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斯曼冰川消失之前》执笔十二画

41、就这样去喜欢，去亲吻，去爱吧

　　一个月的时间说慢也不慢。
　　飞机降落似乎还在前几秒，而眨眼之间，林芊潼已经和自己的好闺蜜喝上了咖啡。
　　“什么？你是说那个曾经和你表白的人和陈宇淇碰一起了？”
　　林芊潼吸了口咖啡，点头：“嗯。”
　　“我的天，然后发生了什么？”
　　看孔允真开心到要飞起的模样，林芊潼打了她的手背：“没什么，没你想的那些事。”
　　“怎么可能？据我所知，那个和你表白的人不是后来还来关心你的感情状况吗？我和你说，他绝对对你还有意思。那个......他叫什么啊？”
　　“刘硕。”
　　“嗯，名字普通，是个败笔。”
　　“孔允真，你能不能正常点，我在和你说真的。”
　　“我也在和你说真的，姐妹，他俩碰在一起真没事？”
　　林芊潼撇嘴：“有事也被我拦住了，反正我不会让他们在我面前乱来的。”
　　“还挺自信的，他什么情况？”
　　“谁？”
　　“陈宇淇啊。”
　　“他......说不要和我分手，说要谈谈。”
　　“他......人挺好的，看起来情绪是比较稳定的。现在这年头找个正常人可不容易了，新认识人不容易，你要么得回头找，可回头吧，能让你感兴趣的又不多。唯一的这一个，你还害怕上了。”孔允真抿嘴摇着头看向林芊潼，嘴巴微微张开：“难啊。”
　　林芊潼用手捂住脸：“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一开始不喜欢就好了，那样我也不会表白，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孔允真把她盖在脸上的手扒下来，看到了她纠结的表情：“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好像很抗拒谈感情这件事情。”
　　“是吧？”林芊潼哭丧着脸：“我也发现是这样。”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答应他呢？”
　　“因为我那时没有想到，就像我之前给他表白，其实为什么给他表白呢，就是因为我觉得快要毕业了，快要结束了，当时我也不希求一个结果，就是觉得自己说完了就会放下的。可是后来却发现，人是特别贪心的，给出去的消息就希望收到回复，给出去的喜欢也是希望收到回报，结果到最后没有得到相同的回应就伤了自己。这一次也是，我没法知道我答应了他之后会怎样，也没法知道不答应他会如何，直觉在那个时候告诉我，答应吧，答应吧，然后我就这么做了，但是现在，我又后悔了。”
　　林芊潼低垂着头，看着地面似乎可以反射自己表情的地板。
　　她好像看到自己很丧的模样。
　　冷不丁，她想到今天是因为自己好友说要出来玩才出来的，现在给人家摆这样一副脸，实在不像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算了，先放着吧，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最近有什么好事？”
　　“你真的可以吗？”
　　“可以，想不通先放着吧，不然也是折磨，你就算怎么说，想去开导我也没有用，我这脑袋我自己知道，没想通的时候，他人的话很难进来。”
　　“好的吧，那我说说我了？”
　　“嗯。”
　　“我啊......”说着说着，孔允真的脸上逐渐溢满笑容。
　　林芊潼有种强烈的直觉，她谈恋爱了。
　　她没忍住，插了嘴：“你难不成谈了？”
　　“是，我有男朋友了。”
　　“我的天。”林芊潼捂住嘴巴。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孔允真承认“男朋友”的身份，之前毕业后她也听孔允真提起在谈的人，但孔允真非常明确地说，那都是玩玩的。
　　“你是认真的？”
　　“是。”孔允真挽起林芊潼的手臂：“我想约你和他见一见，帮我看看。”
　　“啊？你这才认识没多久吧？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想认识吗？”
　　看到林芊潼面露难色，孔允真也不是很开心：“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认识新朋友，但是......我们以后都是要往来的，如果我和他一起了，我的生命中就会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我希望有他，也有你，所以才邀请你一同融入进来。这样的理由，你能接受吗？”
　　林芊潼顿了顿。
　　她觉得去见短短几天就能确认身份的闺蜜“男朋友”，这件事似乎有些草率，但想到孔允真在恋爱的事上也不是个随便任人摆布的人。
　　现在能定下“男朋友”这个身份，一定有她非常明确的考量。
　　“嗯，什么时候？”
　　“你同意了！”孔允真挽着她的手紧了些。
　　“你都那么真挚地邀请我了，我要是说不去，那就过分了。”
　　“嘻嘻，等我确定时间再和你说，现在还不确定。”
　　“好。”
　　咖啡馆的音乐戛然而止。
　　一声极具冲击力的人声穿过她们的耳朵。
　　一时间，坐在咖啡馆的人纷纷转向电视的方向。
　　“昨日，我市中心发生一场惨烈的车祸，现场三连撞，其中奔驰车主伤情最严重......”
