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我》不爱吃香菜和折耳根

2、进能斗狼，退能做饭

　　寻找水源的道路异常顺利，齐连很快就找到了附近的小溪，而且这条小溪离她的小屋不远也不近，以后种难稻时可以直接引水灌溉。
　　齐连的手电射到水面上，恰好有条小鱼跃出水面，一闪而过，齐连的眼睛也是一亮。
　　她更凑近了溪边一点，看水面的颜色，这条小溪不是很深，也不知道里面的鱼警惕性如何。
　　警惕心强也没关系，反正这只是条小溪，她有的是办法将它们一网打尽。
　　可惜天还是太黑了，不然她还可以叉两条鱼试试加点给她带来的增益到底有多少。
　　齐连遗憾地摇了摇头，还是以后需要取水时再来吧。
　　001为被齐连盯上的鱼默哀了三秒，它的宿主既不招动物喜欢也不喜欢动物，以前遇着这类种田流的任务时，她宁可把整个星球都种满作物也不肯开启畜牧业，后面在其他世界遇到动物也会退避三舍，或者冷冰冰地看着。
　　那个时候的系统还不能检测出宿主的想法，它只能通过大数据推断齐连表情的意思是厌恶，于是后来齐连遇见的动物就少了许多。
　　不过鱼还没开始倒霉，就先有其他动物替它们试试齐连的刀了。
　　危险从来不会提前告知，齐连遇着狼了。
　　怎么连系统也没注意到有三头狼悄无声息地围上来了？
　　等齐连终于发现危险时，这三头狼已经堵死了所有退路，绿色的眼睛里面满是贪婪。
　　“奇了怪了，狼的腥臊味这么重，我居然没发现？”
　　齐连捏了捏鼻头，明明她以前嗅觉挺灵敏的，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
　　“001，你说荒野星有人吗？”
　　面对三匹狼的围攻，齐连看起来依然气定神闲，但系统注意到她的肌肉是紧绷着的，目光也死死盯着向她包围过来的野兽。
　　系统自认很了解它的宿主，宿主的本性是头孤狼，因为凶狠，所以再如何危险她也敢去碰一碰，因为孤独，所以再怎么害怕她都要强撑。
　　齐连必须是无所畏惧的，她的无畏是将所有害怕的事物都亲手毁灭，哪怕同时会毁灭自己。
　　即使这个齐连只有“十六”岁，她也依然是这个观念，好像一辈子都未曾改变。
　　“荒野星不存在人类。”
　　“哈，那我不用顾忌动物保护法了。”
　　齐连扔下不太牢靠的长矛，抽出斧子，平复激烈的心跳，她的笑容越咧越大，上升的激素让她看起来有点兴奋：“我以前只杀过野猪，没杀过狼。”
　　但她杀死那头野猪的时候只有十二岁，用的是一把比这把小很多的斧头，而现在她十六岁。
　　狼喜欢围杀，喜欢追逐，齐连从一开始就逃不掉，就算主动出击也必定受伤。
　　不过管它呢！
　　她的目光锁定三只狼中最强壮的头狼，最好的方式就是以伤换杀，狼的头坚硬，爪锋利，后腿有力，弱点基本集中腰部与喉咙，因为有三匹狼，所以必有一只在她视线的死角里，背部一定会受一击，到时候只能拼反应了。
　　结果与齐连想的大差不差。
　　“恭喜宿主解锁图鉴[森林狼]，危险程度三颗星，获得额外积分十。”
　　“恭喜宿主狩猎中型食物，获得五积分。”
　　“恭喜宿主狩猎中型食物，获得五积分。”
　　最后一头狼是被满身是血的疯子吓跑的。
　　疯子有点耳鸣，疯子背和腿都疼得要死，疯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
　　但是她又赢了。
　　齐连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系统，帮我兑换治疗剂……”
　　真累啊，手提不起来了，连脸上的血都抹不掉。
　　治愈的绿光布满全身。
　　“消耗十积分，兑换初级治疗药剂×1。”
　　“请问是否售卖狼皮？一张狼皮可以兑换五积分。”
　　“换，都换了。”
　　杀狼好亏啊，费半天劲，受一身伤，结果才赚了二十积分，还不如多去捡几条虫。
　　也不能说完全在意料之内，比如小腿处就多了一道她意料之外的伤，就算狼都在视线内也不能掉以轻心，动物的速度比她快，只抓伤了小腿与后背已算幸运。
　　“所以您要注意安全，下一次遇见危险时您可以向系统求助，短距离传送一次只需要五积分，我明明有跟您说过这件事。”
　　她居然从这个机械音系统的话里品出了几分关心的意味。
