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车掠影》萌喵小爪

5、渐明

　　第四天上午是自由练习赛，陆烬的赛车在直道加速时突然出现异响，他猛地踩下刹车，停在赛道缓冲区。刚解开安全带，就看见温砚白的车从旁缓缓驶过，车窗降下，露出他清隽的侧脸。

　　“引擎舱传来的？”温砚白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飘过来，很平静，听不出急缓，“像是涡轮增压器的轴承磨损，别硬开。”

　　陆烬皱眉：“知道了。”他以为温砚白会直接开走，却见对方打了转向灯，停在了他前方不远处，拿出车载对讲机不知说了些什么。没过十分钟，维修车就赶了过来——按规定，自由练习时的故障救援需要提前报备，温砚白显然是用自己的权限加了急。

　　回维修区的路上，陆烬坐在拖车副驾，看着温砚白的车在前面领航，车速始终保持在安全范围内，既没落下他们，也没急躁超车。阳光透过车窗落在温砚白的后颈，那截皮肤很白，和他浅灰色的衣领形成柔和的对比。

　　下午拆检涡轮时，林川咋舌：“幸好停得及时，再跑两圈就得爆缸。”他指着眼眶里磨损的轴承，“这型号太老了，早该换了，我下午去仓库找找有没有适配的。”

　　“不用找了。”温砚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全新的轴承，“温氏重工的试验款，强度比你用的这款高15%，适配你的引擎参数。”

　　陆烬抬头看他：“又送东西？”

　　温砚白把袋子放在工具箱上，指尖轻轻碰了下袋沿，像是怕沾到油污：“不是送，是借。”他顿了顿，补充道，“昨天看你练习时，涡轮转速偶尔超阈值，猜着可能有问题。”语气很淡，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沈野刚好进来，撞了撞陆烬的胳膊，低声笑：“人家温二少这是把你车当成自己的调试了？”

　　陆烬没说话，拿起轴承对着光看。轴承的金属表面泛着细腻的光泽，边缘打磨得极其光滑，显然是经过精密处理的——和那天的齿轮一样，带着手工调试的温度。

　　白薇薇傍晚来的时候，手里捧着本相册：“阿烬哥，你看这是我们小时候的照片，你还抱过我呢。”她翻到一页，照片里的陆烬皱着眉，被大人按着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陆烬瞥了眼就移开视线：“早忘了。”

　　白薇薇不死心，往他身边靠了靠，信息素的甜香又浓了些：“那我们明天……”

　　“你信息素浓度太高了。”温砚白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他手里拿着瓶矿泉水，递给白薇薇，“这里是维修区，Alpha很多，控制一下比较好。”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界限感。

　　白薇薇的脸僵了下，接过水没再说话。

　　陆烬看着温砚白转身去整理自己的赛车数据，夕阳的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出一小片浅影。刚才温砚白递水时，指尖离白薇薇很远，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原来他的温柔，不是对谁都一样。

　　晚上陆烬换轴承时，发现温砚白留在袋底的便签，字迹清隽：“安装时注意预紧力，扭矩控制在35N·m，附了校准图。”图纸上用红笔标了三个关键节点，画得极其细致。

　　陆烬捏着便签，忽然觉得维修区的机油味里，好像又多了点别的东西。

　　第五天清晨，赛车场的雾气还没散尽，陆烬已经坐在驾驶座上调试方向盘。指尖碰到真皮握把时，忽然想起昨晚换轴承的情景——按温砚白便签上标的角度拧到最后一圈，轴承恰好卡进最顺滑的位置，像是为这台赛车量身定做的契合。

　　“发什么呆呢？”林川敲了敲车窗，手里拿着份早餐，“温砚白刚从食堂过，给你带了这个。”是份小米粥，用保温桶装着，还冒着热气。

　　陆烬接过时，桶身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像那天送他回家时，保温袋里山药粥的暖意。“他呢？”

