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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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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执序又推开一扇门。脂粉味、汗味混着热浪扑面而来。女人们围在一起打牌的打牌、嬉闹的嬉闹,声浪一声盖过一声,震得屋顶上正吱呀吱呀转的老式风扇晃晃悠悠。
“哎呀,我亲爱的妹妹呀,你再唱一段那曲儿嘛,姐姐这里的糖你随便吃,还有我屋里那些衣服首饰,你看中了那些就带回去。就唱一段儿嘛。”
“好姐姐们,不是我不唱,我马上就要换声了,再唱下去,嗓儿就该废了,以后谁你们唱戏啊?吴姐姐,这茶好好喝呀,是什么茶叶啊?我也买些回去给我哥哥姐姐们喝。”
女孩清脆的声调在烟雾缭绕、充满脂粉气的大澡堂子里格格不入。
张执序寻声看去,脚尖拨开一双挡路的红色凉拖——一个捧着印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大搪瓷杯的女孩大咧咧坐在一群女人中间,面前堆着一堆瓜子、橘子、各色糖果果脯,甚至还有两坛子酒香浓烈的白酒。
这堆小山上还放着一只翡翠镯子、一把金镶玉的长命锁和一只祖母绿耳环——另一只正戴在离女孩最近的女人耳朵上。
六日木游刃有余地混在女人堆里,她呆在这里不亚于金属钠掉进氧化氢、雁哥看见妖刀姬、文科思维的学生遇到人文地理、理科思维的碰到自然地理——嘴咧到太阳系了。
她正“左拥右抱”着,嘴里被喂了一瓣去掉白丝的橘子,冰冰凉凉的。
“这橘子好甜,谢谢姐姐,姐姐……十九!”
张执序无奈一笑,手里还拿着半个橘子:“木木,你还有两篇八百字的作文没写,这一周的网课你也没听。”
说着,她将手臂上挂着的两大袋橘子分给女人们:“吴姐姐、赵姐姐还有各位姐姐,这是我种的橘子,可甜了。来送些给你们,我妹妹我就先带走了,她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她的嗓子里似乎藏着一条溪流,嗓音清润,说出的话语都是流水冲石的调子,莫名让人心静。
六日木麻溜的收拾好,面前的小山堆被女人们装进一个布袋子里,新拿的一大罐茶叶也塞在里头。两坛白酒装在一个布满红丝的白玉匣子里,被用绣着红梅的白色丝绢小心裹着:“那茶是我自家炒的,喜欢就拿去喝吧,我这里多的是。还有这两坛酒是给你那个模样儿特俊的哥哥的,哎呦,这可不是我要送的,你莫打趣儿我了。等你嗓子倒完仓,可一定要回来给我们唱一段那什么、什么'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什么的。”
“姐姐们对我这么好,等我嗓子好了,给你们唱完西厢唱紫钗,唱完紫钗唱望江亭,最后来一出锁麟囊、一出杨门女将,唱足三天三夜,笙歌不断。”末尾那几个字带着些许婉转调子,隐约能听出是梅派唱法余姚腔,抬手便要起势,被张执序一个脑瓜崩子,弹了回去。
“你这丫头,也不怕串。”女人手中东西被张执序接走了,上前笑着揉了揉六日木的额头,“好啦,你不是作业还没写完吗?快回去吧,省得被老师骂。那酒你可一定要送到啊。”
“一定一定,”六日木拎着一大袋东西跟在张执序身后,俏皮的笑着道,走了几步又想起刚刚吃的点心忘要配方了,回头刚吐出个气音,就不知被从哪儿的凉拖鞋拌了下,好在张执序在前头托了她一把,才没摔个七仰八叉。
“哎!胡了,清一色。”牌桌上的女人将面前麻将推开,听着众人叫骂,点了支烟,伸腿将被蹬掉的鞋子勾回来,趁着洗牌的空隙往旁瞥了一眼,“这鞋儿色怎么不对?”
“当然不对,那是我的鞋。”说话的人捞出一条鱼扔过来,擦着六日木的鼻梁飞过,“你鞋子把人家小姑娘的纸墨撞进池子里,还不下来捞?”
