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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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
空羽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蓝染，感到一阵头疼。而促成这场午餐的“罪魁祸首”爱莉希雅，早就已经被两瓶果汁哄得找不着北了。
“无量塔老师课上的那几个小疏漏，其实是故意说错的吧。”此刻的蓝染笑容和煦，语气温柔，与空羽在漫画后期所见的大boss形象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故意露出明显的破绽来引导学生回答问题，这个教学方法着实非常高明呢。”
“蓝染队长过誉了。”空羽侧开视线望向楼下，试图避开与蓝染的眼神接触。“只不过是一个小花招而已。在教学水平的方面上，我与同事们尚还有很大的差距。”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家寿喜锅店的二楼包厢。半封闭的建筑格局既隔离了楼下的嘈杂噪音，又能让人透过栏杆将一楼的大堂与舞台尽收眼底。
此时，寿喜锅店的侍应生们费劲的把一台华美的唱机推到了舞台中央。随着唱针放下，唱盘转起，悠扬的乐声响彻了店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首歌……我记得是那位名为兰花草的歌手前几日所发布的歌曲之一，发售的时候可是一‘片’难求呢。”看着舞台上悠悠转转的唱机，蓝染的眼中浮上一丝浅浅的怀念。“当年平子队长还在五番队的时候，就很喜欢听唱片呢。”
“呃，是嘛。那还真是挺遗憾的。”空羽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平子真子是被谁坑走的蓝染他心里就没有点逼数吗！
爱莉希雅突然抬头补充道：“这首歌的名字叫黑色郁金香，讲的是传说中郁金香狂热的一个起因。故事的原型还是空羽老师给他们提供的呢~”
“啊，正好是无量塔老师今天课上讲过的案例。”蓝染迅速接过话茬，熟练得差点让空羽以为他们两个是不是事先排练过。“不过这个传说中的起因倒是很令人感兴趣，不知无量塔老师能为我详细讲解一下吗？”
空羽恨恨地瞪了一眼爱莉，决定等到回家再教训她：“既然都已经有了传说中三个字，那这个起因实际上也并不具备多少可靠性了。”她长叹一口气，连着发间的金链都晃了两下。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在早年间，一位欺诈师将一批郁金香球茎包装成名贵的黑色郁金香，卖出了天价。买下球茎的人将花培育出来，却发现自己被骗了。”
“为了不让自己破产，他灵机一动照着欺诈师的说辞将球茎再次卖了出去，居然小赚了一笔。”
“这一行为自然引来了友商的争相模仿。一时之间，市面上到处充斥着所谓的黑色郁金香球茎。每个人都在赌自己能买到真正的黑色郁金香，每个人也都在赌自己能将手里的球茎卖给那些相信的傻子。”
“随着球茎的价格越炒越高，越来越多的人也都参与到了这场郁金香狂热中。无论是富翁还是贫者，老人抑或青年，人们都将财产变换成现金，投资于这种花卉。然后，就在狂热到达了巅峰之时，那位欺诈师再度现身了。她说：”
空羽的声音低沉而优雅，仿佛她就是那欺诈师本人，在将真相向那些不明所以的可怜人们娓娓道来。
“所谓的‘黑色郁金香’，根本就不存在。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听到这里，蓝染的棕眸微微眯起，眼底深处涌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玩味：“所以这片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泡沫在顷刻之间崩塌了。”
空羽毫不示弱，刀锋般的目光直直地刺入蓝染眼中：“说得没错。在这场博傻的骗局中，无非只有两种人：一无所知便要跳进去的傻子，和明知真相却依然要往里跳的傻子。”
淡淡的火药味在包间内蔓延开来。爱莉捧着手里的果汁，目光在交锋的两人之间不断游移。
即便被对方以近乎挑衅的眼神盯着，蓝染带着笑意的温柔语气也丝毫未变：“一无所知之人和明知真相之人，两者看似截然相反，但却也都是同样的盲目、短视、愚昧……以及逐利。最终，这也将他们导向了共同的悲剧。”
“我反倒是认为，悲剧的根源可不在局内。”空羽的反驳步步紧逼。“资本，寡头，还有最初的那位欺诈师，是他们构筑骗局，勾动贪欲，将民众一步步引向了深渊。人固有贪欲，这不假。但那些撬动、放大、利用贪欲之人，才是吞食百姓血肉、掠夺人民财富的罪魁祸首。”
锐利与温和，悲悯与傲慢，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就这样在狭小的空间内交锋，对峙，擦出火花。一时之间，包间内陷入了沉默，连爱莉吸溜果汁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只有楼下仍在旋转的唱片，还在忠实地讲述着欺诈师的故事。
终于，在漫长的对峙过后，还是蓝染轻笑一声打破沉默，先一步收回了视线：“看来还是无量塔老师对于事件本质的认识更为深刻，先前倒是我认识浅薄了。”
空羽散发的锋芒也瞬间收敛，仿佛刚才那一番小小的冲突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能让蓝染队长对此事的认识更加深刻，也是我有幸了。”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深知自己并没有真正说服对方。
“哎呀，刚才的气氛真是好紧张啊。”爱莉希雅撒娇般地靠上来，在空羽耳边轻轻调侃道，“我刚才差点以为你们要吵起来了呢~”
“我才没那么幼稚。”空羽发出一声略显不屑的嗤笑，抬手给了爱莉一个轻轻的脑瓜崩。“好好吃你的饭吧。”
爱莉希雅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乖乖坐了回去。
接下来的用餐过程十分融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愉快。如果忽略掉他潜藏在深处的野心的话，此时的蓝染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谈话对象。直到空羽走出店门，被入秋的凉风冻得一激灵，她的思绪才从方才的讨论中抽身出来。
