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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父母的忧虑与无法回头的深渊 ...

  •   露台那场短暂而尖锐的交锋,像最后一片雪花,彻底压垮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谭又明和沈宗年之间的关系,彻底降至冰点,甚至比最初冷战之时更加恶劣,那是一种掺杂了巨大失望、羞辱、愤怒和无法言说之痛的彻底决裂。

      谭又明不再仅仅满足于工作上的对抗和私人关系的断绝。他开始动用谭氏的资源,在一些非核心但沈氏也有涉足的领域进行针对性布局,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他似乎毫不在意,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激烈的对抗,才能宣泄心中那无处安放的痛苦和证明自己早已不再受那人影响。

      沈宗年那边,则变得更加阴郁难测。他不再出现在那些声色场所,也不再带着那些惹眼的男伴,而是变本加厉地投入到工作中,手段愈发狠戾果决,像是在通过征服商业版图来填补内心的巨大空洞,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风暴。两人在商场上几次短兵相接,皆是刀刀见血,毫不留情,看得海市商圈一众老人目瞪口呆,唏嘘不已。

      这种几乎公开化的、势同水火的争斗,自然瞒不过谭父谭母。

      起初,他们只当是两个孩子又闹了多大的别扭,还想着像以前一样出面调和。谭母先是给谭又明打电话,语气温柔地询问:“明明啊,最近是不是和宗年闹矛盾了?妈妈看你们最近好像…”

      话没说完,就被谭又明生硬地打断:“妈,我的事您别管。我和他没事,以后他的事也跟我没关系。”语气里的冰冷和决绝,让电话那头的谭母愣住了。

      谭父又尝试着给沈宗年打电话。沈宗年倒是接了,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和疲惫:“伯父,抱歉,让您担心了。是我和明明之间的一些私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话虽如此,但那种刻意的回避和压抑的沉重,谭父如何听不出来?他叹了口气,知道这次的问题远比想象中严重。

      直到两人在商业上的争斗逐渐摆上台面,甚至影响到了“海湾之心”这个大项目的某些边缘合作时,谭父谭母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天晚上,谭父谭母直接来到了谭又明的公寓。

      谭又明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脸上带着疲惫和未散的冷厉。打开门看到父母,他愣了一下,侧身让他们进来。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

      谭母看着儿子清瘦憔悴的脸庞和眼底深重的阴影,心疼得不得了,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你看看你,才多久没回家,怎么就瘦成这样了?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睡觉?”

      谭父则沉着脸,在客厅里踱了两步,目光扫过茶几上散落的文件和吃了一半的冷掉的外卖,眉头皱得更紧:“明明,你到底怎么回事?和宗年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连正事都受到了影响!”

      谭又明的心猛地一抽,脸上却强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没什么问题。只是以前眼瞎,现在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而已。生意上的事,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谭氏吃亏。”

      “真面目?什么真面目?”谭母急切地追问,“宗年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他对你怎么样,我们更是看在眼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谭又明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猛地抬起头,眼底瞬间布满血丝,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妈!没有什么误会!他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就是一个…一个虚伪又滥情的混蛋!”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愤怒。

      谭父谭母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过儿子如此失态,如此…痛苦。

      “明明,你冷静点。”谭父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凝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如果宗年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爸爸绝不会轻饶他!但如果是误会,你们这样互相折磨,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谭又明看着父母关切而焦急的眼神,那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愤怒和心痛,几乎要冲口而出。他想把那些肮脏的照片摔出来,想告诉父母沈宗年是如何一边对他做出深情的模样一边在外面拈花惹草…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怎么说?说什么?说沈宗年喜欢的其实是男人?说他自己差点就成了对方众多玩物中的一个?这太不堪,太羞辱,他甚至无法对自己的父母启齿。

      而且…潜意识里,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是,他还在可悲地维护着那个人最后一丝形象,不想让父母心中那个完美的“宗年”彻底崩塌。那不仅是否定沈宗年,仿佛也否定了过去十几年那个被沈宗年精心呵护着的、自以为是的自己。

      这种矛盾的心理,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插入发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变得沙哑而疲惫:“爸,妈,你们别问了…求你们了…真的没什么…就是合不来,不想再有什么瓜葛了…以后谭家和沈家,桥归桥,路归路…”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

      谭母的心都碎了,她抱住儿子,眼泪掉了下来:“傻孩子,到底什么事不能跟妈妈说啊…你们以前那么好…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谭父看着儿子这副模样,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逼问。他知道儿子的性子,倔强又好强,逼是逼不出来的。他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好,既然你不想说,我们也不逼你。但是明明,无论发生什么事,谭家和沈家的交情还在,很多项目更是深度绑定,不是你说断就能断得干净的。意气用事,最终损害的是双方的利益,更是谭氏这么多年的根基!”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儿子依旧低垂的头,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海湾之心’的项目,你们私下怎么闹我不管,但明面上的合作必须维持下去,这是底线。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值不值得为了赌一口气,毁掉这么多东西。”

      说完,谭父拍了拍谭母的肩膀:“走吧,让他自己静一静。”

      谭母心疼地又嘱咐了谭又明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谭父离开。

      公寓门关上,重新恢复死寂。

      谭又明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父母的担忧和那些语重心长的话,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父亲说得对。生意不是儿戏,他和沈宗年之间牵扯太深,强行割裂,只会两败俱伤。

      可是…让他如何还能心平气和地与那个虚伪的人合作?每次看到沈宗年,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让他想起那些照片,想起自己被愚弄、被当作傻子一样蒙在鼓里的羞辱和愤怒!

      那种感觉,像毒火一样日夜焚烧着他的理智。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皱了皱眉,本想挂断,鬼使神差地却接了起来。

      “喂?”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让他瞬间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的声音——

      “明明…”

      是沈宗年!

      他怎么会用这个号码打过来?!

      谭又明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几乎要立刻挂断电话!

      但沈宗年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再次将他劈得魂飞魄散!

      “照片的事…我可以解释。那些人是…”
      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和…痛苦?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谭又明尖锐地打断!

      “解释?!”谭又明猛地对着电话嘶吼起来,所有的理智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彻底崩断!积压的怒火和屈辱如同火山般喷发!“沈宗年!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拿着你那些龌龊的解释滚远点!我看着恶心!听着!我谭又明以前是眼瞎!但从今往后,我和你,只有生意上的关系!不!连生意都没得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谭氏和你沈宗年彻底划清界限!你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刀子,狠狠掷向电话那头,也割裂着他自己的心。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寂。

      只能听到沈宗年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仿佛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良久,良久。

      就在谭又明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的时候,沈宗年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彻底死寂的冰冷和…绝望。

      “…好。”
      “如你所愿。”

      啪嗒。

      电话被挂断。

      忙音传来。

      谭又明举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沈宗年最后那句话,那语气…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愤怒和伪装,直抵心脏最深处,带来一阵尖锐而莫名的恐慌。

      他…刚才说了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彻底划清界限…

      他猛地跌坐在沙发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

      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无法收回了。

      他和沈宗年之间,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可能存在的挽回机会,被他亲手,彻底斩断。

      深渊,已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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