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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墨色雨点浇出黛青色山峦,溅起的水滴又勾出满山草木,小麻雀衔来一枚落花,落在山顶的寺庙僧人敲响晨钟,他们在这场墨色小篆做的雨中异口同声说道:“艹/你大爷的。”
张执序心情颇好的拔去伞面长出的杂草,双手像只灵活的野兔在花草间翻弄,有男男女女从她旁边经过,笑着向她打招呼:“艹/你大爷。”
张执序也朝他们一笑,回道:“艹/你大爷。”
伞面随着她手指的动作逐渐整洁、雅致,这座闭塞村落中所有生物都在注视着她,他们惊奇的发现这个奇怪的外乡人说着此前从未听过的语言,比他们所知晓的任何的歌声都要美妙。
他们小心翼翼的向她搭话,用世界最原始的方法——万年前还未开化的野人就是用这种方法进行交流——用表情、动作以及语气来询问她的来历,他们渴求的倾听她的话语,尽管并不理解她的意思,但仍旧以友好的姿态企图向她建立桥梁,如同古时候的欧洲第一次敲响大洋彼岸的东方古国的大门。
张执序满意的看着清理过后的伞,抖开栖息在她肩膀啄头发的小雀儿,又拎开趴在她腿上啃瓜子的松鼠,哼着歌走进雨里。
她用开满花朵的伞换来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向每个朝她打招呼的人回道:“艹/你大爷”,扔下一块石头等待一小时后从天空掉下砸中她的头。
这里没有太阳,张执序想,她和守在石头旁的疯子进行了一场艰难的交流,终于确定,这里没有太阳,从这片土地迎来第一个生物起,连绵的阴雨就从未停歇。
沉闷的雨水占领了她的胸腔,就算是浸泡在冰冷的溪水中也无法让其平息。
“Winged Victory of Samothrace,Liberty Leading the People。”
张执序猛地坐起,种子混着泥土尽数被她倒入口中,原生矿物充盈口腔,带回最原始的意识,她没头没尾来了句:“Galileo,Galileo,Scaramouche,Scaramouche,will you do the Fandango?吃吗,小番茄?”
雨势渐大,水流带着她向山脚涌去,梨花落进口中,混着溪水没入喉咙。张执序听到小动物嬉闹时惊动的风声,听到树叶们发出沙沙的笑声,一片绿叶落到漂浮在水面的长发。
她躺在水中,慢慢睁眼。阳光,她看到了阳光,一座高塔将孕育阴雨的厚厚云层捅穿,阳光正从那道缝隙中流出。
是了,高塔!她要建一座塔,让阳光照进来——这是解救生活在这片被阴雨诅咒的土地上所有生物唯一的办法。
Is this the real life?
Is this just fantasy?
Caught in a landslide
No escape from reality,
Open your eyes,
Look up to the skies and see*
……
“Any way the wind blows。”*
从溪水中起来后,张执序坐在石头上把头发挂在低处的几枝梨枝上晾干,就着掉落的花瓣与树叶和风对弈,守在石头旁的疯子是她唯一观众。
跳跳糖,张执序脑中蹦出一个跳跳糖,好多跳跳糖、跳跳糖,她没有理会花朵和树叶的舞蹈、石头旁的疯子扔下的石子。
“跳跳糖,跳跳糖。”
她念叨着将花朵、树叶塞入口中,苦涩的汁水让她记起阳光和高塔,但又不得已如同白水仙般啃食自己在奔腾流水中的倒影——这一暴行将在她在一小时前扔下的石头从空中掉下砸中她的脑袋作为结束。
剧痛袭来时,张执序脑中只有一句——
“艹/你大爷。”
雪落在眉间,她躺在雪地里,暮霭的天空边界是皑皑白雪下透出青苍的连绵山脉。张执序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蜻蜓落在她脸颊,随着呼吸冒出的雾气在空中升腾。她是那样苍白,几乎要与雪融为一体,落在鬓边的红山茶又抢回几分鲜活,让人不禁为之庆幸。
张执序凝望天空,白色高塔的影子在她身上流淌,时间就在此间慢慢消磨。漫长的雨季被白雪代替,洋洋洒洒落在山脉蝉鸣间、篱笆上未凋谢的蔷薇间,落在沉睡的山峦与村庄间,落在一切生物吸气呼出间。
守在石头旁的疯子用雪堆出一盘棋局,几个小孩叫嚷着跑来吃了口雪,风将梨树枝芽上的雪清扫干净。皮格马利翁会亲吻加拉泰亚吗?张执序的思绪也随白雪飘远。
白色塔尖划破了天,雪就从那道口子涌出来,带来了斑鸠与山雀。
张执序扔下最后一块石头,与守在石头旁的疯子一起仰头看着天空的口子,卖彩虹小金鱼的老板娘捉到一只鸽子,将它烤熟混着白葡萄酒埋在雪里。
“Natural selection。”老板娘如是说。
张执序在这里看过两次梨花凋谢,她与村子里的人不在只是用原始的肢体、表情来交流了。
