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谭山没有天文台》公子简

40、暮色里的烟火与心照不宣的甜

　　夕阳将最后一抹橘色余晖透过窗帘缝隙送进卧室时，谭又明是在一阵轻缓的抚摸中醒来的。
　　指尖划过发顶的触感温柔得像羽毛，带着熟悉的温度，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沈宗年。睫毛颤了颤，他故意赖在对方怀里没动，鼻尖蹭了蹭沈宗年的衣领 —— 那上面还留着白天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清冽的雪松气息，让他瞬间想起午后那场灼热的吻，脸颊不由自主地又热了起来。
　　“醒了？” 沈宗年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刚开口的微哑，比午后更添了几分慵懒。手掌还停在谭又明的发间，指尖轻轻绕着一缕软发，动作慢得像在把玩一件心爱的小玩意儿。
　　谭又明这才慢吞吞地睁开眼，抬头时正好撞进沈宗年的目光里。窗外的余晖落在他眼底，漾开一层暖融融的光，平日里锐利的轮廓被暮色柔化，连带着眼神都软得像浸了温水。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清晰看到彼此瞳孔里的自己，谭又明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赶紧又把头埋了回去，闷闷地应了声：“嗯……”
　　沈宗年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让谭又明的耳朵尖更烫了。他能感觉到沈宗年的手臂收了收，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声音裹着暖意：“睡了快两个小时，饿不饿？”
　　提到 “饿”，谭又明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从沈宗年怀里挣开一点，坐起身时才发现身上盖着的薄被滑到了腰际，睡衣领口也因为午睡时的动作敞开了些，露出颈侧那片还没完全褪去的淡红印记 —— 那是午后沈宗年留下的。
　　谭又明的脸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地把衣领拢了拢，又往上拉了拉被子，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沈宗年看着他这副慌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却没点破，只是慢悠悠地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看着他：“想去厨房看看吗？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 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谭又明说着就想起身，却被沈宗年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回头时，正好看到沈宗年眼底的认真，手指还轻轻捏着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跟你一起去。”
　　谭又明愣了愣，才想起沈宗年下午还没做康复训练，连忙摆手：“不行，你刚醒，还得再歇会儿，我自己去就行 ——”
　　“陪我坐会儿也好。” 沈宗年打断他，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语气放得更柔，“总躺着也不舒服，去客厅透透气，顺便看你做饭，不行吗？”
　　他说这话时，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和平时那个沉稳的沈总判若两人。谭又明哪里招架得住这个，原本到了嘴边的 “不行” 瞬间咽了回去，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那、那你慢点。”
　　两人起身时，谭又明下意识地想去扶沈宗年，手伸到一半又想起对方下午状态不错，刚要缩回去，就被沈宗年握住了。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蹭过谭又明的掌心，然后十指相扣，牢牢地攥住了。
　　“一起走。” 沈宗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
　　谭又明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连脚步都变得有些僵硬。两人并肩走出卧室，客厅里还留着午后阳光的余温，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经被染成了渐变色，从橘红到浅紫，像一幅铺开的油画。沈宗年的脚步确实比上午稳了些，虽然还是慢，却不用谭又明再承受他大部分的体重，只是偶尔会轻轻靠一下他的肩膀，像在确认他就在身边。
　　走到沙发边时，谭又明想扶沈宗年坐下，却被他拉着继续往前走：“先去厨房。”
　　“啊？你不用坐会儿吗？”
　　“想先看你找食材。” 沈宗年说得坦然，眼神却带着一点藏不住的期待，像个等着看糖的孩子。
　　谭又明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只能任由他拉着进了厨房。开放式厨房的采光很好，暮色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料理台上，连台面上的餐具都泛着暖光。谭又明打开冰箱，里面还放着早上买的新鲜蔬菜，有翠绿的青菜、红彤彤的番茄，还有沈宗年昨天说想吃的菌菇，另外还有一块新鲜的排骨 —— 那是他昨天特意买的，想给沈宗年炖个汤补补。
　　“晚上炖个菌菇排骨汤？再炒个青菜，弄个番茄炒蛋？” 谭又明一边说着，一边从冰箱里把食材拿出来，动作熟练得像在自己家。转头时正好看到沈宗年靠在厨房门框上，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番茄上，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都好，你做的我都喜欢。” 沈宗年的声音裹着暮色的暖意，比平时更软。他看着谭又明系围裙的动作 —— 谭又明穿的是他的家居服，围裙系在身后时，带子要绕两圈才能系紧，显得有些笨拙，却格外可爱。
　　谭又明系好围裙，转头就看到沈宗年还靠在门框上，连忙走过去：“你怎么还站着？快去客厅坐着，这里油烟大。”
　　“我想在这儿陪你。” 沈宗年没动，反而往前挪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能清晰闻到谭又明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味，混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番茄清香，格外好闻。“我不捣乱，就看着你。”
