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五年前、清新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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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绿市—
拉着行李下车，白岚亭热得衣服上全是汗，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全身上下是洗的发白的衣服和裤子，连头发都是发育不良的粗糙感。
整个人与这个繁华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白岚亭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他现在只有烦躁地不爽。
踢一脚重的要死的行李。
“他爹的，这破地方怎么这么热。”
“你小子别说脏话。”
白瞿依一把拍上白岚亭的头，用了□□成力，给白岚亭的头打出闷响。
“啧，还不都怪你非要回这个破地方，说什么做生意，”白岚亭嘟嘟囔囔地吐槽自己老爹，“和我奶一起待在乡下多好，我又不要什么好教育。”
白瞿依呸了一声，看着白岚亭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踢了白岚亭一脚。
“你给我站直了，就那里的教育，你看看你自己，把你教的成天没个正形。”
“啧，”白岚亭被迫站直，“反正我随便你，你给我报了学校，我也不去。”
“你再说一句。”
白瞿依揪住白岚亭耳朵。
“嗷嗷嗷！行行行我去我去，你别扯我耳朵。”
揉揉自己发红的耳朵，白岚亭都怀疑自己老爹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年轻的时候，长得怎么着也应该是全村最帅，怎么这么爱动手。
“行了，走这边，我们先出去打车。”
“哦。”
白岚亭把被自己提走的行李箱拿回来。
这个行李箱从他爸年轻就用，现在都快散架了，被他一踢更是摇摇欲坠。
对着白瞿依的背影，白岚亭做了一个鬼脸。
在他爸转身的瞬间，又迅速恢复正常。
“先打车？”
白岚亭站在车站前，不少出租车停在那里等客。
这个时候白瞿依的电话响起。
“我打个电话先。”
“好。”
看到来电的人，白瞿依脸色微变，走到一边。
白瞿依一走，白岚亭就立马恢复又像落枕又像脊柱侧弯的站姿。
“这破天气真是奇了怪了。”
扯几下领口透气，白岚亭站在原地等白瞿依。
打完电话，白瞿依走过来。
“走了，不打车了。”
“啊？”
听到白瞿依说不打车，白岚亭还以为要走路过去。
“走路过去要走到什么时候？”
接过白岚亭手上的行李箱，白瞿依目标明确地往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走。
“不走路，上那辆车。”
看到那辆车的标的时候，白岚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老头，你背着我偷偷发财了？”
“不是。”
白瞿依语气有些沉重，带着说不上来的复杂感。
从白瞿依的语气里感觉到了这种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发生什么，但白岚亭心也一沉。
不会是什么讨债要把他腿打断的吧？
走过去的一段路程，白岚亭都想好要怎么带着行李箱跑了。
结果车上下来一位优雅知性、看起来身上的东西就价值不菲的女性和一个看起来和善、给女人撑着伞的西装男。
白岚亭不知为何地感觉到沉甸甸的压抑感，好像心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种感觉之前从没有过。
直觉告诉他，一定会发生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坏事。
比被讨债更坏的事。
白岚亭笃定。
“瞿依。”
女人先是对着白瞿依张开双臂，完全不嫌弃白瞿依身上汗味，两个人久别重逢般拥抱在一起。
看起来似乎动作亲密，但白岚亭又无法从中挑错。
大概率是自己的错觉，白岚亭这样安慰自己。
分开后，女人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眼神温柔但不达眼底。
“你就是岚亭吧，你好。”
“你好。”
白岚亭疑惑，这人怎么叫自己叫的这么亲密，他老爹都没这么叫过他。
下一句话，就没时间给白岚亭疑惑了。
女人措不及防说出白岚亭可以记住一辈子的话。
“我叫唐敏苒，是……你的继母。”
女人说到自己身份时有些停顿，但还是举止得体。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有边界感却不让人讨厌的贵气。
“哈？”
唐敏苒说出这话的时候，白岚亭就愣住。
刚想伸出去的手立马缩进裤子口袋里，带着戾气以及疑惑的眼睛，望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白瞿依。
“你说什么？”
“岚亭你没听清吗？我说我是……”
女人靠近一步，白岚亭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甜而不腻甚至是脱俗淡雅，应该买的是很贵的牌子。
但在白岚亭闻起来，却引起他的一阵反胃。
胃酸好像在肚子里翻滚，所有的消化器官开始一起反抗。
早上已经消化的包子好像要出来了。
想吐。
这是白岚亭除贵气以外，对最深刻的唐敏苒初印象。
后退一步，最后三个字白岚亭完全不像听。
想说话张不开嘴。
他感觉自己一张嘴，就立马要大庭广众之下吐出来一堆东西。
“看着我干嘛？跟你阿姨打招呼。”
白瞿依推了脑子嗡鸣的白岚亭一把。
知道白岚亭现在还接受不了，特意把继母换成了阿姨。
对于刚认识还不熟的唐敏苒，白岚亭不好发作自己的臭脾气。
白岚亭握紧拳头青筋暴起，白瞿依这句话直接把他点着了。
目光死死盯着白瞿依的脸，好像要盯出来一个洞。
“你再说一遍？”
努力维持颜面的白瞿依，不好意思地对着唐敏苒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敏苒，小孩子不懂事。”
“没关系。”
唐敏苒把已经举酸的手放下。