蓝染执意要送她们两个回真央，空羽也不好推辞，只得由着他不远不近的缀在她和爱莉两人后面。
说起来，发行唱片的收益最多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到手了，他们也是时候该考虑买地建厂的事了。
买地好说，那片土地没有什么利益牵扯，拿下倒是容易。但要建厂的话，就得考虑到拆迁、修建厂房、生产线设计、机器制造、人员疏散等等一系列问题，还要考虑产品的上下游输送……
来自袖口的轻微拉扯感打断了空羽的思绪。她微微低头，正好对上爱莉希雅炽热的目光：“小……咳，空羽，那边那个算命小摊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可以陪我去看看吗~”
“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空羽无奈的摇摇头，却任由爱莉带着她向小摊走去。走到近处，她才发现那摊主的双眼空洞无神。她是一位盲女。
“小女子目不能视，因此还请客人遵守本店规矩，先付账，再算命。”盲女的声音空灵而又飘渺，仿佛她此刻并非身处此世，而是在另一个世界中与他们对话。
空羽看了一眼价格，伸手掏出钱包准备付账。然而蓝染的动作比她更快，还没等空羽反应过来，几枚钱币就递到了盲女的手中。盲女摸索着点了点数，满意地将钱收了起来：“现在，请客人将您的手给我……”
爱莉上前一步，期待地向盲女伸出右手。“事业线细，亲缘线杂……”盲女沿着她的掌纹细细摸索。“……在你的一生中，始终有几位最亲密的挚友相伴。请珍惜他们吧，或许终有一日，他们能帮助你取得巨大的成就。”
“当然，无论何时何地，我可是一直都珍惜着大家哦~”爱莉希雅脸上的笑容难以自抑，只可惜盲女无法看到。
下一个是蓝染。盲女摸着他的掌纹反复几次，最终才下了定论：“你将立于高天，亦将跌落深暗。然而亦会有赤红的星火为你指明正确的道路。有时也请不要太过自信，多听听身边之人的意见吧。”
“原来如此吗。多谢指点。”蓝染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立于高天，跌落深暗……就漫画中蓝染的经历而言，这位盲女算得还挺准的……
爱莉希雅的触碰又一次打断了空羽的思绪：“轮到你了哟，空羽。”
“啊，我也要吗？”
“是的哟，刚才付的可是三人份的钱哦。”见空羽呆愣在原地，爱莉干脆直接抓住她的右手往盲女手上一放。“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怎么样？毕竟我也很好奇空羽的未来呢~?”
空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任由盲女在她的掌心摸索。只是越摸。那位盲女的表情就越凝重，甚至最后连眉心都紧紧地绞成了一团疙瘩。
“怎么了，是算不出来么？”空羽有些尴尬的想抽回手，却被盲女紧紧攥住。
“并没有，您的命路十分清晰，只是……”盲女缓慢地嗫嚅着，似乎在努力思考如何组织自己的措辞。“只是，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算出的未来。”
“您的前路坎坷，命途多舛，甚至会多次面临十死无生的绝境。但，如若功成……”
“您将统御万军，登临天下。”
统御万军，登临天下……
那不就是……造反？！
空羽一卡一卡地转过身，果然与蓝染意味深长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辩解，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要怎么解释？这不是在人算命师的摊子前砸人家饭碗吗？况且这些事根本就还没发生！她要怎么为没发生的事辩解啊！
“哇，所以空羽以后会干出一番大事业吗？真是令人期待啊~”
还有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粉毛妖精。
她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她过来算什么命的！
剩下的半段路上，空羽全程没敢和蓝染对视，生怕他提起那段惊世骇俗的预言。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周里蓝染再次光临她的课堂时，她与对方的交流也仅限于简短的问候以及拒绝蓝染的邀请。
又是一个周五，空羽刚刚再次应付完蓝染，此时正瘫倒在教室休息室的办公椅上悠闲地翻着不知是谁订的晨报。
唱片《黑色郁金香》近几周内价格数次翻倍，更多投资者涌入唱片市场……嗯，正常的情况，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经济专家阿波卡利斯呼吁民众不要盲目跟风购买唱片，谨防人财两空……银狐写的小软文，这一篇当时还是她亲自把关的。
《黑色郁金香》供不应求，其生产公司近日对外放出消息准备上市，并表示上市后将不再将唱片捆绑高级唱机销售，并会发行期货以弥补产能不足……
就在空羽正读得入神时，一只手突然将她手中的报纸抽走。“空—羽——”一张满脸写着八卦的大脸盘子凑到了她面前。她的同事之一，高田老师，手中正拿着她刚才看的报纸。“我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看到蓝染队长来听你的课了诶。快说，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迷住他的？”
“我不是，我没有。”差点忘了，这位高田老师还是真央女协的总编辑，八卦程度丝毫不在女协的诸多核心人物之下。
“难道说，是蓝染队长他，对你有意思？！”
那就太可怕了。
“好了，高田老师，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八卦就等到下班再聊吧。”一道严肃而温柔的女声及时为空羽解了围。
“对不起！藤原主任！”
藤原主任摆了摆手，将一张新的课表递给空羽：“无量塔老师，从下周起，你周五的课调到下午第二节了。”
“好的。”空羽接过课表，发现除了周五的课调整以外没有任何变化。“方便问一下为什么要调课吗？”
藤原主任皱了皱眉头：“抱歉，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那请问周五下午第一节课是什么？好像是门公共课来着……”
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是公共课。”藤原主任点头道。“是蓝染队长教的书法选修。”
她就知道！
蓝染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