　　“在技术部改参数，说昨天的弯道抓地力数据有点偏差。”林川挤了挤眼睛，“人家可是盯着你的车数据看到半夜，比你自己还上心。”

　　陆烬没说话，拧开保温桶的盖子，小米粥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陈皮味飘出来——是他昨天留在车里的陈皮，温砚白大概是看到了，特意加进去的。他舀了一勺，温热的粥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心头发软。

　　上午的团体训练赛，陆烬的车状态奇佳，过弯时的流畅度比之前提升了不少。冲过终点线时，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技术台旁的温砚白正低头记录着什么，晨光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指尖在纸上划过的弧度都透着认真。

　　休息时，陆烬拿着水瓶走过去，正好听见温砚白和工程师说话：“把最后一组过弯数据再调0.5度，轮胎磨损会更均匀。”他说着，抬头时撞见陆烬的目光，愣了愣，随即露出点浅淡的笑意，“感觉怎么样？”

　　“很好。”陆烬递过去一瓶水，是常温的，“谢了。”

　　温砚白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低下头，耳尖泛起一点红，却没像之前那样躲闪，只是轻声道：“是轴承的功劳。”

　　“不止。”陆烬看着他，语气很认真，“是你的功劳。”

　　温砚白的笔顿了顿，纸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他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记录的速度，阳光落在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上，像落了点细碎的金粉。

　　下午，白薇薇又来了，这次没带相册，而是捧着个精致的蛋糕盒，径直走到陆烬面前：“阿烬哥，今天是我生日，你陪我吃块蛋糕吧？”

　　陆烬皱了皱眉，刚要拒绝，就见温砚白抱着一摞文件从旁边经过，脚步顿了顿。

　　“抱歉，训练忙。”陆烬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却不自觉地往温砚白那边瞥了眼——他正低头看着文件，侧脸的线条很平静，像是没听到这边的对话。

　　白薇薇的脸色沉了沉，却还是强撑着笑：“就一小块而已，耽误不了多久的。”她说着，打开蛋糕盒，浓郁的奶油甜香漫开来，“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黑森林。”

　　陆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早就不吃黑森林了，太甜，腻得慌。

　　“白小姐，”温砚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手里拿着份文件，“陆队下午要测新的刹车系统，时间很紧张。”他说着，把文件递给陆烬，“这是刚算出的刹车点参数，你看看。”

　　文件上的字迹依旧清隽，关键数据用红笔标了出来，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示意图，一目了然。陆烬接过时，指尖碰到温砚白的手，对方的指尖有点凉，大概是在空调房待久了。

　　“看到了吧？我真没空。”陆烬顺势把文件往白薇薇面前亮了亮，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白薇薇看着那份密密麻麻的参数表，又看看温砚白平静无波的脸，忽然觉得一阵难堪。她咬了咬唇，拎着蛋糕盒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带着点气急败坏。

　　“谢了。”陆烬看着白薇薇的背影，对温砚白说。

　　温砚白摇摇头，把手里的另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明天的训练计划，我调整了下强度，你的胃别太累着。”

　　陆烬接过文件，指尖划过纸页上“适度减少直线加速训练”的字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他看着温砚白转身离开的背影，浅灰色的衬衫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忽然觉得，赛车场的风里，好像总带着点让人心安的气息。

　　傍晚收队时，陆烬在技术部门口等了会儿。温砚白出来时，看到他，眼里闪过点惊讶。

　　“一起走？”陆烬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请你吃饭，谢你那碗小米粥。”

　　温砚白愣了愣，随即点头，嘴角弯起的弧度比平时明显了些：“好。”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赛车场的跑道上，轮胎摩擦地面的痕迹在脚下延伸，像一条看不见的线，悄悄把他们连在了一起。陆烬看着身边的温砚白，忽然觉得，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正在慢慢拼凑出一个清晰的形状——是在意，是惦记，是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