　　谭又明看着他眼底的认真，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点了点头：“那、那你找个凳子坐着，别站太久。”
　　厨房里正好有个折叠小凳子，谭又明找出来放在靠近水槽的位置，扶着沈宗年坐下。沈宗年坐下后，视线正好落在谭又明的手上 —— 他正在认真地洗番茄，指尖沾着水珠，在暮色里泛着水光。谭又明的手指不算特别修长，却很灵活，洗番茄时会轻轻搓掉表皮的污渍，动作细致得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下午……” 沈宗年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你说想和我再近一点，是认真的吗？”
　　谭又明正在切番茄的手猛地一顿，刀刃差点碰到指尖。他抬头时，正好看到沈宗年眼底的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在等一个重要的答案。下午说那句话时的悸动又涌了上来，谭又明的脸颊发烫，却还是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声音虽小却很坚定：“是认真的。”
　　沈宗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暮色里突然亮起的星子。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碰一碰谭又明的脸颊，却在快要碰到时又收了回去，转而轻轻握住了他放在台面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谭又明能清晰感受到他手指的微微颤抖，知道他也在紧张。
　　“明明，” 沈宗年的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着他，“我也是。”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颗石子投进谭又明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看着沈宗年眼底的认真，鼻子忽然有些发酸，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所有的话都比不上此刻相握的手来得实在，最后只化作一个轻轻的 “嗯”，却带着满满的笑意。
　　沈宗年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也跟着笑了，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厨房里只剩下水流声和刀刃切菜的轻响，还有两人交握的手，在暮色里织成一片缱绻的暖。
　　谭又明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开始认真做饭。他先把排骨焯水，放进砂锅里，加入菌菇和姜片，倒上热水慢慢炖着，砂锅里很快就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带着肉香和菌菇的清香，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然后开始炒番茄炒蛋，油热后倒入打散的鸡蛋，蛋液很快就蓬松起来，裹着金黄的油光，再加入切好的番茄，翻炒时发出滋滋的声响，酸甜的味道瞬间散开。
　　沈宗年就坐在小凳子上，一直看着他，目光从未离开过。看他认真翻炒的模样，看他偶尔会因为锅里的油溅起来而轻轻皱眉，看他尝味道时微微眯起的眼睛，每一个小细节都记在心里，觉得比平时看任何文件都要专注。
　　“你要不要尝一口？” 谭又明把番茄炒蛋盛出来时，想起沈宗年下午没怎么吃东西，用勺子舀了一小块鸡蛋，吹凉了递到他嘴边。
　　沈宗年没有犹豫，张口就含住了勺子，鸡蛋的嫩滑和番茄的酸甜在嘴里散开，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好吃。他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满足：“好吃。”
　　谭又明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又舀了一小块递过去：“小心烫。”
　　两人就像这样，一个喂一个吃，在小小的厨房里，借着暮色的掩护，做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亲密举动。直到砂锅里的排骨汤炖好，谭又明才把最后一道青菜炒好，端上桌时，客厅里的灯已经被沈宗年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洒在餐桌上，把三道菜衬得格外有食欲。
　　“可以吃饭了。” 谭又明解下围裙，刚要去扶沈宗年，却被他拉住了。
　　沈宗年站起身，虽然还是需要扶着点东西，却比下午稳了不少。他看着谭又明，眼底带着笑意：“一起。”
　　两人并肩走到餐桌旁坐下，谭又明先给沈宗年盛了一碗排骨汤，又夹了几块排骨和菌菇放在他碗里：“先喝点汤暖暖胃，排骨炖得很烂，你应该能咬动。”
　　沈宗年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汤，温热的汤滑进胃里，带着满满的暖意，比任何补品都要舒服。他抬起头时，正好看到谭又明正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像在等他的评价。沈宗年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很好喝，比外面餐厅做的还香。”
　　听到夸奖，谭又明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得到了奖励的孩子，连忙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喝着汤时嘴角还微微翘着，藏不住的开心。
　　晚餐的氛围比早餐更显温馨，两人偶尔会说几句话，大多时候是安静地吃饭，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谭又明会时不时给沈宗年夹菜，沈宗年也会把自己碗里不爱吃的青椒挑出来，悄悄放在谭又明的碗里 —— 他知道谭又明喜欢吃青椒。
　　吃到一半时，谭又明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沈宗年：“对了，明天我想出去买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就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不远。”
