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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枯木林·裂隙旅人 ...

  •   关于她的父母,她毫无印象。什么样的父母会把刚出生的孩子丢弃在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河流旁边,这很难不让人往不太美好的方向去想。可如果是最坏的那种推测,又为什么偏偏要留给她这样一件物什作为念想,或者说是怜悯。无论如何,就现在而言,这仍然是一个没有答案的谜题。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把晶石放在眼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它那青绿色如同神明眼睛一样隐隐流动着的生命气息。
      她问阿奶项链的来历,阿奶告诉她那是仙女教母的礼物。后来她长大了,多多少少猜到了项链真正的来历,却从未深究过自己父母的事情。她想,她已经拥有全世界最好的阿奶了,至于其他人,她不关心,也不在意。
      晶石黯淡,似乎那流沙中的光芒只是她的幻觉。
      她放下晶石,突然觉察颈侧一阵轻微刺痛。
      星汐向前走了两步 ,借着地上一滩还算清澈的水洼瞄了一眼。
      一个极其繁复的类似钟表一样的古老印记带着一丝微弱的白光浮现在她颈侧,如同呼吸般一明一灭,最后彻底消失。
      星汐握着相机,眼睛微微眯起。
      谁能来告诉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嗒——”
      一声清脆的踏着水洼的足音响起。
      一个黑色短发,长相带着一丝邪气,批着黑色外袍,看起来年纪似乎比星汐还小一点的俊美少年突然闯入她的视野。
      “想不到这次的‘门’竟然会开在艾瑟兰迪亚这种荒无人烟的边境坟场……”
      他一脸嫌弃的扫视了一圈周遭环境,充斥恶意的目光在星汐身上来回打量。
      “裂隙旅人?真是稀客。”
      无形的黑色气息如同无数根触手般环绕在少年的周身,他漆黑的瞳孔中带着一点血色弧光,给星汐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
      “艾瑟兰迪亚?”
      她试图从他简短的话语之中抽丝剥茧,抓住对方话语里唯一似乎有点重要的词,同时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暗暗寻找着任何可以借力的地形或逃跑路径。
      如今的她身无长物,相机成了唯一的“武器”——如果砸出去能够阻挡对方一秒的话。
      少年微微歪头,向前踏了一步,那股冰冷的压力骤然增强,几乎让星汐的呼吸都凝重了那么短短一瞬间。
      “没错。这里就是你们这些光明女神的信徒引以为傲的王国边缘,可惜,已经被‘蚀影’啃得只剩骨头渣子了。”
      光明女神?蚀影?星汐的大脑飞速旋转,但是这些陌生的词语在她的脑海中没有丝毫记录。
      距离二人的不远处,一片更为浓郁的灰雾边缘,另一道身影仿佛早已存在,默默观察着这边的一切。
      那是一个有着米黄色微卷短发的年轻男人。他的容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超越了尘世定义的美,宛如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在这灰败腐朽的背景中,显得突兀又耀眼。
      他穿着宽松的缀着精致花边的米色长袖衬衫,低开的领口用细细的皮绳以繁复精美的绳结方式穿插系住,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挺拔修身的深色西裤完美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部线条。腰间束着一条宽窄适中的皮质腰封,一支造型雕琢繁复精美花纹、流淌着淡淡月华般光泽的银色长笛,随意地别在身侧。脚下是一双棕色的及踝短靴,踩在腐朽的土地上却纤尘不染。
      夜琛安静地倚靠在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巨石旁,姿态闲适得与这片绝望之地格格不入。他淡紫色的眼眸,仿佛最纯净剔透的紫水晶,深邃而平静,正毫无波澜地注视着二人。
      他整个人如同从某个华丽的宫廷画卷中走出,误入了这片被诅咒的废墟。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淡紫色的眼眸深处,清晰地倒映二人之间无声碰撞的激烈花火,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遥远舞台上的默剧。

