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终曲》洗衣机电冰箱

9、深浅

　　纪十末侧边的口袋忽然一阵震动，他掏出了战术耳机戴了上去，纪霖的骂声从那边传了出来“你疯了吗怎么一直不联系我！那个实验体到底在哪？！”
　　“在我房间里，他现在昏过去了。”
　　“啊？你搞什么……”纪霖暴躁的声音一卡顿，语气里带了点诡异的猜疑“用的我给你的那个试剂？”
　　“是，不过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现在没法动了，你带人过来就是了。”
　　“好。”
　　“凯拉和德雷克死了没。”
　　“德雷克是死了，不过凯拉没有，尼尔斯中途突然来了说把她留着，尤里他们就没敢动手。”纪霖在那边收拾着东西，时不时发出零件碰撞嘈杂的声音。
　　“留着她干嘛？”
　　“她说她知道怎么穿透沙业的结界，也不知道是不是假的，尼尔斯听完就跟钱德勒联系了，说要把她带回去给首脑议会和先知们处置。”
　　“钱德勒……七年过去了你们居然还没找到沙业，我还以为你们把位置摸出来了。”
　　“找不到啊，谁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阴招把他们主城的位置彻底抹除了，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
　　“能有什么招能比日冕阴，他能凭空造出五十多米高的城墙，而且那破墙紧急情况下还能升更高，恶心死了……”
　　“日冕先知和沙业那边的根本不一样，我就这么跟你说，两年前首脑议会和国防部那边赦免了一群沙业的战犯，还特地让人在他们身上安了追踪器，等把他们驱逐出城后又派了一群人秘密跟踪，明明安排都这么严密了，结果那几十个人在陨门外三公里的地方凭空消失了，后面甚至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所以你们怀疑沙业那边有空间或瞬时传送一类的人，不过也有概率是隐形。”
　　“是，这和情报中枢猜的差不多了。”
　　“我把N3区的坐标发给航控室了，长舰应该很快就来。”
　　“好，我准备一下。”
　　纪十末应了声后断了联接，他站起身抱着郁希走到门前，郁希的身体长得纤细匀称，比他矮了有大半个头，抱着比想象的还轻，至于为什么不用触手吊而要亲力亲为的抱，这就归咎于私心了。
　　一阵轻微的敲门忽然声响起，纪十末在原地疑惑了会没作声，见无人回应后那门锁一震，一整个脱落解体掉在了地上，风尘仆仆的纪霖推开门刚好和纪十末来了个正面对视。
　　“你有病吧，来这么快。”纪十末依然抱着郁希在门口不为所动，虽然嘴上责备，语气里品不出恶意。
　　“我好奇，所以稍微快了点。”纪霖欠兮兮的笑了笑，顺其自然瞄了一眼他抱着的人，昏暗的室内被门口的光束分割成两半，纪十末抱着郁希站在夕阳照射的光线里，郁希的白色发梢轻柔的覆在纪十末的衣服上，紧闭的眼显得睫毛浓密修长，在纪十末的皮衣衬托下像圣洁的大理石雕塑。
　　纪霖抬起左手划了划手臂上的手环，一小片全息投影在手环上浮现了，上面记录着郁希的资料信息，他一边比对一边碎碎念：“他确实挺好看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
　　“你知道他的造价大概是多少吗。”
　　“这种特殊的活体资产价值肯定不低，主要他不是生育院培育出来的，在投入的技术方面和凯拉那种普通改造人不一样，所以造价……”纪霖划动屏幕思索着。
　　“我理解他确实是个高端产品，但没明白观测记录里写他疑似有毁灭级攻击性是什么意思，这几个小时我和他共处一室，他没有体现攻击性。”
　　“……他这算产品吗？他的能力本来就奇怪，洞察他也不是我们负责的范围，反正把他送回去能抵特莎的命，管他身价多少，交差之后能把特莎放出来就行。”
　　纪十末盯着郁希没作声，半分钟后整栋楼层忽然被阴影遮盖，一震低频轰鸣震颤地表，巨型长舰遮盖天际，这一庞然大物毫无预兆的停滞在了克赫境内上空，街道上的人纷纷驻足抬头议论，嘈杂声铺天盖地蔓延。
　　纪十末邻居住户闻声开门出来一探究竟，刚好碰见纪霖和莫名其妙抱着个人的纪十末，他疑惑的话没问出口就被纪霖一拳揍晕了过去，纪霖自然不多说，扛起他就从五楼扔了下，可预期的身体从高空坠落血浆爆开的声音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纪霖从围栏边缘往下看，地表找不到一丝血迹污秽，而那个被他扔下去的人不在坠落的地点，他不知怎么的莫名转移了，纪霖移动视线，看见那人被一个粗壮的女人抱着站在另一栋楼前，那女人寸头短发肩背宽厚，身形魁梧，形象极其少见，她眼底寒光闪烁，纪霖被她盯的后背一凉。
　　“怪了……沙业好像来人了。”
　　“什么？”
