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不搁浅》Buddiiist

13、第 13 章

　　肇事者丢下一句话就跑，徒留程余在原地愣神。

　　他回顾了一遍刚刚的对话，十分不想承认的意识到好像确实有一点。

　　没确定于良醒酒之前他甚至有闲心比划两下逗一逗，确定了就只当照顾一个偶然遇到搭把手的熟人了。

　　但什么叫一跟清醒的他说话活人感就淡了，说得他之前好像在趁人之危一样，程余忍不住想到。

　　不过情有可原，人在看起来没有威胁性的人面前感到放松是正常的，话也就多一点语气丰富一点，在清醒的人面前自然会更慎重。

　　成功说服了自己后，他回房间躺下，闭眼准备入睡。

　　躺了一会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眉头一点点拧起。

　　十分钟后他拧起的眉头还是没松开，显然是还没睡着。

　　不负责任的人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就走，丝毫没有考虑这句话接下来可能的影响。

　　程余忽然想到刚刚摘眼镜的动作，越想越怀疑起那时候于良其实醒着。

　　戴着眼镜睡觉不舒服不假，但摘眼镜这个行为还是过于亲密了，从一个邻居的角度来说有点越界，于良肯定是因为这个才会在走前说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可于良当时看起来并不像清醒，程余看得出来，人很难装出睡着时均匀的呼吸。

　　闭着眼思考了片刻，他意识到眼镜放在桌子上，于良肯定记得自己没有摘眼镜，看到就反应过来了。

　　托某人的福他这一晚睡的极不安稳。

　　第二天连周飞越都看出来了：“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没。”程余敷衍道。

　　回到家照例在隔壁蹭饭。

　　现在差不多每天四五点的时候叶文会给他发消息，问他今晚想吃什么，程余不好意思吃干饭，但叶文不收他的贿赂，程余便承担起了买菜的责任，回家的路上顺便买菜回去。

　　于良平时出门早下班晚，叶文见不到他人，把一腔热情全部押在了年龄相仿的程余身上。

　　她变着花样的做饭，程余发现这样能让她高兴之后也不矫情，照单全收，作为回报给她送了很多补品。

　　叶文看程余是越看越喜欢，直接供成了“邻居家的孩子”。

　　周末放假的时候于良有空，三个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叶文总爱絮絮叨叨的跟于良说话，时不时把程余当对照组。

　　好在这样的机会不多，工作日大部分时候等于良回来他们都快吃完了。

　　程余此刻无比庆幸于良平时加班多，昨晚那一遭过后，虽然于良好像只是开个玩笑，他还是面对他不自在。

　　没被说中是不会这样的，越是被说中越是心虚。

　　厨房里油烟机启动发出嗡嗡的声响，程余没好意思干坐着，在水池边帮忙洗菜。

　　“哎小余你坐着就好，洗菜我来。”叶文切完肉忙道。

　　程余开口：“没事，快洗完了。”

　　菜做的一般，洗菜他还是可以的，职业病作祟把每片叶子都洗的干干净净。

　　一盆白菜洗完，他沥干净水，把盆子放在水池边。

　　“洗的真干净，比小良会做事多了。”叶文笑道。

　　她总爱这么夸程余，按理程余早就习惯了，今天却颇别扭的摇摇头。

　　叶文没在意，只当他突然害羞。

　　门口，门被打开，随着钥匙放在玄关柜子上的清脆声响，一人走进来，进门先把外套和包随手甩在沙发上，鞋子一蹬，换上拖鞋，然后趿拉着脚步走过来。

　　比人先进厨房的是一双黄色的皮卡丘拖鞋，随后是比起不满更像是撒娇的声音：“妈，你又背后偷偷说我不好，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叶文笑瞪他：“我这说的不是实话吗？”

　　于良不语，只是勾住她的脖子摇她。

　　“多大了还瞎折腾。”叶文拍开他的手。

　　程余：“...”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回来这么早，怎么偏偏今天不加班。

　　他甚至怀疑于良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于良显然不会在叶文面前说昨天的事，跟叶文笑着说了几句话后便回了房间放东西。

　　程余妄想留在厨房这片安稳之地，但是叶文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帮忙了，只让他去客厅坐着。

