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绿绿森林》何金野

2、第二章

　　谢瑚背着一箱柠檬水，计划是一杯一杯卖出去，她自己怀里挂着个保温杯，是星巴克最新的杯子，里面是自带杯西瓜汁，现在人吃西瓜都不像以往一个人抱着半个瓜，差不多都是切块的，摆着切着买卖都方便。

　　她喝了口西瓜汁，就有人来问柠檬水价格，谢瑚肺腑之言说一杯也就高了几元钱，周围人才肯掏钱。

　　徒步的路上没带水就得带黄瓜，她另一个包里就是等着人来买的黄瓜，还不等她到了山顶，眼看包里的东西没了，包也渐渐瘪了下去。

　　谢瑚想想徒步的人都这么喜欢吃，有点想要经常背着这些东西来武功山售卖给徒步的人，反正每天卖掉一点，反正也算是能攒了一些钱。

　　就这样谢瑚整个暑假提着一袋袋翠绿挺直的黄瓜，拎着许多瓶因装了冰块而泛着冷凝水的柠檬水上武功山，谁也看不出哪一次的黄瓜和水会藏着命运的转弯，谢瑚也万万没想到。

　　那天她走得满头是汗，把货摆上山道边，换来的却不是一笔顺手的买卖，而是一场将她卷进去的故事。

　　事情如何开始未曾得知，但反正谢瑚只记得那个事情的结果，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躲着很多商贩在的地方去销售自己的饮料。

　　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她也不会影响别的人，但不好说，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虽然也好解决，但人不见得谁都胸怀大的点，反正她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就是来找她的麻烦，买了杯柠檬水，却被人找来说景区内没有摊位不让她售卖。

　　谢瑚选择卖饮料，只是想攒点钱换一些徒步的东西。她准备的东西也是要卖好几次才能赚到需要的钱，但景区有好多人还惦记着经营合理，有好多忙碌又能干的人，真的把这些事情记在心里，谢瑚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天气闷得很，云压得低，山道边的风旗软垂着，像是被风吹到疲倦。

　　谢瑚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看着三三两两的徒步客经过。她正蹲下去给拿出保鲜膜包好的黄瓜，听见有人喊，说，老板，你这柠檬水，是不是兑的糖精啊？

　　声音是个年轻男人的，表情里带着半点不屑。谢瑚抬起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瓶柠檬水，水还剩三分之一，柠檬片漂在底下随着水波起起落落的，旁边的女孩也皱着眉，连说，我们刚走到这儿就渴了，买了两瓶，你这味儿怪怪的。

　　说话的人其实已经把饮料几口又快喝完了，突然来说这个饮料不好，准备让谢瑚退款或者如何，谢瑚嫌跟人一直争论实在没用，就想着要不要直接退了钱，但对方总是空口无凭的就诬陷，谢瑚的心情怎么会好?

　　所以她沉默的听这群人说了许多的话，剥茧抽丝，对方或许是借此作为退款的证据。

　　周围其实也有人真的这样想，那个买了水的年轻男人就是这样想的，他反正就是一直跟着谢瑚想要退掉饮料。

　　反正觉得自己买到了不合适的东西就想要退款的想法是正义的，他就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过去都是在景区的商店里买饮料，这一次看到有人背着自做的柠檬水，就凑热闹来买了这个，没想到怎么喝都觉得这个东西很是奇怪，柠檬水甜的怪异，肯定是添了糖精。

　　另外还有个女生也觉得水怪怪的的，说不清哪里不对，但对方也猜测就是柠檬是剩下的，或许是用了卖不掉的柠檬？反正就是觉得谢瑚这样就是带着东西离去一样能换个地方去卖。

　　年轻男人站在谢瑚的面前，人拉着其他女生也不让走，手里拿着那瓶水在几人面前晃悠，忽然对谢瑚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心里烦闷嘴上算是忍住了眼睛里也藏不住，总是觉得这年头有人是要骗人的。

　　他看见周围陆续走过徒步的人，甚至想要拉扯着周围的人都不要买，但很多人不在乎这里的争执人早就不知走去哪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晴走了过来，她不知道谢瑚的名字，但看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印象中最近是有很多人买蜜雪冰城的柠檬水到山上售卖，能背动这么多东西的人本来就值得为自己的产品做一些加价，谢瑚看着不爱说话一样，只是不爱说话的人要么是要被欺负的人，要么就是最精明的人，赵晴看不准谢瑚是哪一种人，但只是觉得她很眼熟。

　　虽然自己没有买什么，也没有什么争论的必要性，但赵晴还是向谢瑚在的地方走去，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向那群人走过去，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她听听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但不听肯定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而年轻男人依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替来往的人对谢瑚提出警告，如果还是要卖这种自制的柠檬水，还不如就不要来这卖了，这样奇怪的柠檬水，还不如拿去直接倒了不是更好？

　　年轻男人一开始是不想对谢瑚怎么样的，只是他说完了自己的诉求，看见谢瑚一脸不想处理的表情就升起来一股气。

　　谢瑚安静的，倔强的抱着自己背着的保冷箱，年轻男人脑子里忽然就觉得谢瑚是不是在嘲弄他十元不到的水也要这样，或许她还会先发制人的先指责他起来。

　　年轻男人就这样先说，我买了你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也不好喝，我说了要退钱你为什么还不给我退钱？