　　纪十末走到楼层边缘一看，那边站着的魁梧女人头顶空间撕裂了，从缝隙中忽然跳出一男一女，她们制服傍身全副武装，随着魁梧女人的示意，精准的看向了纪霖和纪十末所在的位置。
　　撕裂的空间，瞬时传送，前不久才提到的战犯凭空消失的话题在两人脑海中一闪而过。
　　“真是提什么来什么。”纪霖吐槽，他抬起手刚准备联系尼尔斯，一阵势不可挡的微波忽然从那全副武装的女人身上散开，始于微妙且难以察觉，纪霖一瞬间感到胸腔发颤，浑身无法控制的往下沉，他双眼充血痛苦的跌坐在地上颤抖着看向纪十末，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一切发生都过于突然，纪十末刚想做些什么去阻止，大脑忽然也被那阵不容置疑的命令灌满了，‘放手——跪下！’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周遭的嘈杂声混沌无序像魔鬼降临，身上背了千斤巨石，强忍着几乎要被折断身体的巨痛，他搂紧郁希猛的跪在了地上，费劲力气抬动了手指。
　　只是一瞬，拔地而起的触手贯穿了那个全副武装女人的腹部，没有击中要害，但减缓攻势足够了，女人被穿透挂在空中痛苦哀嚎，千斤坠落的痛苦和压力也瞬间消失了，纪十末的视野清晰了过来，他搂着郁希踉跄着站起，没料到眼前的空间一撕裂，寸头女人从缝隙中闪现出来给他正脸来了一拳，这拳挨的尤其结实，纪十末连给那边腹部被穿透的女人补刀的机会都没有，他鼻骨一痛一阵腥味涌出，血从竟然从他鼻腔里流下来，这力冲的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纪霖震惊之余缓过神从地面爬起来和寸头女人开始了厮打，速度与力量在碰撞角逐，纪十末调动起十多根触手朝那女人刺去，但大部分都捅进了她傍身的空间缝隙里，只有一束漏网之鱼在她的侧腰留下了一道猩红的口子，不断的涌出鲜血。
　　“凯拉在哪！”寸头女人捂着伤口大喊，她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疑，纪霖怒火中烧双脸涨的通红，大喊了声“滚去阴曹地府问！”
　　这声彻底激怒了寸头女人，纪霖掏出枪朝她握枪扳动扳机，但一瞬发现双脚腾空了，他正下方的地表裂开了一道口子，受重力作用他无可避免的疯狂的往下坠。
　　“哥！救……”
　　“不！”一记重锤砸在心里，纪十末放下郁希朝他狂奔，十多束触手也凭空出现飞速朝他涌去，可时间逃窜，纪霖在纪十末赶到时已经消失在空间缝隙里了，地表被纪十末的触须砸的碎石飞溅，纪十末跪坐在地上望着缝隙消失的地方大吼。
　　“他去哪了！”
　　“去阴曹地府问吧！”寸头女人报复性的笑了笑，话音刚落纪十末的额头突突的冒起青筋，他边骂又边唤起几十束疯狂的尖刺破空朝寸头女人刺去，结果那一如德雷克在纪念馆时邪恶诡异的笑容忽然从女人的脸上浮现了。
　　纪十末被这表情阴的理智回升，中计的念头徒然出现，这次真的不能再把人弄丢了，他倒吸一口凉气慌张的回头，只见躺在走廊尽头的郁希身下长出了缝隙，他正在受重力作用无知的往下坠，这噩耗砸的心脏都不跳了，纪十末一瞬呼吸停滞，开始往反方向狂奔，但郁希的身影被被黑暗的缝隙吞噬殆尽了，纪十末怕那空间缝隙再次消失，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他在不断往下坠落，混沌冰冷的空间缝隙里起初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几秒后黑暗才突然退去了，他从另一个缝隙掉了出来。
　　景色忽然清晰，咸涩的海风扑面，疯狂流窜的空气尽头是片看不见边缘的海，纪十末意识到这个缝隙开在某片海域的正上方，而他正下方是同样在下坠的郁希，不知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没有在空间缝隙里走失。
　　海水在纪十末还在下降时就把郁希淹没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沉睡的郁希身体触碰海水激起浪花，然后那些玻璃碎裂般的水瞬间把他吞噬了，纪十末身体里涌出十多根黑色触须飞向了他，但无法抓住，于是他无法控制的想到了死亡。
　　一个昏迷状态的人掉进海里能坚持多少秒？他无法呼吸，大脑缺氧后水会无限制的涌入肺部，然后是大脑缺氧和心博停止，如果人再脆弱一点，这个速度将快的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纪十末也被冰冷的海水吞噬，温差大的像被毒针刺入身体，他屏住呼吸强撑着在海水里睁开眼，很快看见郁希在往深渊里下坠，他催动触须抓住郁希的手腕，衣袂随着逆流翻涌，纪十末使尽浑身力气一拽，终于够到了他，死亡的绝望在脑海里循环，他搂着郁希用尽力气往海平面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