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呼吸（Sisu）》东眚醉

3、拯救陌生人

　　熟悉吗……陈曦挑挑眉，心中了然，料想他大约也有所图谋。于是点点头，拨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向杂物间。

　　走到入口处，陈曦侧身等待着门口的和蕴。对方似乎让柏守在外面，随后才转身进来。和蕴走近时朝陈曦微微点头，率先步入地下层。

　　地下层的阶梯黑且陡，但身旁的和蕴却向后摸索着拔走了发簪，拿到手时变成了一个小巧的手电筒，随即亮起一片光，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两人顺着阶梯向下走，潮湿的空气里飘着刺鼻气味，像是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掺着某种奇特的气息。陈曦的系统突然在脑内嘀咕：“主人，那个和蕴……他身上的源能反应好奇怪，跟‘源’很像，又好像不太一样……”

　　陈曦闻言，面不改色，因为他能感觉到和蕴没有恶意，所以只是刻意的与身旁的人保持恰当距离。 当他们落下最后一节台阶，陈曦突然感到靴底陷入一种粘稠的质感中，“啧。”他低哼一声。

　　“这是营养液……。”身旁的和蕴低声判断，手电光扫过地面，那粘稠液体在手电筒的映射下泛着幽幽绿光。只见他略微停顿，不知在思考什么，左手忽然抬起，指向左侧半掩的通道口：“那边。”

　　就在这时，陈曦脑内也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异常源能波动，他的方向是对的。”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地调整重心，在湿滑粘腻的液体中小心前行。随着两人移动，空气中那种味道愈发刺激鼻腔，伴随着微弱且断续的窸窣声，前方定然有异样。

　　于是两人加快步伐，在这狭小的空间找寻出口。很快抵达尽头，手电的灯光给黑暗一丝光明，映出一个相对完好的实验室轮廓。他们看到数十个圆柱形培养舱如同破碎的卵壳，大多已碎裂倾颓，苔绿色的粘稠营养液裹挟着不知何物的残骸，侵蚀满地。唯有一个舱体仍完好的矗立在角落，舱壁透明，内部充盈着液体，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少女身影悬浮其中。

　　就在光照在培养舱的瞬间，旁边一堆杂物后面猛地站起一个人影！

　　“谁？！”一声带着惊恐的厉喝响起，手电光立刻被对方反射性的抬手遮挡。那是个形容狼狈的女人，脸上沾满污迹，眼神惊惶如受惊的鹿。她手里紧握着一把发锈的刀，似是组装而成，不长不短。身体也因为紧绷而做出防御姿态，声音紧张而尖利：“别过来！离我们远点！”

　　和蕴立刻上前半步，将陈曦挡在身后半个身位，声音刻意放缓，带着安抚的语调：“这位女士，冷静一下。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刚刚打败一只魇鬼和它所操纵的狐狸，担心仍有余孽，所以下来探查情况。”他将手中的光束微微错开，减轻对方因直视光线所带来的不适感而造成的过度恐慌，声音显得沉静且真诚。

　　那女人急促地喘息着，警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着信任的风险。刀尖微微颤抖而后放下。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女孩的担忧压倒了恐惧，她决定放手一搏，紧绷的肩膀垮塌下来，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求求你们，救救她！我……我是被一只可怕的狐狸追到这里躲藏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现她在这罐子里，一直昏迷不醒……我不敢动，怕害了她……”她掩目指向那个完好的培养舱。

　　和蕴闻言，眉头微蹙。他示意陈曦警戒四周，自己则小心地靠近那个培养舱。他修长的手指在舱体外侧摸索片刻，随即按下一个几乎被污垢覆盖的按钮。陈曦注意到那舱体里的液体似乎在奇异的流动。可在他靠近观察时发现那液体又恢复了初始的状态。

　　“嗤——”

　　一声气压释放的轻响，舱门缓缓滑开。舱内的少女失去浮力，身体软软地向前倾倒。

　　那女人惊呼一声，扑了上去，用尽力气搀扶住少女瘫软的身体。陈曦看到那舱门开启后里面的液体在手电的照射下瞬间变成粘稠的苔绿色流淌着蔓延。

　　“此地不宜久留。”陈曦沉稳的声音打破短暂的沉寂，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残破的四周，随即说道“走。”

　　一行人迅速撤离这充满不祥气息的地下空间。回到相对明亮的杂物室。等走出门口，他小巧的手电筒已然变回发簪模样，然后和蕴示意女人与昏迷的少女靠在墙边。他拿起簪子，将簪尖对着两人从头到脚扫过，一道柔和的白光扫过两人的身体，她们身上沾染的粘液和污垢瞬间消失无踪，露出原本肤色，衣物也变得干爽。

　　“柏。”和蕴轻唤身侧的伙伴。那头月白色的巨狼温顺地俯低身躯。和蕴小心翼翼地将清洁后的少女抱起，安置在柏宽阔平稳的背上。少女的头颅无力地枕在巨狼蓬松的颈毛间，面容安详，如同陷入沉睡般。

　　走在最前的陈曦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回头。在浑亮的光中，他看到和蕴那头及腰的微卷黑发如墨般浓，泛着柔和的光晕，发梢随着他安置少女的动作轻轻摆动。眼眸低垂，专注而沉静。这时，陈曦突兀的想到:他的头发很漂亮。

　　柏驮着少女，迈着无声而稳健的步伐跟上。路过刚才打斗的地方，陈曦撇了一眼，注意到那只狐狸不见踪影，想必是苏醒后离去了。他收回目光，一行人沉默地离开了这座散发着诡异与秘密气息的废弃研究所。