　　“我说统子啊，咱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啊？”
　　齐连有点懒得动弹，但担心血腥味又吸引来什么猛兽，只得懒洋洋地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这初级治疗剂有点东西，她肩膀上被狼咬的血口子居然恢复如初了，十积分确实很便宜了。
　　“我们系统有义务确保人类的安全，生命只有一次，希望您以后不要太过莽撞。”
　　而且宿主的身体不宜太过兴奋。
　　齐连瞥了眼被剥了皮后只有打马赛克才能过审的那两坨。
　　“要不你还是把肉和骨头也收了吧，只留筋就够了。”狼筋可比那些肉和骨头有用多了，既可以做弓箭或者弹弓，长一点还可以当固定的绳子用，她小时候就经常拿动物蹄筋做的弹弓打鸟吃，算是一份很难得的蛋白质补充。
　　狼肉和狼骨加起来只换了四积分，聊胜于无。
　　现在她手里已经有三十六积分，还是什么都买不了。
　　她又在速度和敏捷上各加一点，这场战斗让她发现属性点带来的增益相当给力，只要积分足够，通过加点成为超人也不是梦。
　　她身上的伤都消失了，体力也恢复了许多，就是衣服快碎了，还有一股怪味，要不是现在她的鼻子没有以前敏感，估计早就被熏死了。
　　捡起地上被系统完整剥出又弄得干干净净的蹄筋，在手上挽了个圈。
　　“走吧，今晚先吃泡面顶顶饿，明天就来抓鱼……说起来，系统你能吃东西吗？”
　　“不能。”
　　“可惜了，我厨艺还挺好的。”
　　走着走着她突然回头，身后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宿主，你在看什么？”
　　齐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明天可能会抓到什么鱼，清蒸还是红烧好。”
　　她的笑容淡了些许，看起来相当理智，但是系统却发现她的思维仍然是混乱的，它有些读不懂此刻宿主的想法。
　　“001，你说……潜意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它有许多官方的回答，但是现在，它只能说不知道。
　　不出所料，第二天，它的宿主又变得活蹦乱跳了。
　　“统，我问你一个很严肃很重要的问题。”
　　001卡壳一瞬，立马接话：“宿主请讲。”
　　“为啥找到的食物上会有一个状态？”
　　齐连看着小溪里那些鱼头顶上的状态栏，这和开了透视挂有什么区别吗？
　　“这说明食物也是有脾气的。”
　　齐连蹲在溪边，手里握着自制鱼叉，眼前有一条状态是“佛系”的草鱼在水里游啊游，看得她也快佛喽。
　　“嘣。”
　　佛系的鱼成功被佛系少女送去见了佛祖：“选个脾气好的不会挣扎，它鱼还怪好的嘞。”
　　宿主送它升天，宿主也怪好的嘞。
　　“恭喜宿主获得小型食物[鲤鱼]：状态，活佛升天。它是一条没有梦想的鱼，建议生吃。”
　　齐连的自制鱼叉上顶着那条不大的鱼，再次突发奇想：“统，你说我会不会是小说主角之类的存在？毕竟你看，我都快穿了耶。”
　　“请宿主认清现实，我只是001号系统，像我这种存在多得很，快穿小世界也多得很，您只能算有点幸运的人。”
　　001非常无情地扼杀了宿主刚冒芽的中二病。
　　“切。”
　　齐连叉腰望着那条巴掌大的鲤鱼，死鱼眼对死鱼眼。
　　“但我记得好像是你求我来做任务的。”
　　“有执念的人都有几率被选中，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您的选择。”
　　选择啊，会没有代价吗？
　　还是先纠结温饱吧。
　　“这么小，感觉不够吃啊。”
　　“扑通！”
　　“哧！”
　　右手撑不住鱼叉突增的重量猛地往下一坠，差点赔了鲤鱼又折叉。
　　系统和齐连一起望向横着的鱼叉，另一条更大的鱼再次和他们死鱼眼瞪死鱼眼。
　　原来有时候，人生也可以是一本玄幻文。
　　大鱼无力地扇动尾巴，它的状态栏也出现在齐连面前。
　　“恭喜宿主获得中型食物[鳜鱼]：状态，充满会飞的决心。它是一条充满梦想的鱼，所以建议生吃。”
　　齐连与没有脸的系统面面相觑，没有脸的001现在应该觉得不存在的脸似乎在幻痛。
　　但那是齐连的想法，001其实并不在乎所谓的打脸，毕竟这是某人故意的，不算数。
