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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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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跟爸爸来。”
云岫山别墅,刚满十八岁的徐子溪被家主带到顶层一间看起来已经落灰的房间。
她从没有来过。
但里面干干净净,似乎常有人打扫。
徐子溪问:“干什么啊老爸,这么大阵仗。”
徐明宣轻轻叹了口气,“徐家家法,规定历任家主在成年时,需得知这件事。”
老爸语气严肃且重视,与平常判若两人,徐子溪也不吊儿郎当的了,认认真真竖起耳朵听。
徐明宣翻开一本册子,上面写着历任家主与徐姓各旁枝。“每一任家主,都必须得是白狐,保持血脉纯正。”
徐子溪点点头,就她目前所待的家族来看,所有人都是白狐狸。
“徐家老祖宗曾为了不让家族内讧,维持家主地位与权利,曾给每一位徐姓亲族下蛊。家主为母蛊,其余为子蛊。若是有人敢忤逆家主,家主可主观催动子蛊发作。”
这话信息量很大,徐子溪轻轻抽动嘴角,待消化了一会儿,她问:“子蛊发作是什么感觉?”
徐明宣道:“据说轻则浑身疼痛难耐,重则可爆体而亡。但因为这蛊太过霸道,从古至今每一代亲族都非常听话,家主只是偶尔小施惩戒。”
徐子溪现在感觉自己存在的环境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她问:“妹妹她们……知道吗?”
徐明宣:“她们还不知道,但是她们的父母知道。我不清楚她们内部有没有交流过。每一任家主继位时会发动蛊让所有人臣服他/她。”
徐明宣又说:“你是我钦定的下一任家主,我的母蛊也会传给你。交代好了,所以宝儿,你既然已经成年,从现在开始应该要好好学习怎么掌管家业,逐渐接手我的权利。”
徐子溪捧着那册子发呆,看着描写蛊虫的那一页。她想,或许她并不适合当这样专政的家主。
许是父女间心有所感,徐明宣问:“不过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希望你快乐。乖女儿,你告诉爸爸,你想当家主吗?”
徐子溪看着他,轻轻摇头。
徐明宣知道她会是这样,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他苦笑:“爸爸不太能接受我有女儿的情况下,把家主之位传给其他亲族。”
比如湘儿、润儿等人。
徐子溪问:“为什么?”
徐明宣说:“小辈们关系好我可以理解,但他们背后牵扯到的一系列族人,可能在上一代或上上一代,是仇人。会引起许多麻烦。”
徐子溪福至心灵,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有看好的白狐吗?你好好培养,到时候纳给我就好了。”
徐明宣失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就知道你!”
随后他又拿出来一本册子,里面是族中同辈佼佼者,与徐子溪适龄的男性。
徐子溪翻来覆去,居然看见了徐彦辉,她疑惑地问:“小彦子?”
徐明宣问:“怎样?你更喜欢他?”
徐子溪没仔细思考他的话外之音:“跟其他人比的话,我更熟悉他一些。”
徐明宣点头表示明白,让徐子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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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哥。”
“嗯?”
“我觉得有点难受,你安慰我一下。”
“难受什么?别难受。我总算知道你体内的神秘力量是什么了。”
“……”徐子溪叹息,现在居然是破案时间吗。
沈照发现她的情绪一直没能自我调节好,于是又开口:“我完全理解你,你以为的幸福的家族其实是家主一个人施展开的囚笼,这种感觉类似于美好的梦境破碎,对吗?”
徐子溪星星眼:“很对很对。”
沈照:“过往的事你很难去改变,但是未来的事由你自己控制。向前看,子溪。”
徐子溪并没有深究他话里的“很难”而非“无法”,沈照对她来说是一个使人心安的存在,即使有时候他也因为太过真诚而显得呆瓜。
“你有什么初步的打算,愿意讲给我听吗?”
徐子溪发呆道:“我没有明确的计划,但是我希望从我之后这一代不再受那蛊的限制,至少在我看来,我们这一辈,我、湘儿、小淑、润儿,还有小彦子,都很好,我不想……”
她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道:“像老爸说的那样,尊卑有别,她们臣服于我,一切都变味了。”
“我知道了。”
徐子溪说:“你知道什么了?你都三岁了,什么时候能有人形?”
沈照听起来也很苦恼,“内陆的环境很不适合我生存,虽然和你签订契约后我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是我要成长为人类的话,想必还有很久。如果在境外雾族,我妈妈多舔我几下说不定就行了。”
徐子溪拿起笔认真记载:“雾晶石的成长是需要母亲的舔舐……”
沈照:“!”
沈照急切:“不是,主要还是环境。”
徐子溪拿笔帽怼了一下下巴:“哦。”
沈照:“你关心我变不变人类干什么?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徐子溪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影响,大概就是:“嗯,你现在是个石头,不利于我们发展亲密关系,如果你是人类的话,我们可以触碰,比如牵手、拥抱、接……”
沈照:“我知道了!”
