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戾》春风渡人

24、第 24 章

　　辛乐回过神，已经被人带离马路。

　　“过马路不要走神。”齐会长往她手里放了一袋温热的豆浆，转身跟门口值班的老师同学打招呼。

　　“老师，早。”

　　“小齐又给同学带汤包呢？看来他们又不去食堂吃饭了。”

　　“也不是成天吃校外的早饭，偶尔换换口味嘛。”

　　早晨的烟火气涌进辛乐的双耳，她望着齐会长走向教学楼的背影，袋装豆浆传递的温热提醒她，刚刚不是做梦。

　　她没有赴约，齐会长还愿意帮她吗？

　　高二（1）班。

　　“大王打猎回来了，孩儿们快来拿早饭。”

　　齐思放下书包，呼唤找她带早餐的同学。

　　一反常态，那三、五个人聚在一起，背对着黑板上的监控，偷偷看手机屏幕。

　　“你们在干嘛？”齐思好奇，以往这群家伙最喜欢薄皮多汁的灌汤包，不等她坐下就从她手里拿走，趁热乎喝汤汁。

　　“你过来。”顾静冲她招手。

　　齐思走过去一看，手机屏幕上播放的黄色视频被打码，辣眼睛。

　　唯独女主人公的脸露出来……辛乐？

　　那她在校门口的失魂落魄。

　　“从哪传出来的？”齐思首先问道。

　　“从高二（十五）班那边传过来的，还有pdf呢。”

　　“pdf上面说辛乐劈腿，教唆路声把严峻揍了一顿，还把人弄进少管所……视频被打码的男生是她新男朋友……齐思，我们发你一份？”

　　正吃着劲爆大瓜的顾静见齐思眉头紧锁，迟疑道：“咋啦？不能发？”

　　“别往外转发，删了吧。人家报警起诉，一抓一个准。”齐思道。

　　一班同学，没有人不听齐思的话。

　　她不会对同学做事指手画脚，但听她的建议办事，从没出过差错。

　　“我记得辛乐来找过你，你们是不是认识？”顾静回忆道。

　　“我从老师那边了解的信息，辛乐是受害者。”齐思拿不准pdf是真是假，但辛乐是受害者这件事是事实。

　　一班能收到pdf和视频，那其他年级和班级呢。

　　无论事情真假，以男女关系为噱头的八卦，总会以火箭升空的速度传播出去，甚至会有人添油加醋，夸大事实……对辛乐来讲，等同于网暴。

　　“早饭在我桌上，你们快去分。”齐思转身去女厕所隔间，辛乐没有找她，她没有直接插手的理由。

　　路声作为辛乐的朋友，以及pdf提及的配角，他或许能管一管。

　　【豆芽：学校里在传辛乐的负面舆论，她来上学了，看起来状态不好】

　　登录一下校园墙账号，齐思看到了一条投稿。

　　凌晨四点。

　　原始头像。

　　新号。

　　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pdf瓜条本就易于传播，始作俑者不仅在私下传播，还向具有影响力的社媒账号投稿，那人想毁了辛乐。

　　【西红柿：pdf.】

　　【西红柿：辛乐得罪人了吧】

　　齐思点开文件，一目十行。

　　pdf制作者的视角像严峻本人，但他人在少管所关着呢。

　　他哥哥，没这脑子。

　　究竟是谁呢？

　　厕所里响起讨论声。

　　“看着文文静静，私下那么浪荡。”

　　“她可会舔老师了，办公室老师跟她关系特别好，总护着她。”

　　……

　　各种风言风语，对辛乐的嘲讽、无端的猜测，齐思尽收耳底。

　　手机导航栏弹出一条消息。

　　【King：知道了】

　　正准备关机。

　　【King：好学生，上学不要玩手机】

　　看他这语气，问题不严重？

　　齐思将信将疑。

　　【King：回我】

　　无语。

　　【豆芽：1】

　　【King：听话】

　　【豆芽：有病就治，关机了】

　　等到中午，pdf的故事已经传遍了全校，几乎整个食堂都在低声讨论这件事。

　　剩饭倒进泔水桶，齐思走到洗手池洗手。

　　“齐会长。”

　　有人叫她。

　　转头一看，高一（四）班的吕宇鑫捧着块小毛巾，像是在等她擦手。

　　即使齐思身为学生会会长，但她非常厌恶官僚主义，尤其是这种明显带有讨好目的的做派。

　　甩了甩手上的水，她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拿出一块小方巾擦手：“吕学弟，找我有事？”