六日木听到这番话,不自在的摸着鼻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张执序,边挽起裤腿边说道:“十九,我也去捞下东西。”
话音未落就跳进池里,溅起大片儿水花,淋了旁边张执序一身,几丛开的正盛的粉荷亭亭玉立,六日木顺着荷花荷叶的茎,在池底里拔出一沓宣纸,宣纸被水浸泡,上面的墨迹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看着上面的墨渍,又想到那几丛粉荷。
也不知道人家画了多久,就这样被她一脚给毁了。
六日木又心虚的抹了把脸,又弯腰去捞其他东西,结果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栽进水里,怎么也爬不起来。
张执序叹气,这傻孩子……
招摇城在全世界是出了名的奢靡,整座城地面都铺着青玉、装着恒温系统,河水两岸,金桂飘香,灯火阑珊、笙歌醉梦间,错落有致的楼阁亭台中进出着形形色色、各怀心事的画皮“精怪”。
张执序坐在檐廊里擦着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毛笔甩的一扑拉墨点,她和六日木算是来这儿度假的——六日木这棵未成年小肉桂中考夏无市全市第一,局里奖励她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做出卓越贡献,送她们来这神霄降阙潇洒潇洒,但做惯了“谜语人”的老狐狸算盘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偏偏老狐狸又不肯直说,要干什么全靠自个儿猜。
若是平时的招摇城还好,可一到这儿就撞上一堆红娘“点鸳鸯”,张执序打开装着酒的布袋子,从里面摸出一封聘书。
她将酒和聘书小心收好以防损坏丢失,等要离开的时候还能退了这门亲,免得让还在荒郊野岭拨算盘的某位大爷平白被她俩给嫁了。
张执序看着从一堆爱热闹的红娘、媒人织的幻境带出的东西和躺在吴王靠上的小屁孩。
不得不说六日木进的这幻境可真奇幻,大澡堂子里长了一堆荷叶荷花,还有不知道哪家来的风雅佳人,不爱山水林间,偏爱在这聒噪堂子里品味人生。
她这衣服算是没法穿了,转头看着六日木满脸墨水、顶着荷叶、抱着一大束开的正盛的荷花惊坐起:“我竟然溺水了!那玩意还没有大腿高,我竟然溺水了!这不科啊啊啊啊——”
“啊呀呀呀,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非洲矮灌木,”招摇城闯进一辆格格不入的非主流破三轮,一个男人站在后座椅上拎住六日木后领一扯,“桀桀桀,木木酱,你总算落在我手里了。十九,我们先带小木头去体验速度与激情,回见!”
这破三轮不知道改装过几次,盘踞在西南一处荒野山岭的三个赔钱玩意儿就逮着一只开小卖部的猫的破三轮可劲造,现在这三轮上天入海,分分钟时速比肩高铁。
六日木看见抓着自己的人和趁张执序不注意偷偷勾走玉匣子正喝着里面酒的某位应该在荒郊野岭拨算盘的大爷,顿时惊恐嚎叫道:“十九救命啊!我不要和阿黑、莫哥他们一起,莫哥他酒驾!”
张执序装模作样追了几步,被阿黑绑在腰间不知从哪儿摸来的红绸呼了一脸。
她早在莫观松伸出手时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却并不去阻止,心下道:“莫哥,是你自己把自己嫁了的,这可怪不得我们。”
阿黑一手举着相机拍拍拍,又随手拿下挂在前座的大搪瓷杯扔给六日木让她幺喝着敲,手一挥,他颇有些昏君模样:“接着奏乐接着舞!”腰间红绸似戏台上流转在优伶口中辗转的郢中白雪,半霞掩尽云去来。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台上正唱完折桂令,河上繁景,一如曲中当年。
张执序第七次从水上画舫走过,台上依旧唱着那折子戏,手中提着的走马灯悠悠转动罩面,灯中微弱火光在喧嚣人群中跳跃。
“别闹了,都看了好几遍了,不腻吗?”张执序伸出手,安抚似的摩挲着灯檐,在不知道第几次听见戏台子上老赞礼再次唱到那“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她的神情依旧淡然,还颇有些许闲心跟着台上老生唱道:“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学得像模像样,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嗓子,听的那原本似闲步行街般慢悠悠晃动的走马灯烛火疯了似的跳跃,连带着罩面也疯狂转动。
“嘘,你还没成精呢,小心点,别把自己燃没了,到时候别说抛彩了,喝彩都没法子做。”张执序浅笑着绕过人群,向西北最高楼走去。
七根镂空微雕台阶拔地起,蜿蜒托起上端翡翠青竹雀头木,烟云廊收尽颜色,玄色大鼓悬空落在这精巧玄妙楼阁间。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此刻黄昏未尽,长风托着彩霞击上廊上七只画鼓,晕出闲散烟火色。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张执序看见七次轮回中从未出现的高楼。
她借着那曲折阶梯,登上这座玄不可及的奇楼。走马灯悠悠的转,挂在红木梁处的人鱼烛花灯慢慢的燃。
“想让我看什么呢?”
