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三个兔崽子

24、chapter XXIV

　　“承炫，你终于醒了！”妈妈一脸担忧的坐在床前，看到他醒来欣喜的握住他的手。

　　承炫回过神，朝妈妈笑了笑：“没事，我好多了。”

　　“醒了就好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发这么高的烧。”爸爸摸了摸他的头发：“玛丽雅，去把粥热一下，给少爷配些清淡的小菜送上来。”

　　“是的，先生。”

　　妈妈神色疲惫，一向注重仪表的她，连妆也没画，显得有些苍白：“你醒了就好了，担心死我们了。”

　　“对不起。”承炫低着头，从懂事以来就很少说对不起，在他心里，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对的。

　　妈妈有些诧异，看了眼爸爸，爸爸似乎很能理解，笑了笑：“好了，一会儿喝些粥，好好休息一下，别说太多的话。”

　　承炫点点头，接过玛利雅手中的粥。热腾腾的粥配着精致的几个小菜，淡淡的清香。烧退了下去，胃口自然也恢复了，喝完粥，分便又躺了下去。

　　“好好休息会儿。”妈妈帮他盖好被子：“下午大概在真还要来看你。”

　　承炫点点头，没有吱声。睡了一天一夜，他根本没有睡意。静静的躺在床上，承炫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对于东宇，自己是否有做过伤害他的事，他甚至连道歉都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一声，他就这样走了。

　　东宇曾在他们考上大学后，给他们打过电话。也曾在自己的生日Party上，把新换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让他有空常常联系，结果承炫忙着交新朋友，就没怎么和他联系。偶尔会在假日时候收到东宇的祝福信息，他也是寥寥几字就简单回复，有的时候，甚至会忘记回复。

　　再说后悔，也已太迟。

　　承炫就这么有一拨没一拨的想着，渐渐就有些倦意，到底还是刚恢复，没有什么精神。卷了卷被子，刚要入睡，就听到楼下熟悉而渴望的声音，他一向不习惯关着门睡觉，听到声音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不一会儿，轻轻的脚步声就停在了他的房门口。

　　在真以为他还在睡觉，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承炫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并没有睁开眼睛，就这样躺在床上，想看看在真会做些什么。

　　一阵衣服的摩擦声后，眼前的光一暗，在真应该是坐了下来，很快一只温暖的手就覆到了他的额上。

　　承炫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温度。

　　试试了试体温，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在真收回了手，把脱下的外套挂在椅背上。昨天他一直高烧昏睡着，还一直喃喃自语，让在真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那一场大病。好在今天烧也退了，估计很快就会恢复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承炫的脸上，使他的脸看上去柔和不少。在真恍惚间，有些时光倒流的感觉，那个时候他们还是那样无忧无虑，那样欢声笑语。

　　想起昨天晚上他说的对不起，说不意外是假的，从小到大，在真就没听过他说这三个字。承炫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从不肯轻易低头。二人的相处如果发生争吵，通常以在真的退让为先，承炫随意糊弄一下，顺着台阶爽快的走下去。

　　成长的代价原来那么重，有时候重的让在真以为自己再也走不下去，结果一咬牙，还真没什么是走不过的。只是，曾经的爱恋，被那样重重的踩过，在他的脚下溃不成形。想着弯腰拾去，早已消散得七零八落。

　　在真看着他的脸庞，那么熟悉，那么陌生。他的眉眼已经完全长开，炫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离他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远。

　　东宇的离去，给他们的打击都很大。在真半夜听到承炫的胡言乱语，开始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后来发现他根本就是意识不清。一开灯才发现，他的脸早已烧得通红，额头烫得吓人，闭着眼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话。在真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那场病，就一刻也没敢耽搁，帮他穿上外套，就背着他直跑最近的医院。承炫虽然瘦，但也不轻，跑得他喉咙一阵阵的往上泛血腥味，但他始终坚持着没有停下，跑到医院的时候，他累得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好在没有大碍，只是一直昏睡着，打了电话给承炫的父母，他们应着立刻赶来，让自己不要走开。在真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汗意已退，湿湿的衣服贴着背上，就觉得有些凉了，立刻就在医院配了些冲剂喝了下去，总算把凉意压下去。

