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与世无争，但成了眼中钉》蔚粥

20、人面兽心5

　　姚氏离开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谢谢，而后，她就飘去了柳兰儿的院子，在里面待着，不愿意出来了。

　　死了一个姚望仁，还剩下一个姚宗泽。

　　姚望仁好对付，姚宗泽可不好下手。

　　姚宗泽虽然喜欢去青楼里面耍乐，但能靠近他的人太少，太少了，尤其是能靠近他的青楼女子，他都筛了好几遍了，那些青楼女子才能到他跟前，唯一能真正靠近他的，应该只有他的外室晴儿了。

　　可晴儿一心向着姚宗泽，要拿她来对付姚宗泽，绝非易事。

　　这几天，胜宁可是愁得没法说了，一天叹二十口气，这还算少的。

　　谢见明看不下去了，不能事没办成，人先抽得掉发吧，说什么都要带胜宁出去转转。

　　胜宁也不愿意身边人一直担心她，而且她觉得谢见明说的有几分道理，一直待着，也不是个办法，两人便出去转了转。

　　今天正好是个集市，胜宁扫了一眼谢见明的衣衫，跟在她身边儿，她也没给人家买身好衣服，多少觉得有些亏欠，便带着他来了卖衣服的摊子上。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在谢见明的身上是无法体现的。

　　胜宁给他挑了好几身衣服，无论是丑衣服还是俊衣服，穿到谢见明的身上，都会自动的变好看起来。

　　胜宁给他买了两身衣裳，谢见明非不要，说一身衣裳就够了，胜宁只好装着生气的样子，这才让谢见明收回了“成命”。

　　两人一边走一边逛，谢见明刚要停下去收拾摊子面前给胜宁挑几件，胜宁就瞟见了，几个彪壮大汉，正要把一个女子拽进一个暗巷子里边，谢见明一回头，胜宁就不见踪影了。

　　等谢见明找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彪壮大汉，一个个鼻青脸肿，被胜宁打的那叫一个人仰马翻。

　　胜宁把那个可怜的女子扶了起来，庆生询问他这些彪壮大汉是不是她的仇家？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这是我的仇家，我的姐姐在他们家当奴婢，他家主人竟然把我姐姐给杀了，我要来衙门告他们，结果半路就被他们掳到这里来了，要不是姐姐你救了我，我还指不定被害成什么样子了呢。”

　　谢见明在一旁默默的等他们说完话，才道：“那你眼下还要去衙门吗？”

　　女子一听，当即说道：“当然要去，他姚宗泽害死了我姐姐，我就要让他血债血偿！”

　　姚宗泽？！

　　胜宁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的仇人是姚宗泽？”

　　女子道：“自然是，我姐姐那样善良的人，姚宗泽竟然说我姐姐想杀他，这不就是空口白牙，辱人清白吗！害死我姐姐，我要去要个说法，他就敢要我的命，那我就拿上这条命和他拼了！”

　　“听说最近姚宗泽日夜难眠，听说是他之前害的人过来找他索命来了，把他吓得成宿成宿，睡不着，今日早间，姚府竟然还有脸张贴告示，寻能耐之人帮他擒鬼，呸！”

　　抓鬼做法吗？

　　胜宁一想，这不就是混进姚府的好方法吗！

　　想着，她就转头看向了谢见明。

　　谢见明点点头。

　　两人先是把这姑娘送到衙门里，姚宗泽再有能耐，也能耐不过衙门，要是这姑娘状告了姚宗泽，一出衙门的门就出事了，铁定就和他有关系，有衙门在，这姑娘，暂时算是安全了。

　　姚宗泽连着一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他一闭上眼，脑子里面就是向他讨命的鬼，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打算请一个先生来好好驱驱鬼，他张贴告示，也是有原因在的。

　　那就是这些鬼已经不止再他的梦里了，还在现实当中也存在了，每次他睡着的时候，就有人站在他的床边，有的举着斧头，有的拿着花瓶，还有的拿着菜刀，那些人一个个的眼神呆滞，有男也有女，都是他府里的丫鬟和小厮，他也杀了不少，然后鬼的数量日渐繁多起来。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张贴告示，要请一个先生过来，那种急迫的心情，使他一看见胜宁的时候，恨不得当场给她跪下了。

