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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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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在二十世纪中叶的繁荣与动荡不安里,我于一个深夜登上了妖灵总会馆的城楼。
这一夜张灯结彩,火系妖精化身的原形徜徉于神州,像我在街边摊买到的金红黏稠的糖画,每一滴笑声和火焰滴下来都透着蜜糖的甜。
火树银花里,我看见有人先我一步占领了城墙。那是一个紫色蓬乱长发的男人,或者说男妖。直到他转过身,露出一双野性十足的竖瞳,我才确认了是后者。
长发覆盖了他大半的后背,每一绺都桀骜得根根分明,我礼貌地问:"你是刺猬精吗?"
我真正的问题其实是:在神州大陆上所有的生灵庆祝战争结束的这一夜,为什么就只有你闷闷不乐呢?
"如果你是人类,"这个我后来得知名叫风息的妖精冷淡道,"最好离我远一点儿。我可不像会馆里偏爱人类的同族,把妖的脸都丢尽了。"
"你只需要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耸了耸肩膀,"然后我就会走开,或者你就可以走开。"
月光温柔的催化下,树枝从石砖缝隙里暴涨。缠住了我的手腕,腰,脚踝,猛地将我拽向城墙的边缘,再往前是摇摇欲坠的月亮。来自野兽口腔沉重的腥气呼在了我的脸颊,我于顷刻之间已与一双暴怒的兽瞳对视。风息的本体竟是一只紫色的豹子。
他即使是蹲着,身高也绝对超过了190cm。
这个情形看似危在旦夕,实则更像是大猫对着我的脸嘶嘶哈气,我说:"好吧,起码我知道了你的灵力属性是触手系。"
风息用仇恨的目光看我:"我是木系。"
我勾了勾手指,灵力从指尖迸发,一瞬间衬托得月光孱弱。风息的藤蔓缩回去时像被踩到的尾巴。长相暴戾的大猫眼睛瞪得宛如铜铃,我说了声别动,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鼻尖,像摸到雨中一朵淋湿的蒲公英。
我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然后风息的原形就忍不住冲我打了个喷嚏。
我:“……”
细节就不阐述了,怪恶心的,我也是头一回体验猫科动物的鼻涕量能有多滂沱。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年轻的妖精变回人型。我的眼下传来迟疑的触感,他一边用手帕擦拭我脸上的污渍一边口吻生硬地道歉:
“原来是同族的前辈。您的灵气聚敛得太好,失礼之处请多海涵。”
谁跟你是同族,我可不是猫。我说:“道歉有用的话,要执行者干嘛?你变回原形让我捏半个小时肉垫,这件事就算一笔勾销。”
风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坏:“就算您的妖力比肩神明,我可不是人类养的摇尾乞怜的宠物。”
“令你产生了不被尊重的错觉,我很抱歉,”我说,“所以我现在可以摸了吗?”
风息:“……”
年轻的妖精就是这样,火气大,自尊心强得要死,逗一下能要了他们的命。我叹了口气,从衣服的前襟捞起一把粘稠透明的可疑液体,抹在了风息的脸上:
“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他没有反抗,甚至强忍着本能闭上了眼睛,从他伤痕累累的凶相中一抹珍贵的平静乍现。仿佛在旷日持久的怨毒中终于放过了自己一秒。
那一秒,我记到了半个世纪后。
城墙上放着一个薄胎瓷杯,白得像羊脂玉,我们的争执好在没有波及到这样一枚精美的瓷器,只是杯子里的月亮晃了晃,像掉进井里的银杏果。我走过去端起来,嗅到西凤酒清冽的气味:“你刚刚注视的方向…是你的故乡?”
故乡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安全话题。
风息不自在地和我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是的,龙游市,不过已经被人类夺走了。”
好的,也已经不安全了。
“我听说过人类最近在大量给城市易名,”我若有所思,“该不会龙游市被改成了S市,A市了吧(风息:?)。人类还颁布了一条奇怪的新法律:建国后动物不准成精。”
我笑得踉跄,酒液从杯口洒出来,打湿了我的衣袖。我的手肘被不着痕迹地托了一把,风息低沉地问:“您喝醉了。人类的政权变更就这么让您开心吗?”