老板娘又开了瓶葡萄酒,用火煮热,小口小口慢慢抿着。张执序过去讨来两杯递给石头旁的智者——在她看来,这位一直在石头旁扔石子的孤僻青年是这个村庄最聪明的人物。
这位智者帮助了她建造高塔——用他扔下的石头在一小时后掉落到早就计算好的位置,虽然有大部分时间砸到张执序和他坚韧不屈的脑袋。
叮叮当当的溪水中游鱼跃出水面,游向天空,绕着白塔旋转,劫被切割成一朵朵红山茶。
“你、说的、光,什么时、时候、到来?”智者用磕磕绊绊的弊脚中文问道,他不愧是张执序认定的智者,在村庄其他人还似懂非懂的模仿她的语言时,这位石头旁的疯子已经能够完整的用异国他乡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有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手里攥着一枝花,张执序下意识将酒藏起,蹲下平视小女孩,女孩甜甜一笑,只将花别在她鬓边就跑开了。
大胆的姑娘呀。
张执序将鬓边的花朵取下来,轻嗅一下又别了回去,她抿了一口热酒,又看见那个小姑娘躲在墙面转角,朝她一笑,小女孩眼睛亮了,比一汪清澈的泉水还要明亮,朝她挥挥手,高兴的蹦跳回家了。
张执序拔下一个冰锥搅拌着热葡萄酒,轻声回答道:“快了。”
她的头发在雪地里蜿蜒成河,不知名花朵勾起缕缕往风中飘。
红玫瑰、白玫瑰,莎乐美的心上人,长发公主的多瑙河。在唱歌,在唱歌,小美人鱼跳进多瑙河。
——张执序脑海中响起孩童们清脆的歌声,不禁也轻声念出来:“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灰姑娘坐上南瓜车。泡沫中的姑娘说,玫瑰就在白雪后。”
她恍若困扰人类三百五十八年的费马大定理在无数学者前仆后继下在一个平常的一天写满证明它的结果摆在桌上,世界就为此静止,世界上最大的河流在世界上最大的森林里川流不息,疯子听不懂张执序的话语,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奔跑。她像逃亡的孤狼、迁徙的雁,山间的泥土、碎石拦不住她,奔腾河水的浪花也为其铺就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她把风甩在身后,把山峦甩在身后,声音高亢而激烈的呼唤着蓝天与白云。
疯子遇到了同伴,兴奋的大叫。卖彩虹小金鱼的老板娘拿出上好的绉丝罩在灯笼上,她嘟囔了几句,将围绕白塔的小鱼儿网到桶里,疯子扔下的石子刚好落进去,鱼群分食碎石后穿肠肚烂,一筐上好的红酒便这么酿好了。
光从高塔顶尖泄下来,积雪随着光的温度化成了汩汩流水。老板娘喝下大口新酿好的酒液,拿起水中的烤鸽子;村庄中的人们丢掉长满杂草、苔藓的伞,摘下篱笆上的花朵别在鬓边。
“那是什么!”他们惊奇兴奋的看着一束束照耀着他们的光束,可不肖几刻,流淌在阴雨里不断繁殖的病菌慢慢失去活性,他们聚集在高塔底下拿回自己的记忆,泪流满面,又被自己被病菌寄生后的愚蠢行径逗笑。
阳光赶走笼罩在村子的埃拉加巴鲁斯的玫瑰,人们在阳光与高塔中尽情蹦跳、尽情泼洒酒浆。张执序蜿蜒至泥土地的黑色长发被三朵红芍药别起,她举着酒碗接住人们泼洒的酒水后一饮而尽。张执序迈着如同冬日麻雀在光秃秃的枝条上跳跃的舞步,绣着红山茶的东方古服绽放成一朵层层叠叠的木芙蓉。
人们大笑,人们大哭,屋檐上的冰椎碎裂融化成清泠泠的乐声,山间的小动物们也加入了这场狂欢,一直守在石头旁的疯子被人们杂乱的舞步绊倒,浓烈的酒液与融化后的雪水渗透进泥土,他看着种子在带来阳光的外乡者发芽长出鲜花,不禁回想到阴雨中的荒唐,和群山下的众人一同狂笑大叫道:“艹你大爷!”
莲花被折下,莫观松气定神闲的撕开莲蓬剥莲子,张执序趴在湖边干呕,一幅被辣手摧花模样的阿黑递来一瓶水。
“啧,你干甚去了,这么狼狈。”他说。
张执序接过灌了几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摊在地上道:“难得糊涂一回罢了,你们这样糟蹋必若姐种的荷花,小心她揍你们。”
她眼珠转动,怎么也没见到六日木那道咋呼身影,问道:“对了,木木呢?”
“送回去了。”莫观松扬手又折下一枝荷花,他还是穿着那身衣裳,只不过头发披下来了,“木木那家伙太小了,出来的时候比你俩脸都白,小家伙还要继续磨练磨练啊。”
六日木其实算是他们之中活的最久的,树龄一百七十九,可架不住人家是植物,活多久也要按人家植物年龄来计算是否成年,而且这小家伙还常常以小女孩形象示人,国安局里的家伙们也自然把她当作妹妹疼。
张执序也不例外,听到六日木被送了回去,起先皱眉,又稍稍叹了口气,找阿黑要了把剪子,一剪刀就剪掉头发,才道:“必若姐情况怎么样了?”