　　“怎么回事？我记得一开始没这么多魇物啊！怎么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我们怎么出去？。”那女人惊呼一声，担忧的看向周围。

　　“应该是因为吞噬魇物的狐狸恢复了神智逃走了，而这又有‘源’的残留，自然吸引大批魇物。”和蕴低声向女人解释后也不禁思索，可他们怎么聚集的那么快……？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吗？

　　“快！趁现在魇物还没聚集，从那边突围。”陈曦冷静的带领几人跑向魇物相对稀少的方向。

　　女人强忍着翻涌的恶心感跟上，因为每次都不能忽视魇尸的外貌:双眼充血般红肿外凸，蒙着灰翳翳的粘液，脸上尸斑密布，被像挤破而流出的脓液覆满脸上，灰紫的四肢扭曲的翻折着。身上破烂的衣服漏出的皮肤显现出蠕动的肿泡，轮廓似是一只眼睛一睁一闭，又似一张嘴巴一张一合。呈现出惊悚又恶心的效果。令人作呕。还有烦人的魇虫围绕在周围，它们虽攻击力不强但十分擅长群攻，让人烦不胜烦。

　　在前方陈曦与和蕴的身影在魇语中穿梭，手起刀落，动作默契且凌厉，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看着他们的实力强硬，幸好现在也只是这些，不然可更麻烦了，女人在心中庆幸。

　　等到冲出魇物的包围圈，几人一狼侧身躲进一座破败的两层小洋楼。在简单的搜寻后确保安全后，几人坐在布满灰尘的一楼大厅稍作休息。

　　“嗯……”和蕴略作沉思，率先开口，“当务之急，是送这位女士去南边的幸存者互助营。那里在南薪的保护区内，对普通人更安全且有食物渠道。”他转向蜷缩在柏身边的惊魂未定的女人，语气温和：“您觉得如何？”

　　“好…好的。可是，”女人看向柏背上依旧昏迷的少女，犹豫道，“那这姑娘呢？不跟我一起走吗？”

　　“她暂时跟我们待在一起。”和蕴的语气肯定，“我们会确保她的安全。”他目光转向陈曦，温和却笃定，“对吧，陈曦？”

　　啧。陈曦心中掠过一丝被拿捏的不快，但只是偏过头，并未出声反对。

　　“好，”和蕴点头，“这里离南薪还有段距离，徒步太危险也太耗时间，我们需要一辆车。陈曦，我们分头找车效率太低，一起去找？这位女士和女孩就留在这里，由柏守着。”

　　陈曦率先起身走出门。等和蕴跟上来，他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笃定我会为了那女孩跟你一路？”

　　身后传来和蕴平静的声音：“在研究所地下层，你的目标明确，却对其它东西视若无睹。救了那女孩后，你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猜……你也感知到了她身上的特殊能量波动。你也在找它。”他顿了顿，笃定开口，“是‘根’吗？”

　　听到和蕴的话，陈曦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是系统提示的东西，他怎么也知道“根”。但随即释然，毕竟系统只说过很少有人知道，并非没有。

　　陈曦并未回头，反问道，“你也知道‘根’？”

　　和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前方的一所房子，“看地上的痕迹，这里面可能有车。”

　　陈曦不再追问，毕竟秘密谁都有。两人进入屋内，在后院的仓库果然发现了一辆被篷布遮盖的旧商务车。虽有些年久失修，但陈曦表示他能修，于是和蕴迅速翻找修车工具递与他。只见陈曦利落地掀开车前盖捣鼓一阵，又钻入车底敲敲修修，不多时便钻了出来，抹了把汗：“应该能动了。”和蕴递上找到的车钥匙。

　　接过钥匙，陈曦看到和蕴又拔下发簪，墨色长发瞬间倾泻而下。一道柔和白光扫过全身，他身上的油污瞬间消失。

　　“你这样一拔一挽，不嫌麻烦？”陈曦略微皱眉问道。

　　“嗯……习惯了，很方便。”和蕴迅速将长发重新挽起时低声说道。

　　听罢，陈曦不再多言而是利索的启动车子带着和蕴返回原小楼，接上女人和女孩。体型庞大的柏也只得委屈地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

　　众人一路疾驰至夜幕低垂。他们寻了间相对完整的房屋落脚，将车子隐蔽好。仔细搜查后，发现这栋小楼有三间卧室，但只有两间勉强能用。陈曦径直走向一楼客厅的破沙发：“我守夜。”语气不容置疑。其他人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带着女孩上楼休息。

　　等到夜已深。陈曦闭目假寐，在心里呼唤系统，小声喃到“系统，这和蕴是何人，你知晓吗？”

　　“回答主人，根据信息对比，他应该是和氏家族的人，跟当时‘春芽计划’的研究人员之一和清妙有关联。他能知道‘根’，跟可能是和清妙留下的线索。”

　　“‘春芽计划’是什么，跟‘源’有关吗？”陈曦又低声询问。

　　“主人，‘春芽计划’是个保密的研究，我目前知道的也不多。但我可以肯定与跟‘源’一定有某种联系。”

　　“春芽计划”既然跟和清妙有关，而和清妙又留下线索，看来突破口就在这个和蕴身上。陈曦暗暗思索。

　　没等陈曦想完，他就突然警觉起来，因为他似乎听见了轻微的响声，有人在靠近。他无声地躲进旁边房间的里，在惨淡的月光照射下，从门缝间警惕的注视着客厅。他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