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小姐請加油》宋爺爺

3、第三章 三分钟的许可

　　“三分钟。”潘江浦的视线胶在沙漏上，银灰色细屑正以稳定的节奏坠落，他的语气平得像结冻的河面，每个字却都裹著不容置喙的强势，“这三分钟里，你可以说任何不该录入档案的话，做任何无法留下痕迹的事。所有监控会断电，录音磁带会空转，没有一帧画面、一声气息会被保存。”
　　他终于抬眼，目光在她眼角那片青紫上碾过，冷冽的眉骨下没有半分余温，却又奇异地泄露著某种松动：“你要崩溃尖叫，要骂我冷血，要冲上来撕打，甚至转身摔门走掉——都可以。”
　　“但沙漏流尽后，”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著压低了声线，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绝无半分戏谑，“一个字都不许再提。”
　　林语姗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猛地收缩，指节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眉头紧皱著，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白。
　　她当然知道这规矩。
　　这是组织铁律里仅存的人情，给每个从生死线爬回来的执行者三分钟缺口，用来倾倒那些不能被系统记录的脆弱、疯狂，或是难以启齿的私语。
　　而这只沙漏，是潘江浦亲手放在这张办公桌上的。
　　她盯著眼前的男人，视线穿过他制服领口严整的线条，落在他左手袖口——那里藏著一道浅粉色的疤，是当年为了拽住从断绳上坠落的她，被岩壁碎石划开的。
　　是他，在铁皮屋角落捡起快饿晕的她，递来半个还温著的馒头；是他，在巷口一脚踹开拖拽她的人贩子，皮鞋底沾著血迹蹲下身，问她“还能走吗”；也是他，在特训场把哭喊著“我不行了”的她拎起来，扔回障碍物前，声音比冰还冷：“死在这里，不如从我眼前消失。”
　　他是最苛刻的教官，训练场上从不给她半分情面；却又在无数个转身的瞬间，用她后知后觉的方式，把她从深渊里一次次拽回来。
　　感激、依赖，还夹杂著某种不敢细想的悸动，在胸腔里翻滚成团。
　　她突然分不清，那些被他救赎的瞬间，究竟是真实的温存，还是自己在绝境里抓住的救命稻草。
　　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原以为完成任务就能站得更稳些，能离他更近点，可此刻面对这三分钟的宽容，所有的坚强都在剥落。
　　这和她熬过无数个训练夜时幻想的画面，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