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代进化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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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水泥墙，巨大的、铺天盖地的灰色管道，贯穿了整个天花板，从破碎的窗户外面，还能看到零碎洒进来的月光，赵波在极度的疲惫、和由疼痛带来的清醒中呆坐许久，才发现原来夜晚还没有过去。
自己也没有死。
仓库静得异常，赵波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一下子看不清黑暗中的景象，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刀刺伤的地方，伤口似乎已经停止流血了，但衣料被过多鲜血浸染得一片濡湿冰凉。她强迫自己崩起身体的肌肉，戒备面前充满未知的黑暗。
周围的构造和装饰，似乎都跟基地里的不同，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一点声音，想来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白洁应该不在附近。赵波轻轻舒一口气，一旦放松下来，伤口疼得更厉害了，赵波倒抽几口凉气，嘴里不停地“法克法克”，念叨个不停。早知道忽然能透视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先别说自己看到宋总的秘密没地方去说，就连自己的小命也掉了半条，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失了那么血，自己居然还能醒过来，难道真是体质变异了？
“伤口很深，但没伤到要害。”
旁边忽然响起的说话声差点让赵波弹起来。
说话的男人此刻正靠坐墙边，若不是他有意开口，简直安静得就要和背景融为一体，就连呼吸也是几不可闻。月光将他赤（隔）裸精壮的上身勾出银色线条，他侧着脸，漆黑的眸子像是暗夜里的捕猎者，盯着赵波。
这种似曾相识的气质，让人恐惧而战栗的极致力量，赵波的脑袋里，记录立刻就反映出那个夕阳下，浴血屠戮的身影；至于他也曾将自己从大礼堂的僵尸包围圈中救出来，却没有第一次见面的记忆那么深刻了。
算起来，双方已是第三次会面，赵波有些迟疑地看着那个被狩猎称为“终极猎物”的男人，肯定地说，
“你又救了我，你到底是谁。”
“……他们叫我铁。”
什么他们？
男人说完，抬手朝赵波抛来一样东西。赵波两手接住，拉扯得伤口又是一阵痛。手中是一块圆圆的小黑片，说不清楚是金属还是塑料，表面磨砂材质，不见任何标识，指甲般大小。
这又是什么？
“这是你的芯片，”男人放松地向后靠在墙体上，心脏处横亘着一道丑陋的伤疤，几乎跨越了他整片胸口，他指节粗大的手放在地上，却给人感觉如同随时预备战斗的兽，
“你的芯片埋得很浅，就在肋骨外侧，”他比了比赵波还在淌血的伤口，“我替你取出来了。”
赵波想起自己昏迷时，感到的那种胸口被撕裂的痛。再低头看，这才发觉自己居然也赤（隔）裸着上半身，外面只裹了件脏兮兮的宽大衬衫，一看就是男人的尺寸，和自己胸腹重叠的地方，甚至被自己干涸的血粘成巨大的暗褐色污渍，原本穿在身上的内衣和外套，都不翼而飞。衬衫之下，伤口比她想象的要浅上许多，当初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重重一下，原本还以为早被捅对穿了，只不过外皮被粗鲁翻开，血肉模糊，看得她话都说不顺溜，
“什么芯片？你，你用什么东西挖的？”
男人转头，终于正眼看她，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很蠢，“用手。”语毕，解释一般地，向赵波展示了他的手指。
那一双握拳时气焰万丈的手，那一双如炮击般绝对力量的手，赵波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顿时觉得胸口更疼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有芯片，所以一定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实验体之一，是和我一样的自我进化者。”男人指了指她，再指指自己，
“我们不用像那些后天变异者一样，在感染死亡后，再依靠吞噬别的变异者的肉来进化，而是自己在被初次感染时就产生主动变异。你的芯片型号和我一样，所以我们应该都是第一代的进化者，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但是，”他指着自己的心脏，“你和我不同，我的芯片嵌在心脏里，你的却被很随意地埋在肋骨侧边，你的能力既然是复原，为什么不自己取出来？”
什么跟什么。
