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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起吃才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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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时,路明非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弄醒的。他睁开眼,就见绘梨衣正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往他口袋里塞东西,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完成什么重大仪式。
“藏什么呢?”他故意压低声音,吓得绘梨衣手一抖,半块包装好的草莓糖滚落在被单上。她回头看他,脸颊泛着薄红,像被晨露打湿的苹果,伸手去捡糖时,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给……给你带的。”她把糖重新塞进他口袋,指尖不小心蹭过他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顿。绘梨衣猛地缩回手,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
路明非笑着揉她的头发,发丝柔软得像云絮。“昨天不是说要去看海?再不起,赶不上日出了。”他故意逗她,果然见她眼睛一亮,骨碌碌从被子里钻出来,白裙子的裙摆扫过床沿,带起一阵淡淡的清香。
早餐是仓促间烤的吐司,抹了层草莓酱。绘梨衣吃得飞快,嘴角沾着粉红的酱渍,像只偷尝了果酱的小松鼠。路明非替她擦嘴角时,她顺势咬了口他手里的吐司,牙齿轻轻蹭过他的指尖,痒得他心尖发颤。
“走啦。”她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跑,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快的哒哒声。晨雾还没散尽,裹着海水的潮气漫过脚踝,绘梨衣的白裙子被风吹得飘起来,像只欲飞的蝶。
他们赶到海边时,朝阳正从海平面探出头,把海水染成一片熔金。绘梨衣脱了鞋踩在沙滩上,冰凉的沙粒从脚趾缝里钻出来,她却咯咯地笑,提着裙摆往海水里跑,浪花卷上来打湿了她的裙角,她也不躲,反而张开双臂迎着风,像要把整轮朝阳都拥进怀里。
“路明非!你看!”她回头喊他,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眼睛亮得惊人。路明非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她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往他怀里靠了靠,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带着点凉意。
“暖和吗?”他低头问,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绘梨衣点点头,伸手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着按在自己小腹上,那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海浪一遍遍漫过沙滩,又退去,留下细碎的贝壳和海螺。绘梨衣蹲下身捡贝壳,手指捏着枚月牙形的白贝壳,举到阳光下看,贝壳边缘泛着虹彩,映得她瞳孔里也像落了片光。
“好看。”她把贝壳递给他,掌心还沾着沙粒。路明非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她的口袋,又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那颗草莓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
“甜吗?”他问。绘梨衣含着糖,腮帮子鼓鼓的,点了点头,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带着草莓味的吻。阳光正好,海风微醺,路明非觉得自己像被泡在蜜里,连骨头都要酥了。
他们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绘梨衣的裙摆扫过沙滩,留下浅浅的痕迹。她忽然停下来,指着远处礁石上的海鸟,拉着他往那边跑。礁石上长满了青苔,滑得很,路明非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拉她一把,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你看那只鸟,翅膀好白。”绘梨衣趴在礁石上,下巴搁在冰凉的石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鸟。那只海鸥展开翅膀,在低空盘旋了一圈,忽然俯冲下来,叼起条小鱼,又冲上云霄。
绘梨衣看得入了迷,手指无意识地在礁石上画着圈。路明非坐在她身边,看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她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慢得像被拉长的糖丝,甜得让人舍不得咽下去。
中午在礁石后面避风的地方吃东西,是昨晚准备的三明治。绘梨衣把自己的火腿都夹给他,自己只啃面包,路明非发现时,把火腿重新塞回她嘴里,她却含着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忽然凑过来,把嘴里的火腿喂到他嘴边。
