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各忙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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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合，悦己阁内点亮了烛火，将白日里沾染的喧嚣渐渐沉淀下来。沈臻臻刚将那匹顾则礼亲手缝完系带的月白丝绸妥帖收好，外间便传来了青棠的声音。
“小姐，琳琅阁的王掌柜路过，说想顺便跟您打个招呼。”
沈臻臻与顾则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谨慎。她替他理了理官袍的衣襟，声音平和：“我去见见，你且安心。”
顾则礼微微颔首，指尖在她手背轻轻一按。
外间花厅，王掌柜见到沈臻臻，笑容可掬地拱手：“沈老板，近日贵店生意红火，真是可喜可贺。”
“王掌柜客气了，”沈臻臻浅笑还礼，示意青棠上茶，“不过是刚开张，赚些吆喝罢了，比不得琳琅阁根基深厚。”
“沈老板过谦了。”王掌柜接过茶盏，语气试探，“听闻您有些新奇想法，譬如那‘妆绸配唇脂’？不知日后，我们两家是否能有合作的机会？”
沈臻臻眼波微动，并未立刻接茬。她轻轻吹开茶沫，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王掌柜美意，我心领了。只是小店初立，诸事未稳，许多想法尚在摸索，不敢贸然耽误了琳琅阁的生意。待日后小店真正站稳脚跟，若王掌柜还看得上，再议不迟。”
王掌柜也是明白人，又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送走王掌柜，沈臻臻回到内室，轻轻舒了口气。
顾则礼正站在窗边，手中拿着那张记录漕运延误的纸条沉思，闻声回头。
“人走了？”
“嗯。”沈臻臻走到他身边，眉宇间带着思量，“现在谈联盟为时过早。我们手上的筹码太少，即便合作，也难争取到有利条件。眼下最要紧的，是踏踏实实把悦己阁的口碑做起来，积累我们自己的客源和信誉。”
顾则礼转过身，借着烛光看她沉静的侧脸。
他的夫人并非只有奇思妙想，更难得的是这份不骄不躁、步步为营的清醒。他将纸条递还给她，语气带着肯定：
“欲速则不达，夫人思虑周全。”
沈臻臻接过纸条，妥善收好，抬眸看他：
“饭要一口一口吃。我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怎么让更多姑娘真心觉得悦己阁的东西好，服务贴心，下次还愿意来。”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朝堂上的风浪，我帮不上大忙，但至少不能在后院起火，让你分心。”
顾则礼心中一动，伸手将她微凉的手拢在掌心。
“臻臻……”
他环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
沈臻臻轻轻转过身，搭在他的脖颈上，促狭地说道：“感动吗！顾则礼！”
顾则礼见她眉眼弯弯，压不住唇边的笑意，轻啄她唇角，打横将她抱起，朝着门外走去。
“干嘛？顾则礼！”
“回家！”
金銮殿内，沉香的青烟在梁柱间袅袅缠绕。百官垂首肃立，唯有韩琅清朗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将漕运案情条分缕析，一一陈述。顾则礼适时上前，将整理完备的证据恭敬呈上，姿态谦逊而从容。
御座上传来温和却威严的声音：“韩琅此次差事办得妥当。顾修撰心细如发，于细微处见真章，甚好。”皇帝的目光在顾则礼身上停留片刻。
“此案既已查明，后续整顿事宜，你二人商议着拟个章程上来。”
退朝的钟声悠扬响起，几位官员围上前向韩琅道贺。
顾则礼安静退至一旁，却在经过宫门时被一位内侍拦下。
“顾修撰留步。”内侍压低声音，“陛下口谕，请您随咱家到垂拱殿问话。”
顾则礼心中微动，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恭敬行礼：“臣遵旨。”
垂拱殿内，龙涎香细细萦绕。皇帝负手立于窗前，并未回首：“顾卿今日在朝堂上，为何不亲自呈报漕运案的发现？”
顾则礼躬身应答：“此案由韩公世子主理，臣不过尽辅佐之责。且韩大人统领全局，由他呈报更为妥当。”
皇帝缓缓转身，目光如炬：“朕看了你整理的证物。说说，你是如何想到要核对江南气象记录的？”
“臣在翰林院修书时，曾见前朝漕运案卷中多有'天时不合'之弊。”顾则礼神色恭谨，“此次见账册记载暴雨损粮，便想起当值同僚曾言去岁江南大旱，故而特意查证。”
“那么，”皇帝的声音忽然放缓，“你又是如何想到要查证空船调度与码头记录的？”
顾则礼略一沉吟：“臣......曾听内眷提及，往来商队常因漕运延误而苦恼。臣便想，若真有暴雨，延误尚在情理之中；但若无雨而延误，其中必有蹊跷。”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很快隐去：“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明日去户部上任，先把漕运稽查的章程拟出来。”
“臣领旨。”顾则礼郑重行礼。
“小姐！不好了！”
翠柳气冲冲地从门外进来，脸颊涨得通红：
“隔壁锦绣坊的人太下作了！派了伙计在街口散播谣言，说咱们的云锦下水就褪色！方才李府二姑娘来看料子，听了这话，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进来。”
沈臻臻握着紫毫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在账本上晕开一个小圈。
她抬眼，目光落在货架上那匹如朝霞般明艳的正红色云锦上，唇边反而勾起一丝清浅而冷冽的笑意。
“取盆温水来。”她声音平静，手下却快如闪电。只听“刺啦”一声，一截半尺长的布条已被她利落撕下，布边齐整，丝毫无损。
青棠连忙端来清水，店内几位挑选料子的客人也不由得好奇张望。
在众人注视下，沈臻臻将那块红绸浸入水中，反复揉搓，盆里的水只微微泛红。
沈臻臻不慌不忙地将布条捞出，那抹红色竟愈发鲜亮饱满，在光下流转着润泽的光华，没有丝毫褪色！
“哎呀，真没褪色！”
“这料子果然是好货！”
店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叹。
沈臻臻看也不看门外，将湿漉漉却颜色鲜亮的布条递给翠柳，声音清越：
“去，把这‘证据’挂在店门口最显眼的地方，让往来客商都看看，咱们悦己阁的料子，经不经得起考验。”
随即，她转向青棠，语气从容：
“你带上这匹新到的海棠红蜀锦样品，亲自去李府后门，寻二姑娘身边得力的妈妈。不必说破谣言之事，只说是我们得了些稀罕料子，想起二姑娘眼光最好，特请她得空时来品鉴指点。若她问起，你再顺势提及，我们今日会为所有贵客备上特制的桂花饮和妆娘搭妆服务。”
果然，未及晌午，李府的马车便停在了悦己阁门前。
李二姑娘扶着丫鬟的手下车，见到门口悬挂的“证据”，会心一笑，径直走向迎出来的沈臻臻：“沈姐姐，你铺子里真是处处有巧思。那匹海棠红，快拿来与我瞧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各忙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