　　程余当然拗不过她，只能在沙发上坐下。

　　没过多久于良的房门打开，他从里面走出来，倒了两杯水，走到客厅，把其中一杯递给程余，在沙发另一头坐下。

　　跟昨晚的场景十分有九分的相像，除了玩手机的变成了于良，坐着不动的变成了程余。

　　两分钟后，程余往离另一个人更远的方向挪了挪。

　　他刚有动作，就听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是在笑他吧，肯定是在笑他。

　　没过几秒，程余的手机就弹出了消息提示。

　　鱼粮：偷笑.jpg

　　鱼粮：怎么反应这么大

　　鱼粮：其实我昨晚只是趁酒精入脑逗你一下而已

　　余：。

　　程余不信。

　　旁边的人动起来，从靠变成了坐，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鱼粮：生气了吗？

　　鱼粮：对不起

　　鱼粮：求饶.jpg

　　余：没有

　　只是明明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还要在手机上暗戳戳的聊天，怎么看怎么奇怪。

　　说起来于良平时和云未聊工作的时候也是用这些表情包吗，还说几句配一个，怎么看都不像云未平时对他成熟稳重的印象该有的样子。

　　他正想着，面前突然黑下来。

　　于良站在他面前，低头道：“吃饭了。”

　　“好。”程余答应。

　　今天吃苦瓜炒肉和炒白菜，再加一碗紫菜蛋花汤。

　　都是很家常的做法，但好吃。

　　“菜都是小余买的，这个苦瓜挑的好，好吃。”叶文道。

　　“真的吗？我尝尝。”于良伸筷子，“是可以诶。”

　　他看向程余笑，程余匆匆移开视线。

　　得了一种不能跟于良对视的病，多看一眼就浑身不自在，幸好这种折磨不用太长，只要熬过一顿饭就好了。

　　晚饭吃完，程余立刻道别，叶文劝他拿点水果走也不要，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里打开客厅的灯，亮堂的光照亮熟悉的沙发茶几，他才感觉自己安稳了，去冰箱里翻出常喝的几瓶甜水按惯常比例勾兑，再加入致死量的冰块。

　　电视开始播放他前天晚上看到一半的灾难片，他关掉大灯，只留下一圈灯带。

　　电影里人们高呼着口号，眼底却忍不住流露出戚惶不安，紧挨着身边人渴求一份绝境中的温暖。

　　影片到了高潮，音乐变得逐渐急促紧张，特写给到各种废墟残骸。

　　程余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很没有眼力见的震动起来，消息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

　　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消息来自周飞越，昵称越越越越越。

　　周飞越经常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做大新闻跟他大肆宣扬，这样子一堆消息轮番轰炸不是一次两次了，平时程余都懒得回，只点开看一眼，回个其中一两句稍有价值的。

　　今天他却暂停了电影，往上多翻了几下。

　　越越越越越：余哥你看大群消息了没

　　越越越越越：下午四点那几条差不多

　　越越越越越：我还以为在讨论谁呢

　　越越越越越：一看这不是熟人吗

　　越越越越越：你邻居是吧，咱们上次医院遇到那个

　　这几天怎么哪里都是于良，济和的大群又能和某人扯上什么关系。

　　济和大群很热闹，程余进群后几乎没怎么看过群里的发言，这还是第一次点开一条条往上翻。

　　无视掉那些无关的消息，他很快就翻到了周飞越跟他说的那段聊天记录。

　　大概就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引来了一群人讨论。

　　程余点开那张引起关注的照片，放大，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拍的很模糊，照片正中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正侧头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虽然照片拍的不清晰，但程余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里的人，正是于良。

　　他对这件衣服印象深刻，那天于良陪他去医院穿的就是这一身，他仔细对比了一下背景，越看越觉得就是那一天的照片。

　　照片下面紧接着一条消息。

　　芋圆：捞一下之前遇到的一个男生，有没有认识的助力一下我脱单

　　再下面就是几条夸帅的消息，都说不认识，直到周飞越突然出来冒了个泡。

　　越越越越越：这不是余哥邻居吗

　　芋圆：真假

　　越越越越越：包真啊

　　这条消息比周飞越发消息骚扰他早了两分钟，周某人大概是刚回完这条就来找他了。

　　果然没多久程余的微信就弹出来了一条好友申请。

　　正是在群里问人的那个人。

　　程余通过验证，那人直奔主题，问程余要他邻居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