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上霜》新河喜婆

32、信笺新约

　　公告贴出的第三日清晨，青溪镇的薄雾还未散尽，茶馆的木门就被轻轻推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攥着牛皮纸信封，怯生生地站在柜台前，身后跟着拄着拐杖的老爷爷。

　　“请问……这里真能帮人找收信的人吗？”老爷爷声音有些沙哑，指了指女孩手里的信封，“这是她太爷爷生前写的，没来得及寄出去。”苏砚接过信封，见封面上只写着“致阿梅”，右下角画着一朵小小的山茶，纸面已经发脆，边角泛着深黄。

　　“太爷爷说，阿梅奶奶是他年轻时在山茶岭认识的，后来搬家断了联系。”女孩仰着小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这是太爷爷藏在抽屉里的，说上面有阿梅奶奶。”照片里，年轻男女站在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丛中，女孩扎着两条长辫，笑容明亮。

　　林珩凑过来细看，忽然想起前几日整理茶馆旧物时，见过一本夹在书架深处的山茶岭老相册。他快步取来相册，翻开泛黄的纸页，一张集体照里，竟有个和照片中“阿梅”眉眼极像的女子，下方标注着“山茶岭小学教师陈梅”。

　　“陈梅？”老爷爷忽然激动起来，“我老伴就姓陈！当年太爷爷说阿梅是小学老师，住在山茶岭下的陈家坳！”苏砚立刻找出青溪镇周边的旧地图，手指在“山茶岭”旁的村落上停顿：“陈家坳现在还有几户人家，我们今天就能过去问问。”

　　午后的阳光穿过山茶岭的树林，洒在青石板路上。苏砚和林珩带着老爷爷和小女孩，在村口遇见一位坐在石凳上缝补的老奶奶。“您认识陈梅奶奶吗？”女孩举起照片，老奶奶的针线忽然顿住，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眶慢慢红了。

　　“这是我姐姐啊！”老奶奶放下针线，接过照片轻轻抚摸，“她年轻时在这儿教书，后来嫁去了邻镇，前几年身体不好，搬去城里和儿子住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号码：“我这就打给她，让她看看你们带的信。”

　　电话接通的瞬间，老爷爷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阿梅……我是老周的孙子，他当年写了封信给你，一直没寄……”电话那头传来哽咽声，没过多久，一辆轿车停在村口，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匆匆走下来，手里攥着同样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信我等了几十年啊！”陈梅奶奶接过信封，指尖抚过“致阿梅”三个字，眼泪落在纸页上，“当年他说要给我写信，我天天去村口等，后来听说他搬去了外地，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两位老奶奶相视而笑，眼角的皱纹里满是岁月的温柔，小女孩拉着两人的手，在山茶花丛中跑着，笑声像山间的风。

　　回到茶馆时，夕阳正斜照在公告栏上。苏砚把“周爷爷与陈奶奶的故事”写在留言册上，旁边贴着两人重逢的照片。林珩端来两杯桂花蜜，苏砚喝了一口，甜香里带着暖意：“原来每封旧信背后，都藏着等着重逢的人。”

　　夜色渐深，茶馆的灯还亮着。柜台后的旧木箱里，新添了周爷爷的信和陈奶奶的照片，旁边放着女孩刚写下的留言：“我要把太爷爷的故事讲给同学听，让大家都知道，想念总会找到回家的路。”窗外，偶尔有晚归的人驻足看公告，月光落在“桂友新程”的字迹上，像一场未完的温柔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