　　看见告示来的人，只有她一个。

　　其实也不怪其他先生不来，因为姚宗泽出的银两实在是太少了，只有半两碎银子，这座城里面一户人家活一年，还要花三十两银子呢！

　　半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

　　姚宗泽一看见胜宁来了，眼睛都看直了，还有什么鬼呀，神的什么东西都让他抛诸脑后了，那副丑恶的嘴脸和他儿子简直是一模一样，谢见明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胜宁身前，脑子里已经幻想好了，怎么把姚宗泽大卸八块了。

　　说实话，姚宗泽的身材就和一头猪似的，胜宁一看见一头猪向自己飞过来，心里都在打鼓，他真的是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胜宁更是见识过他的冷硬心肠之后，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到天边。

　　什么死东西呀这是！

　　发了大财之后，不管和自己共患难的老婆孩子，竟然把钱给了自己的外室，还把外头欠的债都扔给了自己的正头老婆，自己拿着钱去和外室逍遥了！

　　死东西！

　　谢见明挡在胜宁身前，目光冷冷地看向了姚宗泽：“这里不是闹鬼吗？”

　　姚宗泽这才恍然大悟起来，但是眼睛还黏在了胜宁身上。

　　啪——！

　　谢见明直接扇了他一个巴掌。

　　姚宗泽刚要跳脚。

　　谢见明道：“方才你脸上有鬼。”

　　姚宗泽立马胆寒起来，紧张的四处张望：“他，他们怎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呢？我都好几晚没睡个好觉了！都瘦了好几斤了！”

　　要不是怕人笑话，胜宁真的想把他摁到水池里边，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姚府堂屋

　　姚宗泽把这几日的遭遇绘声绘色地告诉了胜宁。

　　胜宁也只是冷冷的回复：“好的，我们知道了。”

　　姚宗泽不满意，抖着一身肥肉就要站起来：“你这什么态度啊！”

　　胜宁知道姚宗泽不会放他们走的，他看了一眼谢见明，就说咱们走吧，胜宁一抬步子，谢见明就跟着走，可给姚宗泽急坏了，又开始说自己错了。

　　恶心得胜宁昨天晚上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按照姚宗泽的说法，黎明的时候会有人站在他的床前索他的命，胜宁就让他先睡觉，黎明的时候他们过来抓鬼，姚宗泽不乐意，说什么都要胜宁陪着她睡。

　　胜宁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人！

　　谢见明就暗地里用法力，姚宗泽一说话，他就会凭空被打一巴掌，这一切谢见明只用了一个说法就完美的圆了过去：“白天也有鬼了。”

　　夜幕降临了，整个姚府都变得阴森森的，简直就和地狱一样，地面上都渗着寒气，胜宁毕竟是一只雪豹，毛厚，可谢见明就不一样了，他是孔雀呀，总共就那么一层薄薄的绒毛，可给他冷坏了，总是可怜巴巴的看着胜宁，胜宁没办法了，只能变成原形，化成了一只小雪豹叫谢见明抱在怀里。

　　一到晚上，姚宗泽的胆子都要被吓怕了，看见只有谢见明过来，手上还抱着一只小猫，觉得他不靠谱，心里更害怕了。

　　“那姑娘呢？”

　　姚宗泽问胜宁的去向。

　　“我夫人去勘察地形了。”

　　胜宁一听这话，整张豹脸埋在了谢见明的胸膛，尾巴也摇啊摇，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谢见明让姚宗泽安心睡，他还是不放心。

　　谢见明一边摸胜宁毛茸茸的脑袋，一边直言道：“要是你不放心我们，当下我们就离开！”

　　姚宗泽肯定不乐意呀，告示贴了一天了，除了他们根本没人来。

　　姚宗泽还是吓得不敢睡觉，谢见明一个昏睡咒下去，他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胜宁一边舔爪子，一边告诉谢见明：“我看她坏事儿没少干，这府里都是怨气！”

　　谢见明的手一直不舍得离开胜宁的脑袋。

　　雪豹也是猫。

　　猫有一个通性，猫在舔毛的时候，如果有人把手伸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是一块给舔着的。

　　雪豹软软的舌头舔了舔谢见明的手心。

　　随后，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羞红了脸，埋在谢见明的胸膛里面，更不愿意出来了。

　　“你怎么了呀？”

　　谢见明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没，没什么。”

　　胜宁不好意思的埋着脸。

　　“真的吗？”