阿黑站起身,顺了几颗莫观松剥好的莲子塞进嘴里,回道:“给自己开了这么多条保护线,看样子好的不能再好了。回去后我一定要找局长涨工资。”
“老黑,你家大金条不锁进保险箱放门口吗?必若姐毕竟活了一千多年,觊觎她和她这些年收集的东西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不多设几道,怎么保险?”莫观松活动活动筋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拎起喝一半酒抿了一口,掰开一个小铃铛,取出一柆棕色药丸放在掉落的荷花瓣上推给张执序,语气里满是老父亲对自家青春期叛逆女儿的恨铁不成钢:“头痛犯了就知道忍,你这倔脾气。”
张执序接过吃下,笑道:“反正都习惯了,忍一忍又没什么事。”
的确,对于张执序来说,这点痛远远比不上她平时做任务受的伤的痛。她接住阿黑抛来的甘草片含在嘴里,微苦之后又是甘甜,她想,但是能有人关心还是太好了。
天空飘来一群蝇头小楷,阿黑张口让一个“糖”字飘进嘴里:“十九、莫妹儿,你们饿了吗?吃完再干活呗。”
莫观松简直没眼看阿黑那被墨水占据的牙齿,白了他一眼,手指莲子剥个不停却没见几颗——张执序正躺在地上悠哉悠哉的品尝这位莫家娘子轻手剥好放在荷花瓣上的莲子。
蝇头小楷一如无根浮萍在空中游荡,来了一场雨,白色的莲花转粉变红,躲在莲叶下的张执序看着阿黑选妃般挑选看得比较顺眼的字塞进嘴里,莫观松的红绸抽了他一巴掌沾染了几滴墨渍,她打了个哈欠,翻个身睡着了。
张执序在雨战荷叶中梦见灯火花灯、铁树银花,有人唱道:“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休啼笑——嘶,后面啥来着?”
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张执序心里提醒道,却见那人又道:“哦,想起来了。——情人们、疯子们,都富于纷乱的思想和成形的幻觉,他们所理会到的永远不是冷静的理智所能充分了解。疯子眼中所见的鬼,多过于广大的地狱所能容纳;情人,同样是那么疯狂,能从埃及人的黑脸上看见海伦的美貌。”*
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张执序心里止不住默念,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中西合壁急得她惊坐起吼道:“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红色的绸缎砸了她一脸,没等回神就有人拉着她塞进满是人的厅堂里。
“唉哟喂!新娘子你这是睡糊涂了吗?来,一拜天地——”
这哪儿跟哪儿啊。张执序搞不请状况,被人带着拜了这一拜,红盖头怎么甩都不掉。
“二拜高堂——”
张执序听出来了,这扯着嗓子喊拜天地、拜高堂的不是阿黑是谁,她深吸一口气,拜了下去。
在搞什么奥尔良烤鸡翅油炸奥氮平?吃饱了倒头睡吗?张执序无力吐槽,牵着的红绸扯动了一下,一道声音随之而来:“夫人,该对拜了。”
女孩子?!
张执序讶然,脑袋懵懂间又完成了这一拜,她听见阿黑捏着嗓子都藏不住的兴奋叫道:“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礼——成——”
霎时间,贺喜声不断,有人扶住她的手:“大娘子啊,该和夫人互道祝词、喝交杯酒啦。”——是莫观松,她从愣怔中回过神,这人身上特有的酒气张执序这辈子都忘不掉——苦的与辛甜交织混在热辣火锅底下六日木吸食生鱼的泥土坑里,还夹着一丝抢夺折耳根和香菜时的快意恩仇,不能说难闻,只是爱的人很爱、恨的人很恨罢了。
张执序虽然不懂他俩在干什么,却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指轻点几下莫观松的手背,莫观松动了几下指关节,张执序便懂了——必若姐生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可能是阿黑吃了她的好字,也或许是其他什么的吧。
总之无法,张执序只好向对面她的“夫君”随口说道:“口袋里的蘑菇在倒着走。”
对面朗声接道:“玛格丽特向你问好。”
众人哄堂大笑,督促着新人喝交杯酒。
“张执序,该吃药了,今天感觉怎么样?”护士小姐柔声问道。
“我正在喝交杯酒。”张执序平静回答。
护士小姐拉开窗户向下吼道:“许医生快来!5119019醒了!”
彩虹汽球系着白大褂飘上来,病历本上是莫奈与凡高的画笔共同绘制的等离子火花,白大褂张开钢笔飘出一口秦腔:“5119019,你在和谁结婚?”
“奥尔良烤鸡翅油炸奥氮平。”
“出院!”
*节选《波西米亚狂想曲》《锁麟囊》《仲夏夜之梦》
上一章有部分句子节选自《桃花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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