“一起吃。”她含糊地说,睫毛轻轻扫过他的唇。路明非张嘴咬住火腿,舌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唇,两人都愣住了。海风从礁石缝里钻进来,吹得她的头发乱飘,缠在他的颈间,带着点咸湿的气息。
他忍不住伸手按住她的后颈,吻了下去。这个吻比清晨的那个要深,带着火腿的咸香和草莓糖的甜,还有阳光的味道。绘梨衣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体微微发颤,却没有推开他,反而踮起脚尖,更用力地回吻他。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绘梨衣的脸颊红得像晚霞,眼睛里蒙着层水汽,像刚哭过。路明非捏了捏她的脸,笑她:“怎么跟小猫似的,还会脸红。”
她却不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说:“喜欢你。”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投进他的心湖,漾起圈圈涟漪。
路明非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清香,轻声说:“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海风呜咽着穿过礁石,像是在为他们伴奏。远处的海浪一遍遍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却衬得此刻的安静格外清晰。他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和他的心跳重合在一起,咚、咚、咚,像敲在鼓点上。
下午往回走时,绘梨衣在沙滩上捡了很多海螺,说要回去做成哨子。她的裙摆里兜着海螺,走起来哗啦啦响,像揣了袋小铃铛。路过片开满小黄花的草地时,她忽然拉着他跑进去,白裙子在花丛中穿梭,像只误入花海的蝶。
“你看!”她蹲在花丛里,举起一朵小黄花,别在他的耳后。阳光落在她的笑脸上,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比手里的花还要亮。路明非也摘了朵花,别在她的发间,指尖划过她的耳廓,她的耳朵立刻红了。
“好看。”他说。绘梨衣低下头,手指绞着裙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他们在草地上躺了很久,看天上的云卷云舒。绘梨衣枕在他的胳膊上,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忽然指着一朵像棉花糖的云说:“像你做的吐司。”
路明非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那你就是那朵偷食的小云。”绘梨衣不服气,伸手去挠他的痒,两人在草地上滚作一团,小黄花落了满身,空气里都是青草和花香的味道。
夕阳西下时,他们才慢慢往回走。绘梨衣的头发上别着小黄花,裙摆上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那枚月牙形的贝壳。路明非的耳后也别着花,口袋里塞满了她捡的海螺和贝壳,沉甸甸的,却觉得心里更满。
路过那间常去的便利店时,绘梨衣指着冰柜里的草莓冰淇淋,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路明非笑着买了两支,递给她一支,自己撕开包装纸,刚要咬一口,就被她凑过来舔了一下。
“你的比较甜。”她一本正经地说,嘴角还沾着冰淇淋。路明非无奈地摇头,把自己的冰淇淋递到她嘴边:“那都给你吃。”
她却不吃,只是咬了口自己的,又把他的冰淇淋推回去,说:“一起吃才甜。”
路明非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他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不过是有人陪你看日出,有人和你分食一支冰淇淋,有人把所有的小美好都塞进你的口袋里。
回到小木屋时,天色已经暗了。绘梨衣把捡来的海螺倒在桌上,一个个吹过去,有的声音尖锐,有的声音沉闷,她却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抬头冲他笑,眼睛里的光比桌上的台灯还要亮。
路明非在厨房做晚饭,是简单的海鲜粥。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鲜美的味道。绘梨衣跑进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做饭的动静,像只黏人的小猫。
“快好了。”他拍拍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给她盛了碗刚熬好的粥。绘梨衣吹凉了,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好喝!”
晚饭后,他们坐在窗边的地毯上,看窗外的星星。绘梨衣靠在他怀里,手里把玩着那枚月牙形的贝壳,忽然说:“路明非,我们永远在这里好不好?”
路明非低头看她,她的眼睛里映着漫天星光,像盛了片银河。他握紧她的手,轻声说:“好,永远在这里。”
绘梨衣笑了,往他怀里蹭了蹭,把贝壳塞进他的手心:“这个给你,像月亮。”
路明非把贝壳握紧,能感受到贝壳上残留的她的温度。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说:“晚安。”
“晚安。”绘梨衣的声音带着点困意,像只快要睡着的小猫。
窗外的海浪声温柔起伏,屋里的灯光暖黄,桌上的海螺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海腥味。路明非抱着怀里的人,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觉得心里安稳得不像话。
他知道,只要有她在身边,每个清晨都会有草莓糖的甜,每个黄昏都会有夕阳的暖,每个夜晚都会有星光的璀璨。这样的日子,他想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