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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流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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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十末搂着郁希游到了岸边,一眼望去,凌乱的海滨栈道后是整片锈蚀破败的废弃城市,植被藤蔓的覆盖和寂静诉说着它辉煌不再,这地方对纪十末来说完全陌生,可以说没有来过,也不像记忆里曾有过的地方,没余力去想纪霖和其他人了,纪十末抱着郁希走到浅滩,然后把他平放了下来,海浪声拌着雷鸣乌云在沙滩上循环,天色被云翳覆盖,灰暗的色调衬上郁希的苍白潮湿的脸,看上去像被冷藏了几天的尸体一样,纪十末算不清他溺水多久了,现在就连他在不在昏迷效力期里都不知道,心慌让他喘不过气,他叫着郁希的名字抚上他的脸。
“郁希?郁希?”
喊了几声下去都没有回应,甚至连个微弱的呼吸起伏都没有,纪十末心凉的呼吸都在发颤,现在只有破釜沉舟绝处求生一个办法了,纪十末凑近掰开他的下颌,深吸了口气渡了过去,见郁希胸廊隆起然后开始按压,来来回回做了五六分钟,这一脸死色的家伙才突然有了反应,郁希脸上有了血色,只是他抽动了一会后开始喘息,然后头倒在一边痛苦的呕吐。
潮湿的白色发丝黏上沙粒,凌乱,落魄的让人心碎,纪十末看着郁希脑子一片空白,眼神和他对视上的一刹连手都瘫软了。
他只知道自己在颤抖,这五六分钟里他想过无数种结果,他想到郁希可能会死亡,或因为自己操作不当被害死,无论多悲惨的结局都演绎了一遍,不过那些都没有发生,他被上天眷顾了一次,郁希被救回来了。
“好痛……”郁希捂着胸口喘息着,脏乱的沙砾黏在他的外套上,雷声之后开始细雨蒙蒙,水滴细密的往他脸上打,让纪十末分不清从他脸上滴落的是水还是他的泪。
“痛是正常的,没事了。”纪十末边安慰边去摸他的脸,顺便把他脸上的沙粒蹭掉了,郁希的脸颊柔软冰凉,摸到时雷电闪过雨势更盛,迎接他们的台风天让气温都骤降了,浑身潮湿还遇上气温降低,纪十末只想到他可能还会感冒发烧,不能在这待下去了,不然他不能保证回隆尔前郁希会不会变成濒死状态。
劫后余生让郁希把纪十末给他注射东西的事都忘了,他捂着胸口望向纪十末身后,废弃城市在漫天乌云落下光束后一闪,在他眼里留下了无可比拟的诡异震撼,他轻声问“……这是哪?”
“不知道,反正应该离克赫挺远的。”
“好冷……头好痛。”
雨声再大点纪十末就听不清郁希说的话了,他凑到郁希耳边说“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避雨,我背你。”
郁希嗯了一声,纪十末就背起他往栈道上走去了,碎裂的木板栈道已经杂草丛生,绿化带旁的油柏路坑坑洼洼积水肮脏,破旧的车辆因为事故凌乱不堪的撞在一起,这座城市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繁荣逝去的破败,纪十末背着郁希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见倒塌的公交站旁游走着许多血尸,那些东西因真菌感染坏死的皮肤变多了,伴随着腐烂的臭味和诡异的尖吼,血尸群中的一个忽然开始了大开杀戮,她留着长发,衣着凌乱还跛脚,给人感觉瘦长羸弱,却在无比疯癫的拿着撬棍敲断身旁血尸的脖颈,她提起一只血尸的头耀武扬威,吼叫和尖叫贯彻全场。
“好恐怖……”
“那个长发的是这一带的食物链顶端,血锻,除她以外其他的都是低阶的。”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血锻有智慧,打压威慑是一种很原始的驯化方式,她可能在筛掉一些不服从的,至于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
看久了可能招惹上是非,纪十末背着郁希远远观察了一会就走了,雷声雨声弱化了他们的行走动静,纪十末警惕的绕开了那片杀.戮聚集地,然后边观察边躲避穿过了几条街道,最后冒着雨闯进了另一个城区,走进了商业街的一个偏僻的工艺品店里。
店铺的玻璃门倒塌破损,货架上残留的商品布满了灰尘蛛网,纪十末背着郁希走向了店铺内部,柜台后有一扇半掩的门,门后的楼梯在黑暗里隐约可见,纪十末背着他推开门,沿着黑暗的楼梯走到了二楼。