白瞿依又呵斥一声白岚亭。
“你讲点礼貌，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和你阿姨打招呼。”
刘海因为汗沾在额头上，白岚亭沉默不语，托着旁边的行李箱就往反方向走。
“臭小子你去哪！”
白瞿依大步上前，死死抓住他的手。
“放手。”
低头看了一眼，白岚亭语气平静。
他倒是不建议白瞿依二不二婚，或者是找什么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和白瞿依一起的。
他恨他爸，从他妈死的时候开始，这点永远不会变。
“我不管你和谁结婚，和谁在一起，别带上我。”
嫌恶地甩开手，白岚亭执意要走。
白瞿依心知肚明自己拦不住白岚亭，干脆看着他离开。
“你身上没钱，怎么买票回去。”
这是一个陈述句。
“要你管。”
白岚亭切了一声，拉着箱子走向完全不熟悉的绿市。
在攒够钱之前，自己只能在这个破地方打工了。
“瞿依你放走岚亭不要紧吗？”
唐敏苒称不上喜欢自己丈夫的孩子，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那毕竟是一个15岁的孩子。
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保持应有的礼貌。
如果真的生活在了一起，她会认真对待白岚亭，但是不会真的那么喜欢他。
“没关系，他自己过不下去了，会回来的。”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白瞿依知道。
不但认死理而且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有自己亲身去体会了，才会做出改变。
从八岁开始，几乎每年都会离家出走一次，再自己回来。
叹一口气，白瞿依转身上车。
秘书拉开车门。
“先生，请。”
黑色的车从火车站开走。
全程白岚亭再也没有往回看一眼。
已经混迹在绿市桥洞底下三天，明明绿市会接济乞丐给他们找工作。
白岚亭挠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不来接济一下自己这个新手乞丐？
他不配吗？
又从东街逛到南街，白岚亭找到一家看起来就不太干净和健康的早餐店。
这里看起来会招童工的样子。
“老板，你招打工的吗？”
又一次碰运气。
老板知道自己不满16岁，一如既往把他拒绝了。
白岚亭也不意外，这些天已经被拒绝不下十次。
“赚不到钱就不能回家，但是未成年赚不到钱。”
白岚亭走在人行道，脚下是一个从南街被他踢到西街的石子。
“这破地方怎么比老家那里还难赚钱。”
起码老家那里还有黑店招童工。
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巷子里，到了尽头白岚亭才发现不对。
他这是走哪里来了。
“我去，不但没工作还迷路了。”
白岚亭依靠自己的记忆力往回走，嘴里骂道。
“小子你想赚钱？”
“啊？”
白岚亭本来已经路过了，听到这句话，退后几步回去。
眼前的店有个透明帘子挂在那里，帘子有点发黄，挡住里面，喧闹非凡，看起来还有点乌烟瘴气。
清新网吧？
看到名字，白岚亭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名字取得。
“你真想找工作，”杨建蹲在网吧门口，手里夹着一根烟，“来这里怎么样。”
白岚亭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右手撑着行李箱的拉杆。
“先说好，我是未成年，工资可以少点，但是我要包吃包住。”
明明是找工作的，语气还这么嚣张。
杨建已经习惯了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是这种性格，自己儿子也是。
杨建点了点烟，烟灰掉在地上。
“我们这本来就是这样。”
自己这是迷路一趟还找到工作了？
作为离家出走专业户，白岚亭还是有点警惕心。
自己从八岁开始大难不死，除了他是老天爷保佑的天选之子以外，还有自己机敏的警惕心以及准到离谱第六感。
“那要是有人查怎么办？我的工作是什么？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是什么？”
自己的第六感这次没有预警，但还是小心为妙。
杨建灭掉烟，站起来一挥手。
“你跟我来。”
“哦。”
托起行李箱，白岚亭把它搬上台阶。
杨建掀开帘子，白岚亭也紧跟其后。
“杨哥，抽完烟了！”一个座位上的人和杨建打招呼。
看到跟在后面的白岚亭，那人问杨建。
“你身后是谁啊，杨哥？”
杨建拉了一下白岚亭，环住白岚亭的脖子：“新招的人。”
白岚亭被迫弯腰，脖子卡在臂弯之间。
光是15岁他就已经有181的身高，在南方往那一站也算是高个。
杨建目测应该是在170左右，勒一下自己脖子，差点喘不上气。
白岚亭拍了一下杨建的手，挣脱开：“等等等等，我还没说要在这工作呢。”
“别那么较真嘛，小子。”
把白岚亭领到前台，杨建开始给他介绍他的工作。
“你做个前台，然后有什么事，有什么人就去处理一下，简而言之就是做个网管这么简单。”
“就这？”
“对啊，就是工资有点少，一个月500。”
杨建身手比了一个五。
这个工资只能说是开黑价。
白岚亭也无所谓，他干完这一个月就走，五百块对自己来说足够。
“可以。”
对于白岚亭这么识时务，没和自己讲价杨建非常满意。
“宿舍在楼上，只有一个床一个桌子，上厕所在外边。”
酒吧里面有一个往上走的楼梯，楼道极其狭小，空气还有点潮湿。
墙上都长草了。
箱子不算好搬，多亏白岚亭力气大，一长串楼梯上去连气都没喘一下。
杨建拿钥匙打开门，白岚亭伸长脖子往里看。
房间和楼道是同一个风格，虽然简陋但起码一应俱全，还有个小台灯。
“不错不错。”
白岚亭满意地点头，比乡下自己的房间好多了。
乡下的老房子在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老觉得屋顶会塌下来砸死自己。
“就这里吧，我留下来工作了。”
白岚亭把行李箱一推，轮子咕噜咕噜滑进房间里。
“今天开始？”
“今天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五年前、清新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