　　“怎么会？”
　　孔允真回头看到林芊潼震惊的表情，她疑惑了下，回头看了下那辆车，猛然间她感觉这辆车很像她曾在林芊潼住的楼下看到的那辆。
　　“是陈宇淇的吗？”
　　她回头看新闻上的照片，没有看到车牌号，车主的照片也被做了模糊处理。
　　“你是不是想多了？”
　　转眼间，林芊潼已经拿起了手机。
　　孔允真见状，不再多话。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林芊潼怔住，从鼻子里出来的气息不自觉憋着了。
　　“喂？”那头还在问着。
　　林芊潼企图稳住自己，但声音还是发颤：“陈宇淇......他受伤了吗？”
　　“你是......”
　　“不好意思，我是......他朋友。”
　　勉强挤出了后面三个字，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蹦出来了一般，咚咚直响，撞得耳后的经脉也突突直跳。
　　“他没事，你等等啊。”
　　林芊潼再次紧张起来，手心都出了汗。
　　为什么要她等？
　　要她等什么？
　　在一阵又一阵的不安中，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烧，那颗挣扎的心似乎要冲出她的喉咙，蹦跳出来发狂。
　　“林芊潼。”
　　她好似在恐慌中获得了个非常实在的拥抱，心，一下子安静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实在。
　　她顿了顿，道：“你还好吗？我在新闻上看到车祸信息，不确定是不是你。”
　　“是我表妹。”
　　“陈曦？”
　　“嗯。”
　　不是他，那就好。
　　心里生出了几丝庆幸，她的声音变得轻松了些。
　　“那她现在还好吗？”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很严......”她的嘴巴来不及把另一个字蹦出来，就被大脑自动叫停。
　　一个熟悉的，充满诱惑的声音霎时冲进她的脑海里。
　　接着，那个声音不见了。
　　她听到陈宇淇说，待会联系你。
　　那电话就挂了。
　　她确定，那个女人在他身边。
　　感觉到对方是挂了，孔允真凑上前，问：“怎么样？真是他吗？”
　　林芊潼把手机放下，微低着头：“他妹妹。”
　　“严重吗？”
　　她抬起头，有些没有精神：“之前应该严重的，现在应该不了。”
　　“你去看看她？”
　　林芊潼一连眨了几下眼睛，然后问：“我？”
　　“对啊，你和她也算是有过几次交集的，去看看她呗。”
　　“什么名义？”
　　“朋友啊，商业往来的朋友，日常的朋友，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林芊潼笑了：“我不是你。”
　　电视里的新闻不再，咖啡馆里重新响起了属于它原本的音乐声。
　　“好像有些大了。”
　　“我去找店员说说。”
　　旁边一桌说着就有人起身。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音乐关小。
　　一会儿，那桌的人回来了，沉着声音道：“说是什么音响坏了。”
　　“算了算了。”
　　林芊潼感觉到桌子的震动，随后看到了手机亮屏。
　　是陈宇淇的电话。
　　“他的电话？”
　　林芊潼“嗯”了一声，转头四处看了下。
　　孔允真戳了戳她的手臂，林芊潼回头，看到孔允真给她指了个方向。
　　林芊潼站起来，拿起手机，匆匆往那边去了。
　　她开了门，那是个放杂物的地方，连接着外边的天地和空气。
　　她划开接通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动作很慢，然而心跳很快，且越来越快，到后面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手心传递出来的那微弱的热量勉强能抚慰她的不安。
　　电话那头，陈宇淇和她说了很多关于陈曦受伤的情况。
　　听到陈曦脱离危险后，其他那些信息对她来说都没有用处。
　　她并不在意。
　　一开始，她想打断他，可打断他之后又要说什么呢？
　　她还没想好，于是索性就一直“嗯”着声听下去。
　　她觉得电话里的陈宇淇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想可能是他的声音已经听过了许多遍，所以感到熟悉，而陌生是......
　　她未曾想过陈宇淇可以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而这种滔滔不绝的感受还不令人厌烦。
　　他的声音有节奏，有间断，让人能呼吸。
　　她一边“嗯”着，一边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的父亲，音量大，语速快，还不带间歇。
　　单想起几句曾经听到的话语，做错事被揪着不放的指责，林芊潼就觉得有些窒息。
　　“你在听吗？”
　　她从很早之前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缓缓道：“嗯，在听。”
　　话音刚落，她听到了“咻”，“咻”，“咻”的声音。
　　明明不冷，但她却莫名打了个颤抖。
　　“你在哪儿？”她问。
　　“天台。”
　　“风声有点大，是吗？我再去找个地方。”
　　“不用了，就这里，就在这里说吧。”
　　风声一点点，从电话那头传来，吹进她的心坎，搔得她心里痒痒。
　　此时此刻，她突然有种想要把他从电话里抓出来的冲动。
　　内心的魔鬼在心里叫嚣着，就这样吧，就这样去喜欢，去亲吻，去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