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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叙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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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诩买好鸡蛋卷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刚坐上车的段贺,他提着鸡蛋卷走到车窗旁,敲了敲窗。
车窗打开,露出段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怎么了?谁惹你了?脸臭成这样?”顾诩趴在车窗上问道。
“没怎么。”段贺回答,然后发动车子。
“这是打算走了?你这才来多久啊?那些画看完了?没有看上眼的?易少爷呢?他放你走了?”顾诩抛出一堆问题。
前面的问题段贺没管,就最后一个问题捡起话头:“难道他还能不放我走?”
“那倒不是。”顾诩回答完嘀咕一句“他居然肯就这么让你走”。
段贺没理会对方的碎碎念,将顾诩搭在车窗上的手臂无情拨开便将车开走了。
“我艹,”顾诩猛地退后一大步才没有让自己的脚被车轮倾轧,“你怎么谋杀我呢?诶?!”
顾诩在后面大声喊叫都没有让段贺停下,他便又提着鸡蛋卷往楼上走去。
段贺的手机在车子刚驶出不远就响起来,又是他的Alpha父亲。
按了接听,段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贺,今天回家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段贺反问。
“我们之间只能通过电话才能联系了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段览加重了语气。
“我也可以没有。”段贺说。
一句话把段览气得半死,对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小贺,关于你父亲的一些事我想告诉你,你真的不打算回来吗?”
提到他的omega父亲,段贺就没那么强硬了,也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的段览并没有出声催促,他知道段贺一定会答应,也就不着急知晓答案了,他可以耐心等着。
直到前方的红灯变绿,段贺开动车子,拐入了另一个方向,他才出声回应:“好,我今晚会回去。”
段览得到满意的答复,语气都不自觉舒畅起来:“那行,我让你李叔多做几个菜。”
挂断电话,车厢内恢复寂静。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车厢内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车窗外的灯光在段贺的脸上明明暗暗地变化着。
段贺安静地开着车,到老宅的时候,他发现老宅外面的绿植长得比之前茂盛了些,特别是山茶花,开得正艳丽,生机盎然。
老宅外面的绿植被换过几次,只有山茶花从来没动过,都不知道这是他的Alpha父亲为了纪念他的omega父亲而留下的,还是只是为了欣赏。
山茶花代表着乔鹤的信息素,上次在墓园,看到的那几束花就是段览带过去的,都不知道他做这些事的意义在哪,既然在意,何必在对方还在世的时候折磨对方呢,段贺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迈步进去。
李岩松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段贺过来便自然地接过对方手里的公文包:“少爷,菜已经准备好了,段总也已经落座了。”
“嗯。”段贺应了声,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自他成年后便独自一人居住,老宅他很少回来,一是他跟段览两人关系实在不怎么样,二是他也不想留在这儿。
不过老宅的装饰倒是还跟之前一样,没怎么变过,段览平时应该也很少来,多半都是待在公司,自从乔鹤去世之后,他的工作强度比之前更大。
来到餐厅,段览确实已经坐在了位置上,以前他们一家三口一块儿吃饭的地方现在就只剩他们父子二人。
段览正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司事物,看到段贺来了才把电脑关上。
“来了,坐下吧,咱们先吃饭,咱们父子俩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段贺拉开椅子坐下,抬起碗开始吃饭。
父子俩就这么沉默着吃饭,饭桌上只能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父子俩谁也没有话题,一顿饭就这么安静又尴尬地结束了。段览还真没在饭桌上提工作的事。
小时候段贺考完试回家,段览只要在饭桌上提成绩的事就会被乔鹤提醒。乔鹤说:“吃饭就好好吃饭,为什么要提那些事情?”此后段览当真不再在餐桌上提关于成绩业绩那些的事。
吃完饭,父子俩一同来到书房,段贺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问:“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你想跟我说什么?”
