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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性空# ...

  •   别瑞安,开雅省,波第瓦空管中心。

      这里平日充斥着井然有序的指令声和雷达信号的规律嗡鸣,但此刻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别联航空ICAR 141航班发来的警报就像一陈寒流席卷而来,空气瞬间凝固,随即又爆发出压抑却高效的紧张浪潮。

      每一个坐在屏幕前的空管员脊背都绷直了,手指在键盘和通讯设备上飞快移动。

      值班主管马克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几分钟前与加布里机长的通话片段,对方的声音强自镇定,但传递出的信息却超越了所有应急手册场景的指导范围——客舱失守、乘客行为异常、高度攻击性、毒气、未知病原体……这些词汇居然组合在了一起,拼凑出一个恐怖而怪诞的空中噩梦。

      “全体注意!”马克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响起,斩断了所有可能的迟疑和私语,清晰而有力,“ICAR 141,A333型,宣布最高紧急状态。客舱发生极端生物安全威胁。立即执行紧急空域清空程序!以目标为中心,半径50海里,所有高度层,立刻疏散!”

      声音落地后,整个大厅像一部精密的机器一样开始疯狂运转,齿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啮合。空管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语速快得惊人,却又保持着不容置疑的清晰和权威。

      “特捷航空345,立即右转航向090,上高度层340,避开你十点钟方向空域,无需等待许可!”

      “天衍航空218,紧急下高度至280,尽快脱离当前航路,频率保持!”

      “长风货运771,因前方空域紧急管制,立即左转……”

      随着一条条指令的下达,雷达屏幕上代表其他航班的光点开始迅速改变航向和高度,如同受惊的鱼群四散开来,仓皇避开中心那片突然被标记为“死亡禁区”的区域。ICAR 141的航班号被刺目的红色高亮标记,周围被划出了一片不断移动的无形隔离区,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

      马克没有片刻停顿,他一把抓起了直通北方联合防空司令部(NCADC)中部防空区(CADS)的专线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迅速接通。

      “CADS,这里是波第瓦空管中心,值班主管马克·唐恩。”他的声音竭力保持沉稳,但每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出,“我们有一架别联航空ICAR 141航班,注册号A-BRDN,A333型,当前位置正于别黎边境附近,已宣布最高紧急状态。机组报告客舱内爆发未知原因的极端暴力事件,人员行为异常,具有极度攻击性,怀疑是高度传染性、致幻性病原体或毒气所致。重复,怀疑是高传染性生物威胁。请求军事协助评估与监控,并提供可能的应急引导。”

      线路那头起初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但很快一个冷静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就回应了:“波第瓦中心,CADS收到。我们正在通过雷达与卫星数据跟踪目标A-BRDN。请提供目标当前精确坐标、航向、地速及已知的机组意图。我们将立即提升该空域监控等级,有战机待命。”

      几乎在同一时间,别瑞安航空运行控制中心(AOCC)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巨大的电子屏幕上,ICAR 141航班的各项信息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报。通过ACARS数据链和无线电,他们终于与驾驶舱建立了相对稳定的联系。

      “ICAR 141,这里是运行控制。我们已收到你的Mayday呼叫,并启动了最高级别危机应对小组。”AOCC经理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试图传递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镇定,“请确认你们当前的燃油状况和最大续航时间。另外,是否有任何可行的、相对安全的备降方案建议?我们需要评估所有选项。”

      驾驶舱内,机长加布里听着来自地面两个方向的信息,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副机长卢卡,后者刚刚完成计算,对他点了点头。加布里按下发射键,他的声音带着长时间高度紧张带来的沙哑:

      “运行控制,ICAR 141收到。根据当前燃油计算,我们最多还能在空中坚持约12小时。听着,我们绝不能返回霍尔文,也绝不能靠近任何人口稠密的主要城市。重复,绝不能。”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导航显示屏,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新塔拉维登州的地形。

      “我们请求在人口稀疏、具备长跑道和完善应急响应能力的机场备降。推荐新塔州的大玛瑙空军基地,或者,作为备选,托克国际机场。他们有能力处理紧急情况,并且周边人口密度低。”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一字一句地强调,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刻进地面人员的脑海里:

      “运行控制,CADS,请务必理解我们情况的特殊性。这不仅仅是紧急迫降,这涉及隔离和巨大的公共安全风险。任何降落决定,都务必以此为首要考量。完毕。”

      他的话语乘着电波,在波第瓦中心、CADS的指挥所、别联航空的AOCC大厅里回荡。于是所有听到这段话的人都彻底明白,这不再是一次普通的航空紧急事件,而是一个载着未知恐怖的金属棺材在天上飞行,而他们必须在地面上为它找到一个不会引爆更大灾难的坟墓。

