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法医总想撩我》渝樵

4、“没怪你”

　　1

　　2018年深秋

　　省公安厅档案室内，混杂着陈年纸张的霉味的空气。

　　在一排排的档案柜间，何序精确找出标着“1998·连环凶案”的卷宗，表面已经积了一层灰。

　　【2020年就已实现刑事案件一体化单轨制流转，全面落地电子卷宗，检察院通常会在1-2天内将纸质卷宗转化为电子卷宗】

　　【对于“1998”这种时隔20年之久的陈年旧案公安局也在逐步推进其卷宗的电子化工作】

　　她抱出一摞相关卷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档案盒边角的磨损痕迹。

　　——那是她来到省厅工作的第六个月。

　　省厅位于静汀州市汀目区怀远路97号，落地市中心，大楼周围是著名的科技大厂，各种科技园集中在这座城市，人才遍地。

　　月光穿透过窗户，沿着书架边缘倾泻而下，档案室上方摇摇欲坠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老式风扇左右摆着头。

　　何序正站在阅览桌前分类案卷，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绷紧脊背，手里的档案夹“啪”地合上。

　　转身时，膝盖撞到桌腿，“砰”，一声没吭，镜片下的眼神已经像解剖刀一样锐利地扫过去。

　　门口站着个穿警服的年轻女警，鬓边的碎发胡乱扒在脸上，落裤腿被扎在作战靴里，作战靴上还沾着泥点，看来像是匆忙赶过来的，此刻她正举着手里的物证袋朝她晃了晃：

　　“何科长？我是刑侦队的裴青，来调2016年那起工地坠亡案的卷宗。”

　　【2016？工地坠亡案？】

　　“稍等，”何序没动，视线落在她没戴手套的手上——那只手正搭在刚闭合上的档案夹，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直到确认对方没有进一步靠近的动作，她才走向档案柜，抽出对应案卷，隔着半米的距离递过去。

　　裴青接过时，注意到她递文件的手在微微发颤，却不是紧张，更像一种长期紧绷后的肌肉放松。

　　她的脖子很长，即使白衬衫袖口扣到最上面，也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衬衫下摆被“规规矩矩”地束在黑色腰带里，细手腕被银表带勒出淡淡的红痕。

　　“何科长，听说您曾经在重案组的尸检报告，直接推翻了初始侦查方向？”裴青翻开卷宗时，状似随意地开口，余光却瞥见何序瞬间收紧的下颌线，“那起案子我在警校时当案例学过，您对伤口角度的分析……”

　　话没说完，何序突然转身去锁档案柜，钥匙转了三圈还没停，指腹反复蹭着锁孔边缘。

　　“档案室规定，非工作人员不得逗留，”她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卷宗用完请尽快归还，核对无误再签字。”

　　裴青合上档案夹时，发现最后一页的尸检照片边角有细微的折痕，照片里受害者手腕上的捆绑勒痕清晰可见。

　　捆绑——

　　而何序此刻正背对着她，右手死死攥着档案柜的把手，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连呼吸都比刚才重了半拍。

　　2

　　那天下午，裴青来到档案室还卷宗时，何序不在。

　　她在门口等了十分钟，撞见档案室老同事随口念叨：

　　“小何这阵子是惊弓之鸟，上次有人借走她的解剖刀没还，她翻遍整个档案室找了三小时，连垃圾桶都没放过……”

　　话音未落，何序从走廊尽头走来，怀里抱着案卷，路过裴青时脚步顿了顿。

　　这一次她没立刻躲开，只是盯着裴青手里的卷宗看了两秒，忽然低声说：“签字页在最后一页，核对笔迹时注意笔锋转折，别漏了。”

　　裴青看着她转身走进档案室，门“咔嗒”一声落锁，紧接着传来抽屉被反复拉动的轻响。

　　她低头在签字页写下名字，忽然想起警校案例里那起连环凶案的后续报道——

　　报道里没提何序被家属围堵时的沉默，没提她深夜在解剖室独自重做三次鉴定的偏执，只写了“法医何序以精准结论锁定真凶”。

　　那天的夕阳透过档案室的高窗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档案架的影子，像一道道沉默的栅栏，锁住了冤死的亡灵。

　　【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3

　　经过多部门的努力，尸检报告在当天下午五点出来。

　　何序拿着化验单找到裴青时，对方正在排查研究所的监控：“死因不是□□中毒，是一种罕见的神经毒素，通过皮肤接触或吸入均可致命，潜伏期约6小时，症状类似□□中毒，容易被混淆。”

　　“那凶手在作案时间又要往前推了。”裴青看着眼前的屏幕，面部映照着五颜六色的光。

　　她又指着报告上的成分分析，“这种毒素需要特殊设备提取，研究所的实验室刚好具备条件，但近半年的使用记录里，没有相关登记。”

　　“项目竞争对手张博，案发前一天晚上进入过实验室，时间与林可的死亡时间线吻合，”裴青调出监控截图，“就在侦查员上门时，他却声称是‘加班整理数据’，但监控拍到他在毒物柜前停留了十分钟，而且他的实验记录本上，有一页被撕毁的痕迹。”

　　监控上，一个人在鬼鬼祟祟地出入实验室，全程左右张望，像是在躲避什么。

　　更关键的是，技术队在通风口的滤网里，找到了与神经毒素成分一致的微量残留，还沾着一根深棕色的纤维。

　　“张博穿深色西装，不符合。”裴青忽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林可的丈夫周凯，今天穿的是深棕色羊毛衫。”

　　“你就那么确定凶手作案后的直到现在没有换过衣服吗？”何序轻瞥她，按下对方拨号的手，“别急”

　　“我先前给老郑打过电话了，他说周凯声称案发当晚他在家里睡觉，并没有外出。”

　　“那有谁给他作证吗？总不能他说什么，我们都信吧！”

　　“没有，”何序这时候已经坐到她对面的办公椅上，一只手依然拉着她，另一只手“拎”着化验单，“但老郑提到‘神经毒素’后，对方的声音明显卡顿了。”

　　监控室恢复安静，此刻两人彼此望向对方，何序的手早已离开，她的手背上还残留着木质香的温度。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4

　　不久，侦查员查到。

　　【周凯近期投资失败，欠下巨额债务，曾多次劝说林可放弃项目、转让研究成果未果】

　　通过网安对周凯近期的网络记录，发现他曾在浏览器上搜索“如何毫无知觉地杀人”，加重他的嫌疑。

　　如果周凯面对这些“证据”还能厚着脸皮多说几句，那么就是不把林科长放眼里。

　　果不其然，等到何序再次解剖尸体时，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了微量皮肤组织，DNA比对结果显示与周凯高度重合。

　　案件终于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