段览先没说话,而是从一个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们三个人的合照,段贺还被乔鹤抱在怀里,显然是在段贺很小的时候就拍了这张照片,他对此毫无印象。
照片有些泛黄,背景颜色都暗淡了许多,但上面三个人的表情依然清晰如昨。
段览指了指照片上的乔鹤,缓了缓开口:“我知道你的父亲一直恨我。”
这无可否认,段贺也知道,只是他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从他一出生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奇怪,不像寻常夫妻那般恩爱,但又好像没有很陌生。
乔鹤是被段览困在身边的金丝雀。当年乔鹤是H市最有名的舞蹈家,其在舞蹈方面的造诣极为深厚,是一位真正融“技、艺、道”于一身的艺术家。
他的每场演出都座无虚席,常常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员前来观看。
而他跟段览的相遇,不过是因为段览的一次出差,当时段览跟另外一个人正好在H市,便被对方拉着一块儿去,段览也没想到自己当时会对乔鹤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这个词放在谁身上都不足为奇,可偏偏发生在段览身上。
段览在走的时候深深看了乔鹤一眼,回去便不知疲倦地工作,公司的业务拓展得越来越广,项目开发得越来越多,所见之人也越来越多,于是段览又一次见到了乔鹤。这一次,对于乔鹤来说恐怕是噩梦般的存在。
段览这一次是来提亲的,可他却得知乔鹤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还是一个温润如玉的Alpha,段览在身后看到两人走在一起的背影,他嫉妒,他生气,他想为什么乔鹤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他从一开始就不在对方的眼里,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凭本事把对方夺过来。
当时的段览已经是一个手段强硬、心肠冷硬的事业有成的Alpha了,他有手段也有本事让另一个人完全属于自己。
乔鹤甚至连自己的选择都没有。
段览对乔鹤做了太多龌龊事,先是挑拨他与那个Alpha的关系,可两人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于是他只好强势地把乔鹤强过来。
他终身标记了乔鹤,两人在剧院的休息室里做了,段览很凶,对他毫不怜惜,只有身为Alpha的占有欲和□□。
事后,乔鹤独自一人黯然神伤,他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而段览毫不在意,跟对方说这是个分手的时机,跟他在一起也不错,他会对他好。
乔鹤只感觉段览不可理喻,为什么有人在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了之后还能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之后乔鹤跟那个Alpha分了手,彻底被段览束缚在身侧。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复杂起来。
“我那段时间并不知道你父亲在心里已经把我恨透了,只是感觉他有些沉默寡言,人也不像之前那么阳光了,浑身像是被一层阴翳覆罩着,清冷孤苦,隔绝世人,连话也越来越少……”段览回忆着过去,语气也带了点恍然意味,“我没办法把他变开心,可我更不能放他走,那样我会疯了的,后来他开始变得温顺,我以为他想通了,要试着跟我好好过,可我没想到,他在试图逃离我……”
说到这儿,段览语气变得低沉危险起来,紧接着又恢复了那种恍然:“可是还没等他逃离,我发现他好像变得更低迷了,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甚至连饭也吃不下去,时不时还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想把我杀死,我开始减少出现在他眼前的次数,减少他用那种眼神看我的次数,我受不得。有一天,他说他想跟我谈谈,我同意了,我以为他会说他想离开,可没想到,他竟然说他想通了,想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又觉得他有这个想法是理所当然,毕竟除了我,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他怀孕了,他肚子里有了你,他才开始跟我妥协了,我一度感谢你的出现。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很平静,我感受不到他对我强烈的恨意,但好像也没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意。”
后来乔鹤把段贺生下来之后,乔鹤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段贺身上,这一度让段览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但是他觉得乔鹤起码能甘愿留在自己身边了,他便也没有过去那么激进。
在段贺五岁左右的时候,乔鹤复出了,他又开始投身到舞蹈艺术生涯中,再一次迎来所有人的目光。从那之后他变得越来越忙,家也很少回,但是他会把段贺带在身边,这让段览心里十分不平衡,他觉得乔鹤爱孩子胜过他,残酷的是,这是一个事实。
于是,他又一次开始不正常了,他想要乔鹤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他开始劝乔鹤能不能不跳舞了,留在家陪他,每天陪着他,只陪着他。
这一次,乔鹤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点头答应了。段览心里觉得很开心,他觉得乔鹤已经喜欢上他了,起码不像之前那样讨厌他。
乔鹤减少了演出的机会,开始留在家陪着他,而段贺开始上学,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那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不远不近,可也算得上温馨了,他以为时间终究会慢慢抚平之前的伤痛,可他忘了,乔鹤是多记仇的一个人啊,他到死都在恨着他。
最后一次舞台演出,乔鹤从舞台上坠落下来,伴随着段览对他的束缚也消失无踪。从此段览就只剩下乔鹤给他留的一个孩子,那便是段贺。
段贺自从他的父亲去世后便一直消沉,精神萎靡不振;而段览比之前更加强势和威严,自私自利,父子俩的关系开始跌入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