      少年摊开一只手掌,缕缕黑雾凭空滋生、缭绕,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如同活物。
      “只是碰巧过来勘测情况……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意外收获。”
      “至于你……一个带着新鲜空间余味的旅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
      他的笑容陡然变得狰狞,眼中恶意暴涨。
      “所以,请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掌心猛地一推,那团翻滚的死亡黑雾如同出笼的恶兽,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直扑星汐面门,黑雾所过之处,连地面腐朽的枯草都瞬间化为飞灰。
      无路可退。
      就在星汐距离死亡仅一步之遥,夜琛斟酌着是否要拦下这个冲动莽撞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魔族蠢货、并且一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抚上腰间长笛的那一瞬间——
      星汐大脑高速旋转一个侧身堪堪躲过,随即如同一股狠厉的罡风般正面硬生生迅捷截下少年的一只手,漆黑的瞳孔仿佛带着清冷的刀光。
      “喂,突然出现又突然攻击,你很不礼貌啊。”
      她并非羔羊,更不会傻傻的等死。
      即便如此她的墨色长发还是被黑雾携过掉下一缕,与此同时,她握着少年的手腕处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而她颈上的晶石项链仿佛与之呼应一般,释放出无比夺目的光亮,这一次却不再是柔和的光晕,而是如同审判般的神罚之光。
      “怎么可能——”
      少年如同烈日下的残雪,在圣洁的白光之中寸寸消融,化作缕缕微不足道的黑烟,随即迅速消散。
      夜琛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巨大光芒微微皱眉,“啧”了一声,抽笛的手即刻转向,过于刺目的圣光迫使他优雅的抬起了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轻轻遮在眼前。
      浩涵的白光如同汹涌的潮汐,以星汐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的枯木林扩散开去。光芒所及之处,仿佛奇迹降临。空气中原本令人作呕的腐朽与铁锈的味道被一种雨后森林般的清新气息取代。几株离得最近、早已化作漆黑骨爪的枯树,干裂的树皮竟在白光拂过之时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活木的深褐光泽。
      这就是生命的力量。他们蛰伏数年,等待时机。一旦甘霖降下,他们便会伺机而动,拼命生长。
      一小块蕴含生机的净土,在这片被蚀影彻底吞噬的死亡边境上,如同神迹般被强行开辟出来。纯净的光明粒子在空气中活泼地跳跃,驱散了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死寂。
      光芒透过指缝,在夜琛完美无瑕的脸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当光芒退去,他放下手,那双平静的紫眸中终于荡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他的目光移向脱力跪坐在地,紧握晶石的星汐。
      “呵……”
      一声极轻的、意味难明的低叹从他完美的唇间逸出,如同羽毛拂过琴弦,“有趣。”
      他的目光聚焦在星汐身上,带着全新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腰间的银色长笛上,流淌着的月华光泽似乎也随之微不可察的亮了一瞬。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一座由苍白巨石垒砌、爬满深色蚀痕的古老哨塔顶端之内,一位穿着雾灰色长外袍、灰色高领衫的年轻学者,正执笔快速记录着水晶板上浮动的蚀影污染数据。他身形颀长,三七分的浅灰色短发映衬着那张过分精致的面容,尤其是一双水色的眼眸——那是一种纯粹到近乎虚无的蓝,澄澈、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直抵本质,又仿佛收纳了浩涵星海,引人遐想连篇。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月尘羊皮卷纸上飞速滑动的羽毛笔笔尖骤然一顿。
      他猛地抬头,水色的眼眸瞬间收缩,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那是一种纯粹能量层面的剧烈震荡,带着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尖锐异样感,如同无形的涟漪狠狠撞上了哨塔的防御魔法阵,激起一阵低沉的嗡鸣。
      “空间变动……如此强度……如此纯粹的光明魔法……”
      他修长的手指在水晶板上急速划动,残留的光影轨迹几乎凝成实质。水色的眼眸穿透重重灰雾,直接锁定了白光爆发的源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罕见的惊愕。
      他不顾水晶板上的条条数据,即刻起身出门,与哨塔之外弥漫的死寂融为一体。

      枯木林中,新生的净土之上。
      星汐单膝跪地,心脏快了几拍,眼睛里多了些许茫然,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刚才那一下抽空。她掌心处紧握着的晶石吊坠光早已褪去,恢复成温润的青绿,仿佛刚才那些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颈侧那印记隐没处的皮肤之下,灼热感却再次隐隐搏动,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实。
      那个少年因为这光芒烟消云散了吗?为什么自己在握住他手腕的那一瞬间掌心会迸发出白光?为什么她的项链会和她掌心那道白光的力量共鸣?
      她艰难地抬起头,警惕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视着周围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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