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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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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抱了多久,夏星至的脸颊紧紧贴在梁予岸的脖颈,手臂实在酸得厉害,却也不愿意拿下来。
她微动了动,梁予岸也察觉到,便松开一些力道,但手臂仍然虚笼着她,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有点抱累了...”
梁予岸听到怀里的人在耳垂边小声地嘟囔这么一句。
她说话呼出来的热气还是让他耳垂一红。
他轻托起夏星至让她站起来。
两个人沉默着,甚至不敢对视,像两颗熟透的红番茄。
梁予岸觉得自己有些义务打破这个局面,看着她空空如也的纤细脖颈,他找到了下一步的使命。
他从桌上的绒盒里拿出那条金链,拿着两端,靠近她。
夏星至几乎在他两腿之间被他环着,感觉到微凉的金属搭扣被他在颈后合拢。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却莫名其妙出来更多的泪珠,边哭边摸脖子上微凉的绿石。
梁予岸抬手,指腹轻揩她眼角,又抽了好几张纸巾。
“是为了让你开心才送的,也不是什么特好的东西,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
“是太开心了才哭的......”
小馆门上,已经挂起了另一副“午市暂停”的小木牌。
梁予岸不符合常理地没有立刻收拾碗筷,而是走向了后厨连接储物柜的小门。
只见他弯腰从里面拖拽出一件老式的藤编躺椅,擦干净后,他又铺上了一层素木色的薄棉垫。
躺椅被他放在了饭厅的中间位置,这儿阳光斜射又不会直晒。
他拍了拍椅面,转头看向下夏星至。
“歇会儿。”
夏星至真的哭累了,依言在躺椅上坐下。
藤椅承托着她的身体,发出细微的嘎吱嘎吱声,舒服地呼了一声后,身体更深地陷进去。
他看着她躺舒服了,便转身把碗筷端着去了后厨。
阳光透过窗户,夏星至颈间的绿石也仿佛吸饱了阳光,变得温热起来,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随着藤椅的晃动,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虑神经都一点点松弛下来。
耳边响起梁予岸最常放的那首爵士乐,慵懒的萨克斯风和钢琴的低音在饭厅里肆意流淌。
“Close your eyes, put your head on my shoulder and sleep, close your eyes, and I will close mine.....”
不一会儿,他端着托盘回来了。
上面放着一杯刚泡好的花果热茶,还有一小碟冰镇的自制酸梅汤。
夏星至听到脚步声,睁开眼,拿起放在手边的小凳子上的酸梅汤,饮了一口。
酸甜味和冰感真的是最好的搭配。
梁予岸走到躺椅斜后方的操作吧台后,那里散落着早上他还没来得及完全归位的香料罐。
他拧开几个小巧的玻璃罐,拿起小小的白石臼和研杵,研磨着里面的迷迭香。
内壁轻轻碰撞,这颗粒感的规律声音让夏星至想起小时候摆在钢琴上的红色节拍器。
偶尔他会停下,用指尖捻起一点粉末,凑近嗅闻。
或是侧头看一眼躺椅上的夏星至,嘴角偷偷翘起来。
夏星至捧着微凉的酸梅汤,手掌感受着还凉着的杯壁。
她半眯着眼,看着光影洒下来,听着耳畔规律的研磨声。
这里是天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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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前一夜,因为白天的额头吻和拥抱,显得没有那么悲伤。
阁楼上天窗敞开着,梅雨季的水汽丰沛,带着栀子花在夜露中散发浓烈的馥郁。
天窗下,夏星至和梁予岸并肩坐在白色的沙发毯上。
白天俩人都各司其职,十分默契地没有多说些什么。
等彻底收拾完一切,梁予岸才揪了夏星至的衣角,指向阁楼。
“其实在签合同的时候,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只是我太害怕了,所以碰到认可就恨不得狠狠抓住。”
夏星至边说边仰头望着窗外,今夜月明星稀。
梁予岸侧头看着她,只是静静聆听。
“他们太懂得怎么拿捏人心,甜头和压榨是并存的。”
她深呼一口气,想吐出所有令她厌恶的事物。
“直到来到这,遇到朵朵、林伯、晓瑜、与潮,还有你...”
“我才知道,原来真实的世界就已经足够有力量了,过度粉饰反而会一戳就破。”
她手指抚着颈上的墨绿。
梁予岸见她沉默起来,才开口。
“不靠他们弄虚作假的那套,你就是值得被那么多人喜欢。”
“我很少看博主的视频,但是...一口气看完了你的视频,不对,两口气。”
“你的视频就是有,怎么说?灵气,质感,反正就是,你懂吧...”
梁予岸在词汇库里寻找着能配得上夏星至的最合适的词,一脸的思索让夏星至想笑,还是抿住嘴。
“我本来觉得你只是来这玩玩,但就算是你不熟悉的事儿,你也从不敷衍。”
原来自己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看在眼里。
他深黑色的瞳孔,看得见她的不堪和韧劲。
“梁予岸,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身在何处。也谢谢你,把真星星送给我。”
她指了指项链,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梁予岸没说话,只是用大大的手掌心摸了摸她后脑勺,往后顺着,像摸着一只小猫。
她歪了歪头,在他手掌心蹭了蹭。
太可爱了。
梁予岸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有点像是对她过敏。
喉咙连着后背都像是有小针扎着似的,麻麻的,但是甜甜的。
夜更深了,但他们说起话就停不下来。
关于她即将面对的法律战场,关于他对小馆未来的规划,关于她想下次借用小馆作为背景的回归直播......