徐子溪笑着说:“不逗你。”
她脖子上悬挂着的石头项链红得不正常,沈照非常认真地说:“我会尽快的。”
尽快能够满足你的需求。
作为一个没什么文化观念的三岁物灵,是会对自己所契定的生灵予取予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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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彦辉扶摇直上了,这种直上意义可以对所有人来说。
因为,他被家主选中了。
不知原因,但短短三年时间,家主的权利与商业生意来往不断下放给他和徐子溪,徐彦辉做到了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乖孩子,对长辈们依然客客气气。
虽然他过继给了徐明升,但他也不可能真的不再认祖归宗,这天是程老太太的生日,他的奶奶,不得不回程家一趟。他已经是徐家家主的心腹,任何人都不敢不对他尊敬。回程家的车上,徐明升与他同乘,他看着徐彦辉逐渐成熟的侧脸甚是满意,当初接这孩子来也只是试一试,而且他想的只是家主的女婿这个位置,让徐彦辉追求徐子溪,现在这样,比预想的好很多,毕竟女婿可不一定有实权。
察觉到徐明升的视线,徐彦辉手指划平板的动作一顿,对徐明升笑笑,随后离开了当前界面,很多事他都有分寸,徐明升对他虽有知遇之恩,但他也能隐隐感受到家主与众族人之间有浅浅的隔阂,不过这个隔阂他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下车后,看见了程老太太亲自在门口接他们,往来宾客众多,但徐彦辉早已习惯,再多能多得过徐家吗?
程老太太是徐明升的小姨母,也并不是格外的老,她矜贵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儿女,程秀宜也站在她的身后。
看见人来,程老太太面带笑容地抬手,徐明升上前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也笑着说:“小姨怎么站在外面,快进去。”
程老太太嗔怪道:“还不是等我的乖孙子。”
虚彦辉适时的开口:“奶奶。”
程老太太拉过他的手嘘寒问暖,就像最平常不过的祖孙一样,徐彦辉却有一些不习惯,他的爸爸是庶出,从前这个名义上的奶奶都没有给过他什么温暖,现如今他都二十岁了,这迟来的温情……他突然笑了,若是徐子溪在此,想必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吧。
程秀宜走在他们身后,适时的开口:“彦辉弟弟,我的大学就在你旁边。”
徐彦辉点点头,并不顺着聊。
程秀宜又实在不愿意说别的恭维的话了,怒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她父亲给她递了一个眼神,于是她回头看了一眼从小跟着她长大的女生,那只明晃晃的黄狐狸,正在微微颤抖,眼神却坚定。
徐彦辉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晚了,他的酒里被下了药。
此时他正一个人躺在一个华丽房间,从前的他只配住在偏僻的小房间,现在却安排他住在最精致的客卧,呵。他在商界奔波多年,很多手段都有见闻,只是他实在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家,他狠狠地想,这事之后,再也不会跟程家来往了。
还有这药到底是什么,程家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觉得浑身难受,喉咙发痒,只想站起来回徐家,回到徐子溪身边,如果是溪姐一定有办法的,他相信,就算是在困境中,徐子溪她也一定能做到完美退场。
他被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堂弟扶到房间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么虚弱,身子有多么乏力。
他看着天花板失神,难受得睡不着,程家人这是干什么呢,还不等思绪通畅,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身体的反应让徐彦辉清楚了程家的目的,在头脑彻底不清醒之前,他看清了女人的脸,他知道,那是程秀宜身边一直带着的人,一只黄狐狸。
此事不了了之,程家不可能愿意承认他的饭菜酒水有问题,第二日不过惊叹了一下二人“天之骄子与卑微女仆”之间的关系,便开始思量起,应该让黄狐狸小阳嫁给他,做妾。
徐彦辉看了一眼徐明升,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当然,自己的一枚棋子差点被人抢走,当然不会很开心,他是不会愿意根程家分“徐彦辉”这一杯羹的。徐彦辉勾了勾嘴角,很快接受了自己“参加长辈生日宴却随随便便把家里的女仆睡了”的一个风评,坐在程家客厅翘起了二郎腿,说:“这很难办,毕竟我现在,归徐家家主徐明宣管。”
程秀宜震惊地看向他,那是否说明,她从小到大陪伴着的人,会成为程家的一枚废棋?
程老太太冷静地笑着说:“婚事也是他管吗,我是你的亲奶奶,纳个妾也不行吗?”
徐彦辉为难道:“这个……其实还需要问一下徐子溪的意见。”
这话明摆着告诉众人,徐子溪将来会是他的正宫。
二人名头非常响亮,徐彦辉告诉他们三日之内会有答复,逃之夭夭。
徐彦辉非常烦躁地在车上点了根烟。
徐明升几乎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天她们给你下药了。”
徐彦辉吐出一口雾,“我知道的。伯伯,你不用担心。”
徐明升问:“这事真的是大哥决定吗?”
徐彦辉非常平静地点头:“嗯。”
才不是啊!!!
“溪姐救我!”
徐子溪正在总公司的办公室,她刚开完会想理一下文件,就接到了徐彦辉的电话。
听完徐彦辉事无巨细讲完了事情的全过程,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小彦子你……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吗?”
她捂嘴偷笑,哦不,捂嘴流泪。
徐彦辉欲哭无泪:“溪姐。”
徐子溪很快就怒道:“程家简直欺人太甚,等着,就算你没吃亏,溪姐也要给你做主。”
“……”
听着很怪,但总之,徐子溪只交代了一声助理,助理很快就以徐明宣和徐子溪的名义,给程家递了一个文件。
有盖章的那种。
程家全体捧圣旨似的打开那份文件,字里行间不提要让小阳嫁给徐彦辉的事情,还列出了一系列给小阳的资产,并声明昨日之事仅仅只是意外,徐彦辉志不在此,日后小阳的婚嫁事宜也可以找徐家帮忙。
简单理解就是一个饱含讽刺的文件:你给我下药这事我就不拿到明面说了,我就说昨天晚上我只是意外,放在平日里我看都不可能多看两眼的女人,我为啥要和她发生关系呢,懂得都懂。另外,嫁给我?想的美啊,不是要好处吗,徐家家财万贯,我随便给你点,以后别来打扰了。
那枚印章,既是保障,也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