
　　傅故渊安静地听着，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见过林池余很多样子，孤僻的、炸毛的、嘴毒的、冷着脸却偷偷心软的、被亲得晕乎乎软绵绵的…但这样直白地袒露内心野心和脆弱的样子，很少见，也很动人。
　　可是我喜欢不被成绩定义的你，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自己，而不是因为你是某个奖项的获得者。
　　他知道林池余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对什么都无所谓，他骨子里有种不服输的韧劲和对自己极高的要求，只是通常被那层冷硬的外壳包裹着。
　　此刻，在这无人的天台，面对浩瀚星空，他小心翼翼地剥开了一点外壳，露出了里面柔软而闪耀的内核。
　　傅故渊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池余微凉的手，指尖挤进他的指缝，变成十指紧扣的姿态，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他。
　　然后，他顺着林池余的目光，也望向那片璀璨的星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好。”他说。
　　林池余微微一怔，看向他。
　　傅故渊也转过头，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仿佛漫天星辰都不及他眼中倒映出的这个人重要。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想做月亮，那就去做。”
　　“但是，”他握紧了林池余的手，力量坚定，“那我就要成为月亮身边，最亮的那颗星星。”
　　林池余的眼睛蓦地睁大了，心跳漏了一拍。
　　傅故渊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吸可闻。他的目光灼灼，如同最亮的星火，直直地望进林池余眼底：
　　“我不要离你很远。我就要在你身边，最近的位置。”
　　“你的光冷，我就亮一点，帮你暖着。”
　　“有人遮住你，我就变得更亮，把那些碍眼的都比下去。”
　　“你照耀别人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守着，谁要是想靠太近……”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惯有的、不容置喙的霸道，却因为此刻的场景而显得格外动人，“…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夜风吹拂着两人的头发和衣角，星光洒落，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边。
　　傅故渊看着林池余因为震惊和动容而微微张开的唇，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比刚才更沉，更认真，带着一种近乎誓言般的庄重：
　　“林池余，不只是星星和月亮。”
　　“是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在哪儿都行，做什么都好。”
　　“看书，做题，下棋，吵架，或者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你。”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林池余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他细腻的皮肤，目光像是要把他吸进去：
　　“林池余，我喜欢你。”
　　林池余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涌出滚烫的暖流。
　　傅故渊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他的心上：
　　“不是那种随便说说的喜欢。”
　　“是想要每天看见你，看见你笑，看见你炸毛，看见你明明委屈却硬撑着的样子。”
　　“是忍不住想靠近你，想碰碰你，想…亲你。”他的指尖滑到林池余的唇角，目光也随之落下，变得幽深。
　　“是晚自习你戳我手臂问问题的时候，明明心里很高兴，却总会因为别的事烦躁而忍不住对你语气不好，事后又后悔得不行。”
　　“是看见你一个人躲起来难过，这里……”他拉着林池余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会疼。”
　　林池余的手心下，能清晰地感受到傅故渊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掌心，也撞击着他的灵魂。
　　傅故渊凝视着他，那双总是显得冷淡疏离的狐狸眼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和专注，在星光下亮得惊人：
　　“所以，不只是喜欢。”
　　“林池余，我爱你。”
　　这句话如同最沉重的鼓点，敲在林池余的心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傅故渊的声音和那双深邃的眼睛。
　　傅故渊却仿佛还嫌不够，他凑得更近，额头几乎要抵上林池余的，温热的呼吸交融，声音低哑得如同叹息，却又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
　　“很爱你。”
　　“比你想象的，可能还要再多一点。”
　　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声和彼此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林池余看着傅故渊，看着这个平时冷漠嘴毒、此刻却将一颗滚烫真心毫无保留捧到他面前的男人。星光落在他深邃的眼里，像是燃起了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而那火焰中心，只映照着他一个人。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感浪潮席卷了他，冲垮了所有故作冷静的堤坝。鼻子一酸，眼眶迅速泛红，积聚起温热的水汽。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哽咽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傅故渊看着他迅速变红的眼眶和里面闪烁的水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低下头，极轻极柔地吻去他眼角渗出的、那一点湿润的痕迹，动作珍重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哭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被我吓到了？”
