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冠京华》焰城

9、第 9 章

　　郭云乐刚被安抚下来，就被虞含景几句话给点着，他抓紧椅子扶手起身，却被虞若华不动声色按了回去。

　　她打着圆场：“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不堪。”

　　又对郭云乐道：“出门前你可应了我，今日不发脾气。”

　　郭云乐：“知道了。”

　　她又想对虞含景再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虞含景对着宋枕弦道：“说起来这宋公子来了也有三日，这还是第一次见阿姐吧，你可有话要对阿姐讲。”她是懂得如何去气那郭云乐。

　　宋枕弦坐得随意，但看上去却又不失礼数，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看得出他从小被教养得很好，身上那股温和气息是郭云乐不曾有的。

　　郭云乐哼哧了声又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反正虞若华现在是他的人，再说家世，那宋枕弦估计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再养活一个。

　　更何况他与虞若华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信虞若华不会对宋枕弦生出任何情感。

　　宋枕弦：“确实是初次见面，大娘子过去的事且让它们过去吧，往后自当是朋友。”

　　听到朋友后郭云乐坐不住了，他岂能让虞含景和宋枕弦合伙来气他一个。

　　他憋着坏道：“往后怕是不能只做朋友吧，岳父说让宋公子娶二娘子，不过看二娘子这不知情的样子，怕是两人都没告知你吧。”

　　他环视一周总觉得屋内好像少了个人，想了半响才想起来少得人是虞伯阳，便道：“话说岳父人呢，怎不见他。”

　　眼神说是在找虞伯阳，实则就是去看虞含景的表情，虞含景原本就是想看热闹，不料热闹却转到自己身上来。

　　这些话她确实不知，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而宋枕弦也没向她讲过。

　　她歪头盯着宋枕弦解释，宋枕弦嘴角上扬，原是在这里等着他。

　　“却有此事，不过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做不得数，宋某并未答应此事，二娘子不必担忧。”

　　虞含景悬着地心落回原本的位上。

　　“好了好了，今日是我回门，你们几个倒是比我还热情，有些饿了去吃饭吧。”虞若华瞧着三人，这三人之间暗藏的火药再不扑灭只怕这裴府也要保不住了。

　　她带着虞含景走在前面，宋枕弦起身打算跟上去，郭云乐一把将他推回椅子上，顺道瞪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宋枕弦抬指弹了弹褶皱的衣裳，眉眼间毫无生气之意，倒含着笑地望着郭云乐那得意的背影。

　　他缓了会儿才起身跟过去。

　　虞若华问虞含景：“那老头儿呢？”

　　“在房里，不必管他。”

　　“昨日你把何氏送走，可是同他吵架了？”

　　“犯不着同他吵，只是不想理会他，你觉得我把何氏是对的吗？”

　　“很对，何氏早就该被送走，你留她一命是你好心，换做旁人定会将她灭了。”此意旁人是指她自己，是她的话她定是不会让何氏活着离府。

　　陈嬷嬷之死虞含景还不知是虞若华做得，她还真信了陈嬷嬷是探亲路上被贼匪所害。

　　饭桌上，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比方才好了不少。

　　宋香被安排去商铺，她出府时察觉身后跟着一人，便饶了好几道最后走进一条狭小小巷，她转身对上伍周视线。

　　“这么明目张胆的跟着我也不怕被人发现？”

　　伍周靠在墙上，双手环胸：“府上之人都在为大娘子回门所忙，哪里有闲暇顾及我们，你手上拿得是什么东西。”

　　宋香把东西塞给他：“你轻功好，我去买东西你顺道把账本偷出来。”

　　伍周没打开送还给她：“这是你的差事儿，我可不帮。”

　　宋香面无表情收好纸张放入袖口中：“那你找我作甚。”

　　“这话说得，就不能是公子找你有事啊。”

　　“公子没这么闲，他不会找我，他找我只会暴露我的身份。”

　　“你倒是聪明，确实是我找你，你昨日进府说得那番的话编得真妙，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伍周说道。

　　宋香闭眼像是在调节气息，一句话没说便打算离开，伍周叫住她：“公子说了，让你保护好二娘子，不许二娘子受一点伤。”

　　“知道，这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宋香大步离开，伍周叹气跟上去。

　　“看你可怜，还是帮你一下吧，免得日后你在公子面前说我坏话。”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宋香身上偷出来那张纸展开。

　　“这几个店铺不都是虞家的吗，二娘子想要账本只管伸手要便是，何必犯得着去偷吗？”