“和平不值得开心吗?”我反问,“不值得你陪我喝一杯吗?”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一场我一知半解的角逐正在我眼皮底下发生。风息到底在和谁较劲,又在说服谁呢,反正不是我。我从没指望过这个过于隐忍和沉重的妖精与我同喝一杯酒,笑了一下,我御灵托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新时代配旧酒也算好风味。指节覆盖肌肤的触感倏然而逝,风息已从我的手心接过了杯子:
“这杯酒我喝了,但不是为了所谓的和平。我还是坚持,人类和妖精必有一战。”
那你又是为什么喝下这杯酒?
我看着紫色的豹子从城墙一跃而下,身影不断跳跃,缩小,隐没入建筑和熙熙攘攘的夜市,心里忍不住存了这样的一个疑问。在我身后的屋檐,老君声音里的愉悦简直能溢出来:
“年下姐弟恋?诶呀,好福气,好福气。”
可他听起来很刻薄。
“岁数也没有差很大吧,”我想了想说,“那小子骨龄一百多岁,我还没过一万岁生日呢。”
老君:“?”
难得节庆,他的胸前喜气洋洋地佩戴了一朵红花,是一个害羞的人类孩子送给他的。他用灵力托举到我面前,怎么不算一种借花献佛:“我听说,修为深到一定境界的大妖足以预知未来。你从那个年轻的妖精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吗?”
我对混乱,痛苦,付之一炬的毁灭感兴趣吗?
“没什么,”我兴致缺缺,“门票,我看见了数不清的公园门票。”
从我的意识海上空滚滚而来,落在地上仿佛肮脏的雪。其实也有点儿像看电视的时候信号不好,不管怎么换台屏幕上都只有噪点。
老君:“??”
我们认识太久了,于无数人世离散中产生了一点儿惺惺相惜的友谊。他习惯了我口出惊人,更学会从我的插科打诨里捕捉到那点哀伤的不看好意味。老君目光沉沉地看向国境以北:
“你真的觉得人类和妖精必有一战吗?”
在极东之地新生的夜晚,我难得允许雪在我的脑子里落了好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安慰老君:
“最迟在这个世纪末,属于妖精的国度就会建立起来。”
“它会建立于海上,依托着大海,国土面积却又绝不仅限于一座小岛。它真正的所在其实被藏匿于另一个与我们平行的世界。”
“它欢迎来自世界上任何一片大洲的妖精。天上的,水下的,雪域之巅,沙漠以北。妖精之国不受人类国界线和地缘政治的束缚。既然人类能建立起以种族为凝聚力的国家,妖精为什么不可以?”
“我已看见未来,”我说,“我已看到应许之地。”
-
这一年的终末,我带着一朵红花出发前往北域。
北域是妖精统治人类的国家,和我们共用相当长的一段国境线。只需要穿过一片岩浆,翻过一座雪山,横跨一道沙漠就能到达。
我的脚趾踩到第一粒沙子的时候,面前恭恭敬敬地半跪着几个深肤色戴金色耳饰的小妖精,我轻笑了一声:“那伽背上是长了眼睛吗?”