门窗紧闭的二楼像被时间尘封了似的,蒙尘的地毯,过期的生活用品,堆积的货箱上不知名的血迹和倒塌的储物柜,一切都让这店铺有了生活气息,但和平年代逝去百年,生的气息都埋藏在崩坏的末日的里。
“阿嚏——”郁希趴在纪十末肩上打了个喷嚏,怎么听都微弱没劲,明显是冷到没力气了,纪十末背着他在外面淋了一个小时雨才找到这地方,能理解他体质弱受不了。
窗外的雨落的越发狂暴,风吹的窗户嘎吱作响,纪十末把郁希放下了,他唤起触手把一层的门锁上,然后又拉上了窗帘,窗帘划过一阵播土扬尘,外面的东西很难看见里面的踪迹,纪十末回头,看见两人的衣服滴落的水在地板上留下了一路轨迹。
“先在这待一阵吧,反正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嗯。”
“你把外套脱了,我去找找有没有能吸水的东西。”
“噢。”
纪十末边脱外套边去打开二层的另一扇门,门后一片漆黑,却能隐隐看出这类似生活宿舍的地方,狭小的空间里摆着一张床垫,床垫上被裹着层被套,堆砌的纸箱填满了房间的角落,纪十末在床垫旁烂掉的行李箱里翻出了条围巾,然后又顺手把床单被罩扯了起来。
“郁希,过来。”
郁希闻声推开门,看见黑暗里的纪十末把被罩扔到了他身上,丢下一句“自己擦干。”
淋湿的衣服总是格外的贴身,郁希上身脱的仅剩一件白色长袖了,他头发湿润,裤腿还滴着水,湿透的上衣紧贴着腰,布料薄所以会漏腰部线条,说实话这很合纪十末胃口,虽然说早见过了,就在之前那个浴室的梦里,但那终归是梦,和在真实里见差别很大。
郁希用被罩擦着头发,并没有意识到纪十末游离的眼神掺杂了多少图谋不轨。
纪十末什么也没干,他转过头继续翻行李箱,只是这行李箱除了一件热裤和破背心后再无收获了,他站起身去翻纸箱堆,恰好在里面找到几个空罐头,他从绑腿刀鞘里抽出刀生了个火,拿纸箱做了燃料。
温暖的火源让环境变亮了,相比外面的狂风骤雨,室内在逐渐回温,纪十末把两人脱掉的衣服挂了起来,水滴落的频率在逐渐减缓,但身上还是一片湿冷。
郁希坐在火堆旁烤火,他那双纤细的手被火舌照的发透,纪十末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不由想起渡气时贴上的那片微凉的唇,粉嫩,柔软的不像话。
“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郁希望着那火堆毫无预兆的问了一句,纪十末折腾了一天累的话都不想说,只是径直坐到他旁边,张开手掌靠近火堆取暖。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郁希侧着头盯着他,纪十末的侧脸棱角分明,被跳动的火焰染上了层暖色,这和夕阳打在他脸上的感觉不一样,包括那道脖子上的疤痕,火焰在他的黑色耳钉上反着光泽,照亮了那几道划痕,郁希发现他脖子左侧靠近锁骨的地方有颗痣。
纪十末识别出了他眼神的方向,皱着眉闷声说了句:“别盯着我的疤。”
“我没有。”
“转过去。”
“……”郁希把头转开了,还抱着膝盖默默坐远了点,气氛一时尴尬,两人就着这氛围许久没话说,过了半晌,纪十末才转过身问。
“干了没有?”
“什么?”
郁希疑惑的看着他,纪十末没回答,直接把围巾递了过去,“那边有床垫,你睡吧,我守一会。”
郁希没有接。
“睡不着,胸口疼。”
“我记得我没按断你的肋骨啊。”
“按断…肋骨?”郁希对这个词一脸疑问,没忍住自顾自摸上了自己的胸口,纪十末只当这是撩拨邀请了,于是又凑近把他胸口的位置从上到下摸了一遍,郁希没一点防备,只能让他上下其手。
“肋骨在这,我都说了没断了。”纪十末边摸边说,手又顺其自然的滑到了他的腰上。
“我只知道这里有心脏。”
纪十末无语了一阵,惊叹他脑回路的同时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没受过教育,毕竟在隆尔只有录入精英培育系统的孩子才有教育资格,隆尔的底层人没权利享受稀有的教育资源,顶多去所谓的武教堂旁听课,或者自辟蹊径找书自学,郁希当然连社会身份都没有,他是一个实验体,还生在一个聚满了科学疯子技术狂人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花心思给他普及知识。
“你……”纪十末盯着他的腰卡顿了一会没说话。
“什么?”
“没什么,就是……你肋骨没断,应该是我按太用力了,你缓几天就好了。”
“……”
“睡一会吧,我把门窗都锁好了,没东西能进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