　　“你看，我能言出法随诶。”齐连的语气里满是揶揄。
　　不过她只调侃了这么一句，就快快乐乐地扛着鱼准备回家去了。
　　“宿主，这条鱼其实是可以放进系统空间的。”
　　“你不懂，这叫作丰收的喜悦！”
　　齐连待的新手小屋就像只麻雀，小是小了点，但胜在五脏俱全，不过换个说法，虽然她的小屋一应俱全，却太小了点，如果不吃方便面和压缩饼干想吃点正常的菜都得跑外面来做。
　　为此，齐连专门在外面开辟了一个小院子用于做饭，还将吃鱼的时间推迟了几天，搜集调料。
　　剖鱼腹，去苦胆，剃鱼刺，鳜鱼红烧，鲤鱼煮汤，鳜鱼加一圈水再放老抽，大火入味，鲤鱼汤煮至乳白，再撒一把采到的野生藿香。
　　鱼料理好后就是野菜，野菜过后就是花二十积分买的大米，系统卖的大米样子很奇怪，看起来更像是用无水硫酸铜晶体雕刻出的艺术品，圆润，透明，虽然深蓝色的米饭有些怪异，但是它的米香浓烈，营养价值颇高，食用起来口感不错，样子也好看，就算不爱吃，拿去收藏也不是不可以。
　　哦，还有最后一道菜，方便面的面饼泡涨再捞出，铁锅放油烧腊，下葱花炒香，再放面翻炒，加点豆瓣酱，只可惜系统商城没有鸡蛋，她也忘了回来时顺带掏俩鸟蛋。
　　齐连儿时生活在乡下，乡下喜欢把桌子搬到前院吃，奶奶也经常请左邻右舍忙完事误了饭点的人过来坐下吃，那会儿她还小得很，没有桌子高，奶奶就给她个小板凳放在一旁，想起来了给她夹两筷子菜。
　　那会儿像她这么大的小孩都在县里上学，只有她一个还在乡下和隔壁的邻居梅旅与家里的土狗小黑玩得开心，直到上小学的年纪，她才被齐源接到镇里上了小学，对老家的记忆止步于此，小黑不知被送给了哪户人家，奶奶成了放进框里的黑白照片。
　　唯一不讨厌她的小动物没了，唯一爱她的家人也没了。
　　现在齐连将桌子搬到了外面，只是年龄长了，理由也变了，那个小小的单元太过逼仄，放不下……实在放不下啊。
　　从书堆里随手取来本资料扇风，搬把椅子坐门前等饭熟，正午的阳光总是这样热烈过头。
　　齐连以为没有人能打搅她此时愉悦的心情——直到她发现自己在桌上摆了两副碗筷。
　　春日的阴影给记忆盖上一层黑布，眼前的一切骤然模糊。
　　冰凉的水滴悄然滴落进衣领，齐连怔怔地回过神，她摸了摸脸，却湿热一片。
　　她为什么会流泪呢？
　　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
　　奶奶去世后就应该已经不会再哭了的。
　　她捂着心口，这感觉既不是怀念，也不是执着，反倒……空空。
　　齐连起身想收去那副多余的碗筷，突然叮的一声，饭熟了，一切都刚刚好，没有任何异常。
　　放在“多余”碗筷上的手停顿半晌，最后端起碗，盛满饭，对面一碗，她一碗。
　　就姑且当是请001吃的吧。
　　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她可能得心脏病了，钝疼钝疼的。
　　只是她的脑子可能又出问题了，又要忘东西了。
　　还有眼睛，为什么眼睛里的泪水依然止不住？
　　饭这么香，别哭了，不然就没味了。
　　鱼这么美味，别哭了，不然就不好吃了。
　　汤这么鲜，别哭了，不然该凉了。
　　齐连吃了口饭，挑了块鱼，尝了勺汤，放下碗筷。
　　哦，她忘了，她早就失去了味觉，之前在病床上吃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味道。
　　饭桌前坐着的人捂住满是泪水的脸。
　　她在悲伤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
　　奇怪，奇怪……实在太奇怪。
　　系统怎么突然没声了呢？
　　看似软弱的人竖起了满身的刺，而那刺不止会扎伤别人，她自己也被害得鲜血淋漓。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她如此痛苦？
　　……原来是愤怒啊。
　　掌心下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我果然是疯了。”
　　连她自己的情绪都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