那伽就是北域的妖主,或者说——
“神主的脖子很灵活,可以360度无死角旋转。”小妖精一本正经道,你没有在帮忙。
除他之外的一队小妖捧着装满贡品的银盘,叽叽喳喳地问我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水果,要不要用毛巾擦把脸,要不要吃个人。
北域妖精至今保留着食人的野蛮风俗,我愿称之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吃点儿好的吧,那伽。
我婉拒了用轿子或者大象抬我的好意。为首的小妖精抗议得很厉害,说是接待外宾的标准流程。我解释,我特地穿了一双结实的人字拖,横穿沙漠绝对没问题。
在绿洲中建立文明的辛苦程度可想而知,这里的楼房普遍不会超过二层。人类的脸晒成了金棕色,身披轻薄亚麻织物,看到簇拥着我的小妖精纷纷露出了恭顺的表情,跪下大喊“神使”。我们所到之处宛如摩西分海。
我抬起头,炎炎烈日中看清了空中点缀着绿意的孤岛。下一秒,我转移到了岛上的流水花园。沿街叫卖声仿佛还未消散,鸟鸣声已轻啄我的耳膜。花园和宫殿之间仅用纱帘隔开,一层又一层堆叠起来的薄如蝉翼的帘幔后面,端坐的并非一位秾丽的新娘。
不过也差不多。
冶艳跋扈的男子歪坐在软榻上,十分慷慨地露出胸前大片的肌理。他头缠白布,脚踏赤金,眼下有类似月牙的彩绘,露出懒洋洋的笑容:
“往上面看,对,看着我伟大的脸,好久不见,迦南。”
“好久不见,”我说,“长虫…哦不是,我是说,蛇。”
那伽:“……”
那伽的本体是一条沙蟒,我怎么能当面骂他是毛毛虫呢。发呆的时候果然很容易说出心里话,我勉强找补,绞尽脑汁夸了他两句。
“看得出来,你的口径越来越粗了,”蛇妖以凶猛庞大为美,“一圈圈盘起来特别好看,像个蚊香盘…啊,我是说,盘条靓顺。”
那伽:“……”
“长话短说,”我转移话题,“我要建立一个只属于妖精的国家。”
潜台词是,不是像北域这样把人类视为家畜,但本质上仍是人与妖共存的半吊子。
“好啊,”那伽轻叹一声,“当今世上可没有无主之地。所以你打算挑哪片大陆,杀光居住在上面的人类?你需要帮忙吗?”
我:“??”
北域也总有不服从那伽的妖族,在那伽大手一挥,允许我带走那些异见者前,我告诉他:
“我有一片无主的灵质空间,它将作为妖精之国的国土。”
如今的妖灵总会馆就选址在一个上古遗留下来的无主灵质空间。
灵质空间珍贵异常,基本可以理解为仙级以上的大妖殒落后遗留下来的空间残骸。它存在于一个和我们平行的世界。和无主相对的是有主,那伽的北域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他托腮问:
“很大吗,比我的还大?”
我:“……?”
-
1953年,我闲逛到了不列颠,顺便围观了当时的不列颠君主伊丽莎白的加冕礼。
我坐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房梁上,身边围了一圈拿木棍的傲罗,大概也就是华夏语境里的人类执法者,我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不是来刺杀伊丽莎白女王的。”
一个据说是本地魔法高中校长的男人和气但不为所动道:“那么阁下的来意是?”
“我要解放这座半岛上的神奇生物和家养小精灵,”我说,“把它们带到一个和平的地方,授与它们公民权。因为这原本就是妖精生而就有的权利,你们这些臭人类灵力者。”
校长旁边的魔法部长嘟哝着翻译咒是不是出故障,直到我又说了一遍,他盯着我的脸:
“你果然是来刺杀英国女王的吧?”
我:“?”
我的英国之行堪称顺利,在我离开这个凄风苦雨的半岛前,一个自称是神奇动物学家的男子鬼鬼祟祟地敲开了我宾馆的门:
“你能发誓吗?”
“什么?”
“发誓你会爱护,尊重,捍卫它们。”
在我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后,他递给我一个皮箱。箱子通往的灵质空间装着他这些年来救济的神奇生物,在我的感知里塞得满满当当。我惊叹不已道:
“辛德勒先生…啊不是,我是说斯卡曼德先生,我决定授予你妖精之国荣誉国民的身份。哪怕,我不能打破只有妖精才有资格获得公民权的开国规则。”
“然而定义权是掌握在强者手里的,”我说,“我决定增加一个妖精新物种,也是为妖精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类,才有资格获得的头衔。”
“恭喜你,你现在是妖精之国的第一个[人妖]了。”
我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我的荣幸。”焦糖发色的男人干巴巴地说。
-
1969年最瞩目的大事是人类登月。在那一年妖灵会馆组织的中秋晚会上,池长老大放厥词:
“真是倒反天罡!人类居然都能踏足月亮了,妖精里也只有嫦娥仙子等几位上仙做到了此等壮举。这个阿姆斯特朗以为他是谁呀?!”