　　谢瑚很渴了，她大概是从出发到现在都没怎么喝水，缺水让她的嘴唇都跟着变得干瘪紧促。

　　年轻男子站到她面前说，你怎么不给退钱，前面还说这样的水你自己喝吗？

　　谢瑚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轻男人，他身后还有刚才也买了水的女生，看样子想退又不敢说什么，人都是热的，额角湿漉漉堆着头发，还有欲说何事的表情，谢瑚裂了裂嘴唇想要说什么，她向两人笑了笑，想说什么，嘴角疼倒没发说话。

　　谢瑚转过头，把怀里的东西放一侧石头上，让出了路，脚只踩着不怎么平稳的石头，她拿出来一瓶水喝了，说，怎么了，这水我自己也喝，就是蜂蜜水，放糖又怎么了，不然苦涩苦涩还酸的柠檬，你们还会喜欢喝吗？她继续看着两人，再没有说什么。

　　年轻男人说，嘿，我以为你是哑巴呢？好，就算你喝了这水，我买着我觉得有问题，你不该给我退款吗？你这样不表态是什么意思，反正你最好是给我退款。

　　谢瑚这会已经把自己的水都喝了不少，差一口就把柠檬直接喝进去吃掉了，切片的柠檬已经泡得差不多了，她砸吧砸吧嘴没觉得自己的柠檬水有什么问题。

　　谢瑚说，你想换，不，你刚才说想要退钱。然后她把自己包整理了一番。

　　而他身后的朋友已经掏出手机，对着谢瑚和落在石头上的保温包。

　　镜头里，堆在保温包里的黄瓜被阳光晒得发亮，还有几瓶饮料放在边上，里漂着几片黄灿灿的柠檬皮。

　　谢瑚说，你想换，还让你的朋友拍什么。然后她拿出手机，对着对面两人继续拍摄。然后回头拿了瓶新的水，那动作看着还以为是要给谁，但最后她只是拧开了自己喝，然后说这让对方给二维码，把钱直接转回去。

　　年轻男人就把手机打开，原本还气愤谢瑚怎么也拿着手机拍，听说退钱了，连说，那行吧，本来就应该退钱的，反正十元钱，也不需要你多退，反正你以后做生意正经一点，不要偷奸耍滑的。

　　谢瑚盯着年轻男人，眼看他把刚收到退钱的，手里剩下的柠檬水几口喝完，柠檬还直接吃掉嚼了几口，一点不浪费，看着是个精明的人，拿了钱不说，饮料也不浪费。

　　谢瑚笑的有些无语，但笑容里并没有什么善意，她也不在意这些，没赚钱是亏了点，但正常的柠檬水没倒地上浪费就已经很好了。只是这事情越想越让人气愤，最后忍不住气哼哼地冷笑。

　　跟着年轻男人身后买了柠檬水的女生也说要退款，谢瑚觉得有些烦闷，但是换了一个人的，就落着一个人的不换也是难受。

　　干脆她也把钱退给那个女生，她说，我已经把钱都退给你们了，你们拍的东西是不是能删一下？她又继续说，你们乱拍这些东西，往网上一乱放，随意剪辑随意配乐，胡乱猜测？而且你为什么还在拍摄呢！难道还想拿视频做什么？亏你想得出来，天下的便宜都让… 你们占了! 你为什么还拍？

　　年轻男人和女生不是一起的，但是被谢瑚说的尴尬极了，两人也没想到谢瑚还是会抓着这个事情，让他们意外的是，自己好像对人有了错误的判断，看起来也不是个性子很软的人，这是看错人了？

　　就是，你们都拿到退款了，怎么还乱拍摄别人？在边上看了许久的赵晴忍不住说，你们两人是不是太欺负人了，有什么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还拿着手机拍对方，这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很多人都不喜欢自己被胡乱拍摄，这跟性格或者对此行为喜欢与否无关，只是现在的舆论氛围都很糟糕，更不要提还有胡乱剪辑编造事情的情况会出现，赵晴看着几个人，说，退款都给你们退了，我看你们喝的也挺好，何必还要拍摄她，还是你们就是这样讹人的？

　　几个人手里都还拿着从谢瑚那里买来柠檬水的瓶子，前一个讨到个钱包上的便宜，是得了些钱过来，后一个讨了个嘴上便宜，加了冰块和蜂蜜的柠檬水算不上难喝。结果到现在还要拍视频，嘴里念叨着这样买卖不合规矩，没人允许她在景区内销售这些。

　　赵晴一边自己也拿着手机拍摄对方，还不忘批评了几人貌似要非常正义的行为，反正是说别管能不能在这卖柠檬水，也不能拿着手机胡乱拍摄对方。

　　年轻男人忍不住批评起赵晴的“多管闲事”，怎么说，他们这样也算是拍了证据，真要交到市场监督管理局，这就是证据，没有证据人家怎么执法，执空气去吗？

　　赵晴直接站在对方面前，说，不要给自己的偷拍机会找借口，你要真举报别人无证售卖，根本不需要拍到对方的脸，而且你专门拍摄别人的脸，谁能保证你不会随意上传网络，那不是恶意曝光吗？

　　年轻男人站在船上说，不是我们要这样，是她先无证售卖，那本身我们就有监督权，她要这样做，我们也没办法。

　　赵晴在气头上，抢过话头，你不要混淆概念！使用监督权也不能无限扩大，普通公民有无限制的执法权或者无限制拍摄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