走马灯只有七面,面上绘制的图案正好与游廊挂着的七只画鼓纹样一一对应:枕青山的古琴、落莲心的琵琶、伴玄衣的编钟编磬、观青灯的阮、乘鸟雀的埙,牛羊间的马头琴、海浪上的独弦琴。
果然,七面,七次。
她想起之前闲来无事翻看的古书中寥寥几笔、一言带过的八合阁——七音尽一舞,八合筑双楼。
七音齐全了,还差一舞。
张执序在廊间缓步行走,步子几经变幻,终于听到一道如碎玉落叠的清冽声音。
她又仿着那步子走完整条回廊,叮叮当当的玉碎声唤醒这座沉睡在西北的高楼,婉转乐音被落在空中的玄色大鼓上的舞者踩在脚下。
“我的哥哥啊!转了多少圈了!你们还没带吃的!莫哥你把你聘礼喝完了,这门亲事天王老子来了你都退不掉!”三轮车仍旧不停歇,风太大,想让人听见说的话只能靠吼。
六日木吼了几句有些累了,百无聊赖的蹲里面剥着莲子,眼睛瞟见阿黑早早取下挂在三轮上的红绸。
“这红绸哪来的啊,这料子真好,我都没见过,这要做成衣裳不知道有多好看。”莲子投进搪瓷杯,发出微弱的响亮,湮没在呼啸的狂风中。
阿黑没个正形的靠着栏杆,举着个相机到处拍拍拍,莫观松虽然喝了酒,车子却开的平稳,玉匣子放在他脚边,梅花绢随意揣在上衣口袋里,他笑眯眯接话道:“这红绸是我压箱底的存货,就几匹,早做成衣服了,今儿个拿出来晒晒。”
“老黑,十九那儿好了没?”一个急转弯,青玉大道上留下几道黑痕——破三轮被搓掉漆了。
“西北。”阿黑吹了个流氓哨:“各位,准备好弃车逃逸了吗?”
六日木先前抱着的荷叶荷花早就尽数散入风中,唯余剥好的莲子被她藏在衣袖里。
“严监生,没人觊觎你这几颗莲子。”她听见阿黑调侃她道。
莫观松也过来掺和一嘴:“还以为你要说葛朗台。”
六日木被两人联合起来涮了一顿,也不恼,竟还有些自豪道:”葛朗台没严监生有人情味,我这么勤俭持家,合该是'大财主'。”
错杂的辉煌建筑退去,莫观松脱下外套囫囵包裹住玉匣子,塞进“大财主”怀里:“好好拿着,这玩意儿抵那两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赔钱玩意儿一年开资了。”
话音刚落,莫观松想起六日木还是个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小屁孩,换了个说法:“抵老白顿顿吃猫总店里顶配螺蛳粉百八十年了。”
六日木抱紧怀中东西:早说可以把鼠系列买下来,让狗策划原地螺旋上升啊,看这事闹的,等等,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
没等她脑子转过弯,阿黑就拎着她的后脖颈跳下奔腾的破三轮。
张执序看着自己掷下的花球砸中猫总命途多舛的三轮车,拽起挂在柱子上的长卷轴跟着跳下去。
卷轴画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张执序一个翻转,手腕一收,安稳落地。
靡靡乐音自他年窗庭中泻下,花球被高高抛起,破三轮嘎吱嘎吱的钻进一水儿的浮白笔墨,消失的无影无踪。
“呦吼,十九,你可真虎啊,这么高的楼你就这么直直跳下来哇。”
张执序看着莫观松将红绸乱七八糟的揉成一团,又腾出手接住从高中坠落的花球,笑着回答:“时间紧,没办法。”
说着,她掏出一只足球大小的玉制鬼工球递给他:“我用必若姐的走马灯换了这个,你完事后记得换回来。”
那只鬼工球带着古朴的暗调,色泽温润,像冬日白雪下沉寂的青山,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
张执序看着莫观松眉头微皱,也不禁涌出几番难言。自鼓上舞者踩碎婉转乐声,她仿佛误入了什么光怪陆离的梦境——行廊阁中人影绰绰,广袖高髻、长衫短发、夹克寸头,三五成群吆喝着不知从哪里找的调子,偶尔窜出几个小孩拿着零嘴跑来跑去,梨木南官帽椅向她搭讪:“姑娘,你手中的走马灯可否借小生一看?”