　　沈宗年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眼底带着期待：“好啊，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气。”
　　“那我明天早上早点起，给你做了早餐再去。” 谭又明说着，又给沈宗年夹了一筷子青菜，“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嗯。” 沈宗年应着，看着碗里的青菜，忽然觉得以前不爱吃的青菜，此刻也变得好吃起来。
　　晚餐结束后，谭又明收拾碗筷时，沈宗年想帮忙，却被他拦住了：“你坐着歇会儿，我很快就好。”
　　沈宗年只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谭又明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洗碗时传来的水流声，还有偶尔哼起的小调，都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温馨。沈宗年忽然觉得，以前追求的那些名利，那些所谓的成功，都比不上此刻的安稳 —— 有一个人在身边，能为他做饭，能陪他说话，能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手，这就够了。
　　谭又明收拾完厨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沈宗年靠在沙发上发呆的模样，眼神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他走过去，在沈宗年身边坐下，轻声问：“在想什么呢？”
　　沈宗年回过神，转头看着他，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想，以后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谭又明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沈宗年眼底的认真，他用力点了点头：“会的，以后都会这样的。”
　　沈宗年笑了，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让他靠得更近了些。两人并肩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偶尔有几颗星星冒出来，在夜色里闪着光。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交握的手上传来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
　　“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谭又明忽然开口，打破了安静。
　　沈宗年摇了摇头，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贴着他的肩膀：“不想看，就想这样陪你坐会儿。”
　　谭又明的脸颊又热了起来，却没有躲开，反而也往他身边靠了靠，头轻轻靠在沈宗年的肩膀上。沈宗年的肩膀很宽，靠在上面格外安稳，他能闻到沈宗年身上的气息，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还有握着自己的手上传来的温度，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柔软。
　　两人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直到窗外的夜色更浓，客厅里的灯光也变得有些昏沉。谭又明的眼皮渐渐发沉，靠在沈宗年肩膀上的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像只快要睡着的小猫。
　　沈宗年感受到他的动静，低头时正好看到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垂着，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他低低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将谭又明打横抱了起来。
　　谭又明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沈宗年，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温顺的小动物。沈宗年抱着他，脚步放得极慢，生怕吵醒他，一步步往卧室走去。
　　把谭又明放在床上时，他还在轻轻哼唧着，像是在说梦话。沈宗年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直到确认谭又明睡得安稳了，他才起身去洗漱，回来时看到谭又明已经翻了个身，被子滑到了腰际，眉头也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沈宗年连忙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安抚。谭又明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也变得更平稳了，嘴角还轻轻翘了起来，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沈宗年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谭又明的睡颜，眼底满是温柔。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世界里不再只有工作和康复，还有了一个需要他珍惜的人，有了一份需要他守护的温暖。
　　最后，沈宗年轻轻在谭又明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动作轻得像羽毛，然后才躺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进怀里，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与心跳，渐渐陷入了沉睡。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星星也变得更多了，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月光，轻轻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将这份刚刚萌芽的爱意，轻轻裹住，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绵长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