夏星至说得更多,他则安静听着,偶尔给出一两句的回应,却总是能戳中她犹豫不决的点。
话题逐渐天马行空,从动物园到修电脑,从食物过敏到栀子花,音量也低了下去。
夏星至的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含糊的呓语。
她轻轻一歪头,靠在了梁予岸左肩上。
她呼吸逐渐均匀,梁予岸微侧过头,下颌能碰到她充满着洗发水香味的头顶。
他怕寒气让她感冒,一点点挪开肩膀,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头颈,缓缓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夏星至似乎感受到了一点失重感,皱了皱眉,本能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得更紧,手臂也软软地垂落下来。
比起第一次被他抱进小馆的她,这次她明显更安心,睡得比谁都熟。
软软的小小的人,就这么在他怀里,梁予岸被小针刺的感受弥漫到了耳垂和腹部。
夏天就是这么热,尤其是阁楼。
他抱着她,脚步放得轻。
他弯下腰,轻轻把她放在铺着床上,拉过薄被,盖到她胸口,掖好被角。
梦中的夏星至侧了个身,将半张脸埋进带着阳光气味的枕头里。
梁予岸站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拂起挡在她脸前的一缕发丝,将它们拢在耳后。
他没有离开,靠在床边的地上,坐下来,也闭上双眼。
窗外风倒是停下了,空气变得更粘稠,像是准备让世界洗个热水澡。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昏暗,几颗水珠砸在小天窗的玻璃上,发出硬邦邦的闷响。
紧接着,急促而细密的雨声渐近,迅速笼罩世界。
酝酿了一夜的梅雨,终于在清晨时分酣畅淋漓地释放出来。
雨声让本就觉浅的梁予岸醒来,他立刻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夏星至除了嘴巴吧嗒了几下,睡得格外沉。
这样爱睡觉的人,这两个月是怎么准时准点早起来做那些活儿的呢?
梁予岸边想着,边走到天窗边,把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窗户关了起来,隔绝了溅入的雨星。
他又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夏星至。
睫毛长长,粉色的嘴巴不自觉嘟起来。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诉她真实的感受,却要送走她。
想把她刻在脑袋里。
好可爱,想拍一张照片。
不行,不好,不合适。猥琐,痴汉。
只是在奇怪和后悔之间,梁予岸还是走向了私心的那条道路,偷偷拍了一张。
嘴巴,有点想亲。
拍完后,他心虚到没法在阁楼里待下去,退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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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午九点,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只是从急雨,变成了蒙蒙细雨。
夏星至在阁楼上,正将最后一件叠好的衣服放入行李箱里,拉链拉到一半,楼梯传来脚步声。
梁予岸走过来,倚着门框。
“车约好了,九点半到门口。是老陈,开车很稳当,等下直接和他说你去哪儿就行。”
夏星至手一顿,转过身,有些意外:“你都安排好了?”
“嗯。”
他应了一声,看到她几乎是收拾妥当的箱子。
“行李给我吧。”
说着,他弯腰把行李箱最后一点拉链拉完,扶起行李箱,转身下楼。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让夏星至都来不及说话,只好跟上去。
一股奶香从厨房飘出来。
梁予岸把行李箱放在大门口,走向了后厨。
后厨里,灶台上的小煎锅滋滋作响,锅里的煎蛋边缘微微焦脆,中心却保持白里透黄的完美溏心,是她最爱的那种。
案板上,两片烤的酥脆的全麦吐司已经抹上了番茄酱,夹着生菜叶、两片焦香的午餐肉和几片红番茄。
他迅速把溏心煎蛋滑进吐司中间,用烘焙纸包裹好,一个圆鼓鼓的三明治就完成了。
还没停,接着他又打开视频密封袋,把黄油香气浓郁的瓦片酥小心地往里装,封好口。
看到夏星至跟下来,梁予岸把微微烫手的三明治直接塞进她手里。
“先垫点热的。”
接着,他把独立包装的瓦片酥和放着酸梅汤的保温杯一起,放进了套着防水布袋的黑色保温袋里,拉紧袋口。
保温袋也瞬间变得鼓鼓囊囊。
“路上饿了再吃这些。”
他指指保温袋。
夏星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她晃了下手里的三明治。
“梁老板,你这准备的又是三明治又是点心又是冷饮,不过一小时的路程,我又不是猪,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她上下扫了一眼他系着围裙的腰身,以及手里的保温袋。
“而且哦——”
她凑近一点点,压低声音,“梁老板,你这操心劲儿,大清早忙投喂的样子,好像妈妈哦。”
“男,妈,妈。”
最后三个字,她故意一字一顿,带着戏谑,盯着梁予岸的脸。
他抬起头,耳尖偷偷染上薄红,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嘴巴,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别乱说。”
这反应让夏星至的恶作剧得逞感爆棚。
她嘴角高高挂起,大大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半融化的芝士搭配上溏心蛋在口中流动。
“好幸福,不想走了。”
他静静看着对面的人儿,忽然倾身向前,低下头,眼神从她嘴唇渐渐往上移。
修长的手指勾住了自己的围裙,作势要往下脱。
“那正好,留下来,试试男妈妈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