      北方联合防空司令部作战中心内,巨大的电子态势图上,代表别联ICAR 141的光点如同一个移动的瘟疫之源,稳定地接近黎别边境线,即将侵入黎达尼亚领空。

      “评估结论:这是一架可能被生物危害实质性劫持的民用航空器。”高级分析官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中心内格外清晰,“其对地面人口中心构成潜在威胁等级已提升至深红。我们必须立即进行视觉确认和持续监控。”

      听完评估的CADS指挥官没有任何犹豫,他倾身按下通讯键,声音如同钢铁撞击:

      “命令:第119联队,帕格罗州空军第二阵线,‘猛鬼’编队两机立即紧急起飞。任务:拦截并目视识别目标,民航客机别联航ICAR 141,注册号A-BRDN,A333型。评估其外部状况,尝试建立直接通信,随后进行护航。重复,这不是演习。”

      命令如同电流,瞬间穿越数百公里,注入弗伦查克空军基地的待命室,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基地的平静。

      不到十分钟后,两架L4“长翎”战斗机如同离弦之箭,刺破帕格罗州上空的云层,加力燃烧室喷出炽热的尾流,以最大爬升率咆哮着冲向指定的拦截航向。

      长机飞行员“猛鬼11”在加密频道里确认指令,声音因加压面罩的过滤而略显沉闷:

      “猛鬼11编队,频率锁定。已收到任务简报,目标别联ICAR 141。正在爬升,转向拦截航向。预计25分钟后建立目视接触。”

      CADS控制员的声音立刻回应:“猛鬼11,CADS确认。目标为灰色涂装云逸A333,当前应答机编码0077。保持安全间隔,优先尝试在紧急频率121.5上建立无线电联系。报告一切异常情况。”

      就在各方力量在地面紧急调动的同一时刻,ICAR 141航班的驾驶舱内的四人正经历着另一种煎熬。

      先前,针对驾驶舱安全门的撞击力度和频率达到了令人胆寒的顶峰,观察员和克洛伊几乎能听到金属疲劳的哀嚎声,于是不免绝望地猜想这扇门在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

      直到前头的活人被后来涌上的人潮和……尸潮挤得无法动弹,那恐怖的瘟疫就在这片拥挤中继续残酷地传播。

      于是,各种恐怖的声音反而更大了——濒死的尖叫声,非人的嚎叫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血液喷溅的嘶嘶声,甚至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忠实地通过门顶摄像头附带的麦克风传来,折磨着舱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然而,又过了一阵子之后,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

      驾驶舱内的四人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观察员和克洛伊,几乎虚脱。

      但很快,他们的心又紧紧揪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明白了这种寂静到底意味着什么……

      由于此时飞机已经十分接近黎达尼亚领土,波第瓦空管中心指示机组开始联系位于黎达尼亚的伊莱普特空管中心。

      “伊莱普特中心,别联ICAR 141,航班高度320,应答机0077,我们正在别瑞安空域,即将进入你方管制区,宣布最高紧急状态,重复,生物医学紧急情况。”

      空管员的声音冷静但迅速,显然已提前获悉情况:“别联ICAR 141,伊莱普特收到,我们看到你的代码和标记。请保持当前航向。我们已收到波第瓦中心的移交通报,并与北方联合防空司令部协调。为应对你机特殊情况,北方联合防空司令部已派遣战机前往你所在空域进行护航与评估,预计不久后与你汇合。你目前距离新塔州布隆内尔以北约80海里,我们建议你立即转向备降林德空军基地。该机场拥有一条长度超过11000尺的跑道,周边人口稀少,附近有一处FHA(公共卫生署)下属的高防护等级生物研究站,具备隔离与应急处置能力。请确认你是否接受该引导?”

      主副机长迅速对视一眼,卢卡在电子飞行包屏幕上快速调出林德空军基地的数据。加布里立即回复:

      “伊莱普特中心,别联ICAR 141收到。我们接受引导至林德空军基地。请立即协调当地应急单位、军方及疾控人员就位,重复,我们面临极高生物污染风险,客舱已大部失守,幸存者情况不明。我们需要完全隔离的落地后处置程序,任何接触都必须以最高防护等级进行。请确认你方已理解我机状况的严重性。”

      “别联ICAR 141,信息确认。林德应急体系已启动,我们将执行生物危害响应协议。地面将有隔离区、武装警戒及专业医疗隔离团队待命。请遵循我们的引导指令,开始下降至高度层240,右转航向195,预计接入林德仪表进近程序。保持频率,随时通报机上状况变化。”

      “别联ICAR 141遵命,开始下降高度,右转航向195。我们将持续通报。请确保所有单位明确这不是一次常规迫降。”