　　谢见明故技重施。

　　忽然，胜宁两只爪子摁在了谢见明脸上，本来她想说让谢见明不要问了，但是她又害羞了，胜宁彻底成了一只雪豹团团，剩下一只大尾巴在那里摇啊摇。

　　忽然，胜宁的耳朵尖动了动，一下子就把脑袋支棱起来了，鼻子不安的嗅着：“这里有鬼！”

　　冷风在外面呼呼的吹，也不知道是姚宗泽不舍得出钱的缘故，还是冷风大的缘故，反正门是被吹开了。

　　月亮在那个人身后，这个人背着月光，胜宁和谢见明看不出她的表情，能看得出这个人是个姑娘。

　　这个姑娘浑身上下都冷白冷白的，找不出一丝血色，身上也没有一点热气，也不会呼吸，嘴唇也是青黑青黑的，整个人就和一具尸体毫无分别。

　　胜宁总觉得，这姑娘有点熟悉。

　　胜宁仰着头告诉谢见明：“就是他，就是他，他不是人，他是鬼，有人占了她的身子，这副身子的主人已经死了。”

　　胜宁猜那个鬼已经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因为她和谢见明说话的时候，那个鬼往他们这边扭了扭头，但是那个鬼并没有向他们这边走来，是去到了姚宗泽身边。

　　这个鬼身上有很大的怨气！

　　姚宗泽一定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鬼双手里攥着花瓶，高高举过头顶，看就是要冲着姚宗泽的脑袋去。

　　哗——！

　　花瓶落地了，但姚宗泽的脑袋毫发无伤。

　　是谢见明一道魔力把那个花瓶击落在了别处。

　　“你们要做什么！”

　　鬼生气了，连带着这副壳子的面容都变得扭曲，这副身子的眼睛的眼白已经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漆漆的瞳孔，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他们永远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凶恶猛兽。

　　这副身子的嘴角也汪汪的往外冒血，再加上外头的冷风吹过，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鬼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攻击他们，反而自嘲的说：

　　“姚宗泽这个死东西，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呐，俺们辛辛苦苦给他干活儿，却被他打了生桩。”

　　“俺们好几个人的身体都被钉在了这下面，永世不得超生，俺们的家里人，俺们的孩子，都饿得哇哇叫，姚宗泽倒是把自己吃的脑满肥肠，住着好宅子，养着自己的儿子！”

　　“俺们家里人来问他要钱，他一个子儿都不出，还说俺们罪有应得，这就是命！”

　　“他可是真有钱，扣俺们的工钱，要俺们弟兄几个的命，还不给俺们家里留活路，现在遭报应了，他一出钱，还有人帮忙过来镇压俺们，钱还真是个好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鬼是个男人，听起来约莫改有五十多岁了，声音粗粝，一听就是做了好久粗活儿的人了，男人冷厉的声音在这个宽阔的房间里面传荡。

　　胜宁越听越心酸，觉得她心里好像有万千个虫蚁在啃食似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于家庭不忠，于亲人不义，于工人不诚。

　　鬼明明在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他一边笑一边哭，一会儿怨自己没本事，只能跟着别人挣钱，养不起一家老小。

　　一会儿就怨姚宗泽，害了他的性命，还不给他家里钱，让他们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风，

　　一会儿又怨自己，说自己让这天下又平添了几丝冤魂，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冤魂？

　　胜宁问他：“是你附身在这府里的下人身上，去害姚宗泽，姚宗泽醒了之后，又把下人杀了吗？”

　　鬼一听这话就哭得更厉害了：“不是俺，俺们没做这样的事，这姑娘是让姚宗泽老婆杀了，姚宗泽老婆嫌她长得好看，怕她勾引姚宗泽！”

　　突然，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猫，猫怎么会说话？是阎王爷要来收俺们了吗！”

　　鬼的视线从胜宁转移到了谢见明脸上。

　　他一身黑衣，不会是黑无常吧！

　　鬼的视线又回到了胜宁身上。

　　白色的猫！

　　不会就是白无常吧！

　　谁也不知道黑白无常是不是戏文中说的那样，谁又真的见过呢？万一黑白无常，不和细文中说的一样呢？万一他遇到的就是真的呢！

　　鬼咽了好几口唾沫，最后，他直接转身就要拿花瓶去砸姚宗泽：“俺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不要！”

　　胜宁后腿一蹬，从谢见明怀里跳了出来，爪子狠狠钩着鬼后背的衣裳，不让他去害姚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