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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此时此刻的路鸣泽 ...

  •   冥界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擦过赫尔腰间腐烂的肌肤时,竟带了点近乎温柔的凉意。路明泽指尖划过她锁骨处跳动的幽蓝鬼火,那火焰本该灼烧一切生灵,此刻却温顺地蜷在他掌心,像只认主的小兽。
      “你腰间的腐烂,倒比阿斯加德的金箔更诚实。”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冥府大殿里荡开,惊起几只栖息在骨堆上的乌鸦。
      赫尔嗤笑一声,半边姣好半边枯槁的脸转向他,狰狞的嘴角扯出弧度:“人类的舌头都像你这样,裹着蜜又藏着刀?”她抬手,枯瘦如柴的手指抚过他脸颊,那触感冰凉刺骨,却没让路明泽后退分毫。
      他捉住她的手腕,将那只既有着少女柔嫩又带着尸斑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至少这里,对赫尔女王从不撒谎。”
      殿外传来亡灵的哀嚎,那是新死的灵魂在渡过冥河时发出的悲泣。赫尔皱眉,似要起身去处理,却被路鸣泽轻轻按住肩膀。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银质酒壶,倒出琥珀色的液体递过去:“我从人间带来的蜜酒,比你冥府的死水甜些。”
      赫尔盯着那酒看了半晌,终是接过来一饮而尽。喉间滑过的暖意让她微怔,腰间腐烂处传来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痒意,像是有新芽要冲破腐朽的土壤。她抬眼,正对上路鸣泽含笑的目光,忽然觉得,或许让这个人类多留些时日,也不算太坏的事。
      路鸣泽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松动,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不如,我给你讲讲人间的春天?那里的花,可比你冥界的曼陀罗好看多了。”
      赫尔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让两人的影子在摇曳的鬼火下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哪部分属于生者,哪部分属于冥界的女王。
      鬼火的光晕在石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谁在无声地跳一支古老的舞。赫尔把空了的银壶放在脚边,金属碰撞白骨的脆响在大殿里格外清晰。

      “春天?”她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带着点嘲弄,却没真的打断他,“是那种风一吹就飘得到处都是的絮状物?还是奥丁的渡鸦偶尔带回的、沾着花粉的羽毛?”

      路鸣泽笑了,从怀里掏出片压平的四叶草,脉络在幽光下看得分明。“都不是。”他把叶片递过去,“是雨水打在窗台上的声音,是小孩追着蝴蝶跑过青石板路,鞋跟敲出的脆响。”

      赫尔的指尖刚碰到那片叶子,翠绿的颜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成了灰败的一片。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植物枯槁的触感。“你们人类的东西,到了冥界都活不成。”

      “可你接住它了。”路鸣泽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刺破了冥府亘古的死寂。他忽然起身,朝着殿外那片永远灰蒙蒙的天空伸出手,“你看,就算是冥界,也有光想照进来。”

      赫尔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这个总是带着笑意的人类,肩膀其实很单薄,却偏偏敢在冥界的寒风里挺直脊背。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母亲曾告诉我,洛基的血脉里,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寒冰。”

      路鸣泽转回头,正好看见她半边狰狞的脸上,有什么情绪在鬼火下闪了闪,像快要熄灭的余烬。“那又怎样?”他走回来,蹲在她面前,眼睛亮得惊人,“火焰可以取暖,寒冰可以保鲜,不好吗?”

      赫尔愣了愣,忽然笑了。那笑容让她狰狞的半张脸显得有些怪异,却奇异地冲淡了冥界的阴森。“你果然和其他生灵不一样。”她抬手,这一次,是那只柔嫩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他们看到我,只会尖叫着逃跑。”

      “逃跑多可惜。”路鸣泽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眼,“他们错过了冥界最特别的风景。”

      殿外的亡灵哀嚎似乎远了些,只有鬼火在石缝里噼啪作响。赫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忽然觉得,或许听他多讲讲人间的事,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冥界的时间,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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