赵波听了男人一口气说的那么多话，感觉脑袋大概也跟伤口一样要烂掉了，“第一代变异者？你说我是和你一样的……”她本来想说“东西”，又觉太过失礼，硬生生改口，
“一样的变异僵尸？”
“不，”男人摇头，“进化者不是僵尸，而是进化的人类。只有受感染死亡的人，才被称作僵尸，僵尸通过食用同类或者像我们一样的进化者的肉，发生变异，也就是那些‘狩猎者’口中的变异者。而你和我都是进化者，我们还没有死。”
“所以你是活的？”
“对，我是活的。”有体温，有心跳。
赵波想，之前自己碰到的波鞋僵尸和老李，大概就是这个男人嘴里的真正“变异者”，他们都是已经受到感染死掉的人，原来是吃了同类的肉才会发生变异。即使能说人话，能进行思维，却再也没有心跳和体温……这种进化方式，真是恶心。
“那他们是谁？”是苹果手机那头，一直遥控着自己的“大柚子”？是潜伏在自己周围的间谍？
赵波感到自己想到的东西，仅仅只是初露端倪的叶片，那埋藏在泥土之下的庞大与未知，让人心生恐惧。
“我不知道，”男人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在进行研究，我只知道‘他们’为了某种目的，制造了一些像你我一样的进化者和变异者，我逃了出来，躲开他们的追捕，寻找和我一样的人。然后，找到了你。”
“但是，但是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既没有参加过什么奇怪宗教，也没有搞过科学实验，我怎么可能是你说的什么初代进化者。”赵波从小到大都是个品学兼不优，平凡到渣的怂人，她压根不相信这什老子芯片，是从自己身体里取出来的。
“芯片不会欺骗人，我挖出芯片的时候，你的肋骨上还有植入者打下的标记。”这个叫“铁”的男人起身走过来，在赵波能反映过来之前，就撩开她衣服，指着肋骨外侧的某处皮肤，
“就在这里。”
像是被铁肌肤的温度烫到，赵波猛地缩回身体，用力用衬衫将自己裹起来。而铁刚刚指的地方，不偏不倚，她看了整整三年，就是当初和胖大宝喝醉酒后，醒来时发现自己撞伤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是某种玩笑吗？要她相信那个侠肝义胆，猥琐又得瑟的女人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还乘着她喝醉酒把不明物体塞到她身体里面去？
赵波的视线游移不定，脑袋转得太快，因为惊讶，她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
“你的能力很强，”铁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烦恼，干巴巴地开口，“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果然，明明是被捅了一刀的伤口，还被面前这个粗鲁的救命恩人顺便挖了个坑，从自己醒过来到现在，不过几分钟，居然已经合拢生长出了粉嫩的新皮，看上去甚至连疤都不会留下。
铁从头到尾都在称赞自己的能力很强，也就是说，在他把自己从白洁手里救出来的时候，自己的伤口就已经在一刻不停地愈合了。而自己的能力明明是“复制”，也就是说，当初自己忽然失去透视的能力，接着就被白洁捅了一刀，并在同一时刻开始自愈。
这么说来，难道是因为白洁的出现，自己的能力才被更新成自愈？
“……那……那个袭击我的人呢？”赵波抬头问铁。
“没有变异者能活过我一拳。”
这是对力量的绝对自信，但在赵波的眼中，这个骄傲王者的第一次例外，恐怕已经出现了。
白洁一定没有“死”。
她当初的自杀是实实在在的，赵波不知道白洁是被人施了什么魔法，或许也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杰作，将她改造成了变异者，如果她恰好是拥有“自愈”能力的变异者，那么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赵波本身的能力，应该是会自动复制并取得距离最近的变异者的能力，所以当白洁出现，之前那个能够透视的能力，自然就被自愈取代，而她虽然捅了自己一刀，自己却也在同时进行了自愈；同理，自己的能力会在变异者本人死掉后，即刻消失，所以此时此刻的自己，既然还能继续自愈，那也就说明白洁根本没有在铁的拳头下丧命，相反，她一定活得很好，而且，一定距离现在自己藏身的这个仓库不远。
赵波不知道自己能力可以复制到的确切距离有多远，但白洁一定还活着，这一点毋庸置疑。
看着距离很近的铁，赵波又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她能复制的对象，只有变异者，而对自我进化的进化者，却完全无法复制。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初代进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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