　　林池余用力摇头，眼泪却因为这个小动作而滑落更多。他猛地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傅故渊的脖子，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傅故渊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收拢手臂，将人结结实实地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彼此融为一体。
　　“我也…”林池余的声音闷闷地从他颈间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喜欢你。”
　　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继续小声地、颤抖地补充：“…也很爱你。”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把发烫的脸颊更紧地贴附在傅故渊的皮肤上，不肯再抬头。
　　傅故渊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剧烈地跳动起来，狂喜如同烟花在胸腔炸开。他收紧了手臂，低下头，嘴唇贴着林池余的耳廓，一遍遍地低语：“再说一遍…池余，再说一遍给我听…”
　　林池余羞得不行，在他怀里轻轻扭动，却被他抱得更紧。
　　“不说？”傅故渊低笑，声音带着蛊惑，“那我可要亲你了。”
　　不等林池余回应，他已经侧过头，准确地捕获了那双因为刚刚告白而显得格外诱人的唇。
　　这个吻开始的瞬间就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汹涌而炽烈的感情。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安抚，而是积压了太久太深的爱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带着近乎虔诚的狂热。
　　傅故渊含住林池余的下唇，温柔地吮吸舔舐，仿佛在品尝世上最甜美的糖果。林池余温顺地仰起头，微微张开唇瓣，迎接他的深入。
　　舌尖轻而易举地探入温暖的口腔，这一次不再是单方面的探索和索取，而是变成了缠绵至极的共舞。傅故渊的舌扫过他的上颚，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随即纠缠住他怯生生回应过来的软舌。
　　寂静的天台上，唇齿交缠间细微的水声变得格外清晰，混合着两人逐渐粗重混乱的呼吸，交织成最暧昧动人的乐章。林池余被吻得浑身发软，只能依靠傅故渊牢牢箍在他腰背上的手臂支撑着身体。他生涩地、努力地回应着，舌尖偶尔主动地触碰一下傅故渊的，每一次小小的主动，都会引来傅故渊更激烈深入的回应。
　　傅故渊吻得极其投入，极其认真，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刚才那些说出口的、以及未能说出口的满腔爱意，尽数传递过去。他吮吸着，舔舐着，勾缠着，每一次深入的探索都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情和占有欲，水声啧啧，在极近的距离下不断响起，羞得林池余脚趾蜷缩，却又沉溺在这极致亲密的感官风暴里，无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紧紧抓着傅故渊的衣服，仰头承受着，回应着。
　　直到两人肺里的空气再次耗尽，傅故渊才依依不舍地稍稍退开，额头抵着林池余的，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灼热的气息交融。
　　林池余眼神迷蒙，嘴唇被吻得红肿水亮，微微张着喘息，模样诱人而不自知。
　　傅故渊眸色深暗，里面翻滚着尚未平息的情潮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他拇指轻轻抚过林池余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听到了吗？”
　　林池余眼神迷茫地看着他。
　　傅故渊拉着他的手，再次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正为怀里的人疯狂地跳动。
　　“这里，”他凝视着林池余，一字一句地说，“每一下，都在说爱你。”
　　林池余的眼泪又一次毫无预兆地滑落。他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傅故渊的唇。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却更多的是毫无保留的爱意和感动。
　　傅故渊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地回应起来，将这个主动的吻加深，变得更加缠绵。
　　夜风依旧在吹，星空依旧浩瀚。但在这一方天台的角落，相拥亲吻的两人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良久，唇分。傅故渊将林池余紧紧搂在怀里，用外套将他裹好，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冷吗？”他问。
　　林池余在他怀里摇摇头，声音还带着点沙哑：“不冷。”
　　两人静静相拥，看着头顶的星空。
　　“傅故渊。”
　　“嗯？”
　　“你会一直在吗？”林池余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会。”傅故渊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只要你看得到星星，就能看到我。我永远是你最近的那一颗。”
　　林池余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傅故渊。”
　　“又怎么了？”
　　“…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爱我。”
　　傅故渊低笑出声，胸腔震动，带着无限的宠溺。他低下头，凑到林池余耳边，用他那低沉性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我爱你，林池余。”
　　“很爱很爱你。”
　　“只爱你。”
　　每一个字，都融化在星光里，也深深烙刻在彼此的心上。
　　今夜星光璀璨，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