在这条大虫贪杯喝醉了酒(池长老原形是虎妖),痛哭流涕“人类以后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把地球当皮球踢来踢去吗”,我坐在望月亭里读着风息寄给我的信。
眯眯眼的狐狸精风情万种地在我身边落座,往池塘洒下一把鱼食:“情郎?”
“不是,”我把信纸对折,免得被这个八百个心眼的家伙看到内容,“是池长老plus版,池年没打过的那个。”
“你要建立妖精之国的事情在七大洲可传遍了,”西木子狡猾地微笑,“不少失去家园的异国妖精都来投奔了你。所以你打算建立什么政体,我是否应该提前称呼你一声总统?首相?陛下?”
“当然是君主制,你这个蠢货狐狸精,”一个披着麻袋的家养小精灵突然闪现,骂骂咧咧地夺走了我的酒杯,“放着我来倒,别想抢走我的工作。要不是你承诺会永远奴役我,我才不会带领族人跟你走。”
我:“……”
西木子:“……”
“这位是英国佬…我是说英国代表,”我干巴巴地说,“如你所见,这一族有着严重的女王情节,是坚定的君主论支持者。”
而且奴性坚韧,我偷偷比了个口型。
“所以美国总统真不是你刺杀的?”
西木子轻摇折扇:“六年前他遇刺的时候,我记得你可还在那片大陆上游历。原住民妖精估计都被杀光了吧,要是你一怒之下拿总统出气,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我:“???”
-
1972年,整个人类世界里的希伯来人和阿拉伯人杀得头破血流。在当年西德举行的奥运会上,以色列运动员遭遇屠杀。
电视在那年还是笨重的插天线样式,频道很少,然而哪吒的网瘾就已初现。他打了个哈欠对我抱怨:
“我也想参加奥运会。有我在的话,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再等等,”我当时在起草妖精之国的[十诫],头也不抬,“1984年,国内的代表团差不多就可以参加了,地点定在了洛杉矶。”
我含蓄地看了一眼他的孩童体型:“但不代表你可以。”
哪吒:“??”
他歪着脑袋问我:“你还看到了什么?”
“哦,”我想了想说,“那只狐狸发际线一年比一年后退,开始用米诺地尔了。那伽被老君打得很惨,具体来说那条蛇被打成了蝴蝶结。无限有了二胎,你爱上了老头背心,大短裤和拖鞋。”
哪吒:“???”
当年还是锦袍银冠,宝甲战靴的哪吒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你在骗我。”
“没有说谎,”我笃定地说,“无限的二胎确实是个男孩。”
我忍不住多问了他一句:“你觉得你是个人妖,还是莲花妖怪?你平时有身份认同问题吗,双重国籍能被会馆里的妖精认同吗?”
哪吒:“???”
根据传说,哪吒剔骨还父后,身体由莲藕重塑。他盯了我半天,突然问:
“你真的能拿出足足有一个国家那么大的灵质空间吗?”
“会有的,”我漫不经心地说,“我死了以后就有了。”
“为什么?”
“总要有妖精做成这件事,”我的目光温和地落在他脸上,那时,我耳边听到的是千禧年来临前为我敲响的丧钟,“就像你的存在,不就证明了将相神仙也要凡人来做。*”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儒林外史》
*迦南,《圣经》里的应许之地,不过国主叫这个名字没啥宗教含义,就是取字面意思
国主:我的名字叫迦南,妖精之国就叫它木叶吧!(提前预知1999年发行的火影)听起来非常environmental friendly(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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