      汇报完毕的加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他之前一直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进行通讯,就是担心会引起外面那些东西的注意,尽管他知道安全门的隔音性能理论上非常好,但总归有种本能的恐惧,而且认真说起来,这扇门确实是出过故障的。

      在他身后,观察员正无意识地反复地手指摩擦着安全手册的硬质封面,发出细微却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透露出他内心压抑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仪表盘上突然响起三声急促的“嘀嘀嘀”警报——是自动驾驶断开了。加布里立刻手动重新接上系统,心头一沉。他立刻猜想到,这很可能是由于太多鬼东西聚集在机舱前部,导致飞机重心发生了剧烈变化,超出了自动驾驶系统的配平补偿范围。

      而安全门外的死寂带来的心理压力,竟远超过之前的任何噪音。

      “它们……不动了。”观察员突然停止摩擦手册,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但怎么感觉……更糟了。”

      听到这话,加布里终于忍不住观察外面的冲动,手指悬在了门顶摄像头的视频接通按钮上。他看向卢卡,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和一丝恐惧。但最终,求知欲和为后续决策获取信息的需求占据了上风。

      加布里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按钮。

      四人屏住呼吸,都紧紧盯着那块小小的屏幕。

      首先闯入视野的并非清晰的图像,而是一片黏腻的、占据了左下角视野的暗红色污渍。那污渍边缘不规则,像是被什么液体猛烈泼溅上去,尚未完全凝固,在舱内应急灯幽绿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半干涸油亮光泽。

      随着四人瞳孔的适应,镜头透过这片血污的“滤镜”,缓缓将门外的地狱全景呈现在他们眼前。

      近处,驾驶舱门下方的地毯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灰色,而是完全被浸染成一种深沉到近乎黑色的赭红。一滩粘稠且颜色更深的血液汇聚在门槛边缘,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视野向前延伸,原本宽敞的过道此刻被扭曲摇晃的身影塞得水泄不通。那些曾经鲜活的乘客,如今只剩下模糊的人形。他们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烂,沾满了喷溅状和擦拭状的血迹。皮肤是死寂的青灰色,上面布满深色而蜿蜒的血管纹路。

      它们无声地晃动着,头颅不自然地低垂或歪斜,灰白色的眼球空洞地凝视着虚空,偶尔有身影蹒跚移动,脚踝踩在血泊和散落的行李、衣物上,发出“啪嗒”的轻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更远处,经济舱的座椅靠背上,泼洒着大片大片的扇形血迹,如同抽象派的恐怖画作。一些行李舱的门敞开着,里面的行李滚落下来,与地上的残骸混在一起。

      过道上已经没有明显的“活人”在挣扎或奔跑。只有偶尔,一个身影会猛地俯下身,将头埋进座椅下方或一具已经不成形的“东西”里,伴随着一阵极其轻微但令人牙酸的撕扯声和湿滑的咀嚼声,肩膀和背部随之耸动。然后,它会再次缓缓直起身,灰白的嘴唇和下颚沾染着新鲜的猩红,继续加入那无意识晃动的行列。

      空气中仿佛透过屏幕传来浓重的铁锈味与某种内脏特有的腥臊气,混合着排泄物的异味,几乎要溢出屏幕,令驾驶舱内的四人胃部翻腾。

      没有惨叫,没有呼救,只有这片由静止的残酷和缓慢蠕动构成的、被血与肉填满的死亡画卷。

      克洛伊猛地捂住嘴,强压下喉头不断上涌的酸水,眼泪无声地涌出,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同样年轻的观察员则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一只手死死攥住了身旁座椅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完全失去了血色。

      “航司有钱升级这个破玩意,但就是不修门……”副机长卢卡在恐惧之余,竟忍不住荒谬地想道。他指的是门顶摄像头中少见的、过于清晰写实的彩色画面。

      加布里默默地关闭了门顶摄像头的画面,将那地狱景象隔绝在外。但他也知道,那画面已经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主动失压吧!”观察员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里面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决绝。他声音发颤,但语速极快地说: “赶紧主动失压!也许……也许能弄死这些东西!”

      卢卡有些意外:“你是说……”紧接着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对着加布里说道,“对呀!我们可以主动失压!低压缺氧和低温寒冷或许能解决它们!”