　　吕宇鑫脸上闪过一刹那的不悦。

　　“学姐，期中述职总结大会是定在这周五吗？要准备ppt吗？”

　　“不用，每人口头汇报，三分钟内即可。”齐思礼貌微笑回应，与等在食堂门口的段童、舒阳文挥手。

　　“我会好好准备的。”

　　吕宇鑫一走，舒阳文压低声音道：“辛乐回家了。”

　　大课间，他跟齐思碰过头，知道账号收到匿名投稿的事。

　　“他们家没报警？”齐思不解。

　　“没有。”段童没从江主任那里打听到辛乐报警的事情，“那人找你做什么？”

　　齐思道：“周五的中午，学生会准备开述职大会，需要汇报半学期以来的工作，以及是否人员变动。这小子工作能力一般，私底下花钱拉票，担心后半学期不能继续担任文娱部长。”

　　成才中学的初中部与高中部实施分开管理，但架不住人多，像部长、副部长一职，做不好就换人。

　　后期竞选学生会会长与副会长的前提是一直在职。

　　平心而论，辛乐的学生工作做得不错，为人谦和，老师又愿意卖她面子，极有可能成为下任学生会主席团成员。

　　经此一事，辛乐的局长爹、高管妈，可能会让其转学。

　　三人后续讨论的重点在于谁是幕后主使？等放学后，请段童大神重出江湖，查那人ip。

　　顺带约好去曾兴家新开业的小饭馆吃晚饭。

　　预订的花篮早早送到店门口。

　　曾家小馆店门口两侧摆了两路。

　　黑色保姆车停靠在路边。

　　车窗内，路声做题有些乏了，转头看见南中学生三五成群的经过曾家小馆，曾兴坐在烤肠机前收钱，嘴角直乐呵。

　　没见过世面。

　　今天开业，思思一定会来捧场。

　　果不其然，暗红色校服之中乍然出现三道蓝白配色的校服，少女利落的短发扫过肩头。

　　她来了。

　　“去吃饭吧。”路声对司机说，他本人依旧坐在车位上没有动。

　　“少爷您？”司机问道。

　　“带好蓝牙耳机就行。”路声淡淡回应，他想听听思思跟他们聊什么。

　　目光又移，挽着齐思胳膊的少女绑着两个彩色麻花辫。

　　碍眼。

　　从前没把段童当回事，她却在游乐园里把千瑞耍得团团转，不是简单的人物。

　　手机振动，路声看向屏幕。

　　【千瑞：辛叔叔和李阿姨都来了】

　　辛乐在医院做心理治疗，先前严峻对她的打击不小，李阿姨总送她去看心理医生。

　　【关涛：哥，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干的，警察找严峻他哥，他哥说跟他没关系】

　　【King：辛乐自己怎么想的？】

　　【千瑞：谁都不搭理，把自己关起来了】

　　【King：问问她，如果是齐思过去看她，她愿意不愿意开口】

　　【关涛：能行吗？】

　　【千瑞：我去试试】

　　“等一下。”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

　　齐思脸颊上的微笑戛然而止。

　　“怎么了？”段童问道。

　　“辛乐在医院，她的父母想请我过去。”齐思道。

　　“你不能一直帮她。”段童把不满两个字写在脸上，思思那么帮辛乐，得来敬而远之和冷淡，她厌恶不珍惜思思的人。

　　“那童童跟我一起去。”齐思笑着看她。

　　段童立即喜笑颜开，带上她一起去，那她勉强可以接受。

　　“我呢？”舒阳文朝两人挥手。

　　“找你家司机送电脑，我查一查那人ip。”段童道。

　　三个人忽然忙起来，曾兴不清楚他们在忙什么，但看起来像有急事，问：“饭不吃了？”

　　“吃！吃不完打包带走，哪能错过爷爷奶奶的手艺。”齐思余光瞥见马路对面的保姆车。

　　刚刚过来就看到路声家的车。

　　点完菜，他又发消息催她走，故意不让她在这吃饭。

　　48小时没到，她偏不见他。

　　司机走进小饭馆，学生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他。

　　没别的原因，司机穿了一身合身的西装，怎么看都不像来饭馆吃饭。

　　“没座位了，叔要不去隔壁面馆看看？”曾兴环顾一圈，没一个空座，真心建议道。

　　司机讪讪离开。

　　“难得做了件聪明事。”舒阳文夸道。

　　“啊？”曾兴不明白。

　　“吃饭吃饭。”舒阳文也认出对面那辆保姆车的来历，拉曾兴坐下。

　　这间小店的顺利开业以及资金补助，街区负责人讲漏嘴，新康集团有支持，算是路声替关涛擦屁股。

　　新店开业，顺顺利利才好。

　　—

　　新康医院露天停车场。

　　“有事随时联系。”