　　先前宋枕弦让伍周去查虞含景，他把能查到的都查了，几座府邸几间店面做得什么生意以及盈利，他都查的一清二楚。

　　所以一看到这店铺名字就知道是虞家的。

　　“你不是从小跟在公子身边，这点事儿你会看不明白？”

　　伍周道：“果然啊，但凡富有一点的家里，都免不了会生出几条蛀虫，二娘子刚开始掌家就能发现眼光倒是毒辣。不过那大娘子也聪慧，怎么就没发现呢。”

　　宋香手背在身后：“想知道？那你去问大娘子。”

　　“我就随口一说，你较真干嘛。”

　　与此同时，虞含景把店铺之事告知了虞若华，虞若华浅浅一笑：“这事儿我知道，景儿现在是越发聪慧，不过几日就发现端倪，原本我今日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看来不用我开口了。”

　　“阿姐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放任他们继续这样做假账。”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此时收线时机恰好，我信你能处理得很好，这件事我就不便插手，若是需要人手我可派些人来。”虞若华道。

　　虞含景点头：“好，等我查清后再找你要人。”她摸着虞若华的手，道，“你在郭家过得可好，那郭云乐对你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他最近也安分了不少。”

　　虞含景：“那你可得把他看严了，他又能安分几日，勾栏那些地方还是让他少去，若你放不下面子打他，你只管让我来。”她知道自己阿姐脾气太好，那郭云乐骨子就是纨绔子弟，想要他浪子回头，估计不大可能，若真有一日他对不起阿姐，虞含景一定替她报仇，打死那个姓郭的。

　　虞若华笑笑：“好，若真有事儿我第一个告知你。”

　　守着碳炉的郭云乐觉得后颈发凉，用滚烫的手掌摸了摸后颈。

　　宋枕弦看着他关心道：“郭公子怕不是病了，需要我去帮你找大夫吗。”

　　郭云乐脱口而出：“干你毛事。”

　　现在只有他们二人，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完全不用顾忌旁人。

　　“郭公子倒是会藏，这话若是被你夫人听见，不知她会如何看你，我倒是个爱看热闹的人。”

　　他总是能踩在郭云乐怒点上，他又将郭云乐惹炸毛了，跳起来指着宋枕弦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在安城只要我一句话，你今晚就能消失。”

　　“是吗，不妨郭公子试试，看我今晚能不能消失。”宋枕弦挑衅回道他的话。

　　郭云乐威胁不成还被挑衅，这让他的颜面扫地，他扭头就走不等虞若华一起便离开裴府。

　　郭云乐坐在马车上气喘吁吁，下人见他这样就知被气得不轻，自家公子又不是个安生的主，只怕惹毛公子的这位要遭难了。

　　宋枕弦倒是没在怕的，两人不欢而散后他回到房里，拿起伍周藏好的剑擦拭起来，剑鞘上刻着两个小字：子庆。

　　他轻轻地把剑鞘放好，拇指挂在剑身上，剑刃十分锋利，只是轻轻一碰，偏落得个口子。他把手指放入茶水中，血与茶水混在一起，一碗清淡的茶水变成暗红色。

　　他端起茶杯倒入盆栽里又重新倒了杯新茶，闭眼放在鼻前细细闻了一番，还是有股血腥味，他嘴角微微弯起，一口将其饮下。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将剑收拾好藏在原来的位置上。

　　虞若华得知郭云乐上了马车，她又和虞含景闲谈了几句也回去了。

　　虞含景出现在宋枕弦院内，她手里端着一壶酒和两盘下酒菜，宋枕弦见状起身去迎她接过她手上东西。

　　“大娘子可走了？”

　　“嗯，走了，你刚才是又和那姓郭的发生冲突了。”

　　“我不过是好心关心他是否病了，他便骂我，说我不是个东西，又说一句话就能让我从安城消失。”宋枕弦越说越可怜，连虞含景地心都软了下来。

　　没办法啊，宋枕弦生得太漂亮了，尤其配上那副委屈地神情，宛若一朵即将凋零的雪莲，让人不得不怜爱，千错万错都是那郭云乐的错。

　　而后宋枕弦又故作坚强道：“不想给二娘子添麻烦，过会儿我就带着书童离开。”

　　很奇怪，他装得很刻意，虞含景竟没看出来，对虞含景而言，宋枕弦好似就是这样的人。

　　“那不行，你伤都还没好，我怎么可以让你离开，那郭云乐若是敢来找事儿，我就打死他，你就安心在府上住下。”

　　“当真？”

　　虞含景拍了拍胸脯：“二娘子说话算话，二娘子从不说假话。”

　　宋枕弦端起酒杯，藏在袖口下的嘴角不知不觉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