　　承炫的父母很快赶来，把承炫接了回去，本来想带他一起回去的，但在真坚持要送东宇最后一程，承炫的父母也就没有勉强。

　　看他似乎睡得很熟，烧也退了，看来没什么大碍了。在真拿起外套准备离开，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看看他，至于他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承炫半天没察觉他的动静，虚了虚眼睛偷偷看他，在真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更揣测不到他在想什么。这会儿，看到他要走，故意翻了个身，装作要醒来的样子。

　　这一来，在真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站在那里，看看情况再说。

　　“你来了？”承炫坐起身来。

　　“哦。”在真点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我以为你还要睡上好一会儿，好些了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承炫靠在床上看着他。

　　“来了会儿了。”在真有一句答一句的，表情很淡然，承炫无法从他的表情窥知他的内心。

　　“我也要考研了。”沉默了一会儿，承炫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嗯，我听正彬他们说起过。”

　　“你考首尔吧？”承炫看着他：“我也是。”

　　相同的问题，只是换了个人来提，答案却还是一样的，世间的事情巧合的让人哑然失笑。

　　“是的，考本校简单些。”在真点了点头，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承炫接了过来，并没有喝，只是看着他：“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呵呵……那一起加油吧。”在真习惯性的弯弯嘴角：“以前考进大学之前，常会说这话呢。”

　　承炫其实并不是想听这样的话，毕竟他已经道歉了啊。以前就算自己做错了，在真也会找个台阶让他下的，怎么现在道过歉了，反而没有任何表示？嘴巴张了张，本来想质问他的，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点了点头：“嗯。”

　　“发了烧很累吧？”在真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不想喝就别喝了，过会儿再说吧。”

　　承炫点了点头：“没有很累，只是脑子里会出现很多人，很多声音，有些混乱。”

　　“最后一次了，我居然没能去送他。”承炫想到这个有点儿伤感。

　　“那个……东宇不会怪你的，你也不要多想了。”在真不太会安慰人，嘴拙得很。

　　“他怪我也没用了。”承炫颓然的望着窗外：“再也听不到了。”

　　在真沉默了，抿着唇坐在那里。

　　承炫也沉默的坐在那儿，房间里一片宁静。

　　“那个……”在真重新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承炫点了点头，没有再挽留，其实也找不到挽留他的理由。

　　没有再多说什么，在真披上了外套，跟他摆了摆手，拉开门就离开了。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校园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在真抱着书本走过医学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源斌哥？”在真试探着喊了声。

　　源斌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拿着一叠书本和笔记本，听到声音回过身：“哦，是在真啊。”

　　“真的是源斌哥啊！”在真跑了过去：“哥怎么会来这里？”

　　“今天首尔大学有个重要病例会诊，各大院校都有派人来听，我是来参加这次的会诊，学点东西。”

　　“啊，是这样啊。”在真点了点头：“弘基哥知道哥来了吗？中午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他不知道。”源斌笑了笑。

　　“那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去约弘基哥，最近弘基哥忙得很，也很久没和我一起吃饭了。”

　　“好啊。他快毕业了，大概是忙着找工作吧。”源斌推了推眼镜。

　　“源斌，走啦。”同学们招呼着他，开始准备出发去参加听诊会。

　　“我得过去了。”源斌回头挥了挥手，示意马上就来：“中午我再来找你。”

　　在真朝他摆摆手：“中午见啊。”

　　源斌抱着书就跟着同学们进了会议室。

　　其实在真一直很好奇弘基和源斌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弘基每次和源斌碰头，总是明嘲暗讽的，而源斌从不动气，总是一笑带过。

　　但在真看得出，弘基很在乎源斌。

　　在真到图书馆的时候，承炫已经在里面了，身边有个空位置，并没有人坐。他到书架前找到自己要看的书，把书包放在凳脚边，朝承炫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坐了下来。

　　承炫也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