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小姐請加油》宋爺爺

2、第二章 沉默的审视

　　办公桌后的男人始终没动。
　　潘江浦端坐著，黑色制服的领口系得严丝合缝，连袖口的银扣都闪著规整的冷光。
　　他神情平静得像深冬结冰的湖面，唯有那双眼睛，像淬了寒铁的钉子，一寸寸镂刻过她脸上的血污、衣服上外翻的破洞，最终落在她微微发颤的手腕上。
　　那目光绝非上级对下属的任务审核，更不是例行的伤情检查。
　　林语姗后背的寒毛竖了起来，她能清晰地觉察到，那视线穿透皮肉与骨骼，直抵她颤动的躯体深处，藏著一种被压缩到极点的锐利——像猎人盯著受伤的猎物，既带著审视，又缠绕著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什么也没说，既没问伤势轻重，也没评价任务成败。
　　沉默在空气里凝结成冰，直到他缓缓伸出手，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推，将桌角那只造型诡异的沙漏推向她。
　　沙漏的金属外框泛著冷光，里面流动的不是常见的沙粒，而是银灰色的细屑，缓缓坠落时像碾碎的月光，又像冷却的金属粉末，在狭窄的腔体里堆积出沉默的刻度。
　　“你知道规矩。”他终于开口，声音像从铸铁管道深处滚过，低沈里裹著沙砾般的粗糙。
　　这是她的教官，那双眼睛此刻竟蒙著层化不开的阴郁。
　　林语姗喉头发紧，莫名想起第一次实弹训练时，他用同样的语气说“枪口永远不对著自己人”，只是这次，那语调里的冰意几乎要冻住她的呼吸。
　　她忍不住吁出一口气，肩上像是压上了块浸了水的铁块，沈甸甸地往下坠。
　　难道那些在特训场上被他骂“蠢得该去喂狗”的日子，那些以为能凭实力站稳脚跟的念头，都不过是场过于美好的幻觉？
　　林语姗深吸一口气，腥甜的空气钻进肺叶，她挺直了些微驼的背，再次迎向潘江浦的目光。
　　沙漏里的银屑还在缓缓流淌，每一粒都像在数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