      这听起来是个好想法,但加布里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卡特他们……”

      他指的是在飞机底部休息室轮休的另外两名机长。如果让客舱主动失压,处于非加压区域的他们将首当其冲,必死无疑。

      观察员之前显然没想到这一茬,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默默低下了头,拳头紧握。

      但前边的卢卡似乎异常坚定:“那怎么办?你看这才多久,外面那三百多号人就没啦!”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声音带着颤音,“我说难听点,要是让这些东西活着下去,出了什么问题,你,我,我们得造多大的孽呀!”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激动起来。

      加布里也想象了一下这种恐怖的东西在人口密集区扩散开的景象,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窒息。

      加布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为了避免这种灾难扩散,他必须做出抉择。

      再次睁开眼时,加布里用颤抖的手接通了通往底部休息室的内部电话,热泪纵横:“卡特啊,我的老伙计……”

      加布里尽可能简练但清晰地向休息室内的两名机长说明了客舱的恐怖状况,以及他们迫不得已的计划。

      那两人都是空军退役出身,经历过生死考验,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们相对平静地接受了这不可抗拒的命运。没有过多的言语,只简单回了一句话:“祝你们顺利。”

      之后,通讯那头传来模糊的声响,似乎是打开酒瓶的声音。那是两人就着烈酒服下了某种白色药片,随后便沉沉睡去,进入了永恒的宁静。

      加布里关掉通讯,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同时用一种近乎机械的语调命令所有人戴上氧气面罩,以应对主动失压后驾驶舱内可能出现的快速减压和缺氧环境。

      他根据剩下的航线和高度判断,他们大概有十分钟的有效主动失压时间,随后就不得不为了预备降落而降低高度,进入更气压更高的稠密空域。

      加布里深吸一口面罩提供的纯氧,手指毅然推下了客舱压力控制阀。

      最初的一两秒,只有一种低沉如叹息般的气流声从机身深处传来。但很快,这声音就转变为一种持续且令人不安的呼啸。空气正在被强制性地抽离客舱,虽然不像爆炸失压那样狂暴而具有毁灭性,但那稳定增强的风声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抽干生命的冰冷意味。

      一些极其轻薄的物品,比如散落的纸张或塑料袋,开始在地板上轻微地颤抖滑动,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挪移。客舱内没有出现龙卷风般的混乱,但那种万物都在被缓慢而坚定地抽离的感觉,反而更令人心悸。

      驾驶舱安全门边缘传来明显的气流嘶鸣声,那是高压空气正拼命寻找缝隙逃逸的证明。这尖锐的声音无疑在提醒着舱内四人,他们与那片正在快速“真空化”的死亡空间仅有一门之隔。

      为了观察主动失压的效果,加布里重新打开了门顶摄像头。

      与此同时,白色的冰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客舱内弥漫开来。气温正在急剧下降,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微小的冰晶。这层不断翻涌的薄雾让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变得朦胧而扭曲,仿佛给地狱罩上了一层移动的死亡白纱。

      但这混乱的白色风暴并未持续太久,冰雾就迅速变薄消散。并非因为温暖回升,而是因为可供冻结的水分已所剩无几——空气太稀薄了。

      地狱的景象再次清晰起来,却已彻底改换了容颜。

      原本泼洒在座椅、行李架和地毯上的粘稠血液,此刻已凝固成大片暗红色的光滑坚硬的冰壳,在应急灯幽绿的光线下反射出诡异冰冷的光泽。那汇聚在门槛边的血洼,变成了一滩狰狞带气泡的“血琥珀”,里面冻结着无法辨认的暗色组织碎块。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东西。它们僵立在过道和座椅之间,如同刚从万古冰川中挖掘出来的化石。极寒和低气压抽走了它们身上最后一丝伪装的生机,皮肤呈现出死寂的青灰色,并且因急速冻僵而微微收缩,紧贴着骨骼,使得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牙齿暴露,表情定格在一种永恒扭曲的嘶吼或茫然的瞬间。

      它们的动作完全停滞——不论是伸出的手臂,还是蹒跚的步伐,啃咬的姿态——全部被冻结在最后一刻,化作了姿态各异的恐怖冰雕。一些身影俯倒在结冰的血泊里,与暗红色的冰层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和恶臭仿佛也被冻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极度深寒。这寒冷似乎能透过厚厚的舱门和屏幕,渗入驾驶舱内每个人的骨髓。

      驾驶舱内,四人氧气面罩下的呼吸声沉重而清晰,他们透过屏幕凝视着这惨白与暗红交织的死亡世界,没有说话。此时万籁俱寂,只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变得异常遥远而沉闷,像是为谁奏响了沉重的挽歌。

      加布里的目光扫过一具具冰冻的雕像,一个比外面的空气更加寒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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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书未签约,曝光量低,若您感兴趣可贵手点点收藏,能评论一句就更好了。 本书以双女主为主视角,但部分章节会以其他角色为主视角,章节名后标“*”的即是女主不登场的章节,若您不感兴趣可跳过。 章节后标“#”的则是女主同样未登场,但对了解灾变真相很重要的章节,并不十分推荐跳过。 祝您阅读愉快。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