张执序闻着这里的气味:甜的、苦的、辣的、烈的还是什么的,通通不管三七二十一交织混在一起在电吉他上拨出一曲重金属摇滚乐,周围的人群的话语抽丝成尖锐嘶吼,小提琴奏响c小调第八号钢琴奏鸣曲第三乐章。她感觉她的脑子像是吃了毒蘑菇正穿着红舞鞋在巴黎圣母院跳着艾斯米拉达变奏,叮叮当当的铃鼓声逐渐和舞者水袖、脚尖激起的鼓声融合。
真是见了鬼,张执序心想。头痛这毛病算是她的老顽疾了,平常也不打紧,只隐隐作痛,今儿头一次见发作的这般厉害。她胡乱靠在柱子旁揉额角,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液体里,眼前模糊不清,耳旁尽是些听不懂的聒噪话语。
她心底苦笑一声,脑子跳完艾斯米拉达变奏,现在跳起了黑天鹅三十二挥鞭转,她用手扶住脑袋,以防止里面那红的、白的搅和拌匀。
那梨木南官帽椅还一声声喊着姑娘,张执序缓了一会儿,等到眼睛勉强能视物时才继续打量周围——刚还一直叫唤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位摇蒲扇的长衫老者正嘶哑唱着沙场黄沙漫天;血色绸缎击上柱上画鼓,舞娘子足尖踩着调子拨弄一只白玉球,时而和着歌声乘风起,时而回转击鼓赢得满堂彩。
张执序疼的冒了一身冷汗,舞娘子的红绸游过栏杆,拂过红浪中叫喝的人群,她面上极尽温和,淡然做出的动作却截然相反——抽出走马灯提杆里短刀利落的割开脖子,大片鲜红色的花瓣从断口喷涌而出,脑子掉下被手接住。
鼓上舞者丝毫没有意识到手上玩弄的球换了一个——张执序在舞娘子手上起伏,在红色浮锦中遨游,天旋地转中,她看见被她替掉的鬼工球稳当掉进她那提着走马灯、喷涌着大朵大朵赤色鲜花的无头身体空闲的手中。
张执序又重复着之前她替换鬼工球的动作——趁头颅高高抛起,张执序凝力将走马灯掷出,使它早一步落入舞者手中,而她的脑袋借着击鼓的水袖附带的力成功回到她的脖子上。
梨木南官帽椅换了个人坐,白面书生样,吐着几句似是而非的锦绣词调。窜来窜去的小孩儿们争夺一只花球,忽的吹来一阵大风,从张执序身体喷的红色花朵——或者说是她的鲜血被吹的到处都是,可周围的人却以为是一尾尾红色鲤鱼,他们似乎又看不到她了,双手捧着他们眼中的“鱼”,看着天,看着鼓上的舞娘子,看着不知从哪里流出的乐声,兴奋喊叫着,仿佛居住在雨林深处的野人们进行吃掉食物前的某种神秘仪式。
张执序捡起掉落在人影中的花球,在镂空窗户边望见驶来的破旧三轮。
“十九你可真会给老莫找麻烦。”
她侧身看见拎着满脸幽怨的六日木的阿黑举着相机朝被莫观松高高抛起的鬼工球拍了张照,六日木嫌弃他道:“咱们现在在芥子卷中,用不了异能。”
张执序倏地莞尔一笑,拢了拢衣服,确保脖子处的断口被完全遮住,才接话道:“阿黑不成天拿着个相机拍东拍西吗?做做样子罢了。”
断口还需要十分钟才恢复,她心下掂量了下,又笑着看向六日木道:“木木,你最喜欢什么地方?”
“啊?”六日木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懵了,下意识道:“什么?”
张执序看着她被阿黑提到双脚离地,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走你!”阿黑将她甩向那水儿从楼上垂下的卷轴堆,“拜拜了木木酱!”
“啊啊啊啊啊啊!!阿黑我打死你!十九,我要到有奇迹发生的地方!”六日木在半空中惊恐喊道,张执序看见她消失在卷轴中时脸上仍旧保持着被扔出时的惊愕,移开目光却看到莫观松登上红木梯,不时何时换上一套红色衣服,红纱烈焰,金饰压额,红色长绸系在臂上,叮叮当当的金属首饰布在颈间、腰间、臂间以及腿上。
她看见红木阶上游来一尾尾来自高处游廊的红色鲤鱼,看见莫观松拈来一尾簪在早已挽上的发髻上,心下一紧。
完了……
“十九,你又用刀捅自己了吧。”阿黑踢着花球笑着看着她,又吹了个哨子,对着阶上美人儿唱道:“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哦,莫呀莫回头!”
莫观松“啧”了一声:“小子占谁便宜呢。十九,这事儿咱先瞒着,下次别做了,贫民窟那边馋你馋的蛮久了,就等着哪天你不行了送到他们那儿去解剖。”
张执序松了口气,乖巧点头,走到一幅字卷前,道:“其实他们更想研究活的我吧。”
莫观松意识到她在开玩笑,随即笑骂道:“你这小妮子也忒不识好歹了吧。”
“老莫你学雁儿说话交版权费了吗,小心他知道后告你。”阿黑打趣道,他抛着花球,口中哼着旁人听不明白的小调,走入画卷中。
张执序进入字卷时回头望向天空,危楼百尺、赤花红纱与血一般的霞光相映,红艳艳的,像极了火锅热油翻滚。啊,木木最近上火了,还是去吃清汤吧。
噫,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