　　舒阳文摇下车窗，段童在敲键盘。

　　齐思摆了摆手：“我尽快。”

　　刚走到医院门口，千瑞快步迎了上来，他在这里等了近一个小时。

　　“怎么来得这么晚？”

　　“路声也没说具体时间。”齐思道。

　　“跟我来。”千瑞一路走vip通道，带着齐思到病房外。

　　一位打扮朴素的中年女士立即站起来，神情担忧，眼眶泛红：“你就是齐思同学吧。”

　　“李阿姨你好，我是齐思。”

　　坐电梯的时间，千瑞把了解到的信息全同步给齐思。

　　有人用黄色视频羞辱辛乐。

　　辛乐不敢跟父母说，等到快中午，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齐思同学，你去告诉乐乐，我们会为她办理转学手续，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们的孩子。”李阿姨哽咽道。

　　“李阿姨，辛乐同学为人正直，作风正派，那些腌臜事情绝不会是她做的。”齐思开门见山道。

　　“思思，你查到什么了？”路声神出鬼没，在齐思背后出声，惊得她抖了一下。

　　这家伙，没到48小时呢！

　　“那段视频是ai换脸，pdf更不用说了，里面的照片全都来源于辛乐的朋友圈，将犯罪嫌疑人的画像缩小到辛乐朋友圈好友，我倾向于学校里的人。”齐思不想暴露校园墙，所以没有解释最后一句话。

　　上午，舒阳文说完辛乐得罪人，接着后一句话是：视频掉帧。

　　段童查到小号ip地址来自于学校。

　　“滴～”

　　手机振动。

　　齐思解开手机，捂住大部分内容，露出女主角的脸：“阿姨，你看，这是原视频截图。”

　　怕李阿姨受不了，没有给出两张对比图，仅仅展示原图。

　　李阿姨双目被照片刺得眼睛疼，心头刚一喜，懊悔又涌上心头。不肯解释，她跟老辛真以为乐乐……

　　“没别的事，我先进去了。”齐思敲了敲房间门，“辛乐，我进来了。”

　　李阿姨缓缓回神，关涛一直念叨他们跟齐思关系不好，担心齐思不肯来帮忙。

　　没想到齐思来了，她不仅不相信那些证据，还拿出了有力的证据反驳。

　　路声望着病房门逐渐遮住齐思的身影，眸底划过不悦。

　　“你都听到了。”

　　齐思站在辛乐的床前，方才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为的就是让她听见。

　　辛乐抽噎着问：“齐会长，我……我能抱抱你吗？”

　　二十多分钟过去。

　　没有任何的大道理，也没有任何安慰的话。

　　齐思冷静地问她：“你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辛乐坐回床上，笑着摇头，眼底泛着泪花：“齐会长已经帮我很多忙了，接下来的反击，我要靠自己！”

　　“我相信你。”齐思抽出两三张餐巾纸，替她擦眼睛。

　　辛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鼓作气将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了：“齐会长，不是我不找你，声哥说你学习很忙，不准我打扰你。齐会长，我不是说声哥坏话，他这人做朋友可以，千万不能谈恋爱。”

　　齐思：……

　　辛乐朝门口看了一眼，低声道：“真的，他发疯会把自己关起来，很吓人。”

　　路声何止关起来，把他自己皮扒了也能干得出来。

　　齐思拧开矿泉水瓶盖，将水瓶递给辛乐：“我没谈恋爱的打算，京大是我的目标。”

　　言下之意：她只对学习充满热情。

　　当48小时过去。

　　路声如愿敲开809的大门。

　　齐思冷脸抱胸看他。

　　“连我交朋友，你也要插手？路大少爷，你管得太多了吧。”

　　“思思，我来给金钱送朋友。”路声拎起手里的水袋，里面有一条小金鱼。

　　金鱼刚被倒进水缸，金钱睁开眼睛。

　　“你看，它们能和睦相处。”路声道。

　　下一秒，金钱以迅雷不及掩耳咬住小金鱼，浅红色在水里晕染开，直至消失。

　　齐思轻笑一声，用小网捞起小金鱼的残骸：“金钱吃肉，谢谢你给它加餐哦。”

　　路声垂眸望向她手臂上的牙印：“今天涂药了吗？”

　　齐思道：“怎么，你想帮我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