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同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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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媚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寂静的教室里。
此刻李萌的表情在最初震惊的之后，迅速凝固。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直蔓延到耳根。
李萌猛地低下头，动作幅度之大到将手里转着的笔飞了出去。
前面的肖鹏：“！！！”
是谁偷袭我？！
李萌吐了吐舌头，冲一脸幽怨的肖鹏小声说了句“抱歉”。
周媚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她继续宣布道：“陈楠，就是我们的新同学，从今天起希望大家能友好相处，共同进步。”
她转向陈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座位在那边，过去吧。”
陈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几不可察地抿了下唇。
她迎着那些探究的视线，一步一步走向教室后排。
陈楠停在那个空位前。
李萌努力弯腰捡笔的背影在端坐着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近时，还隐约听见李萌小声嘀咕着“我靠我靠”，像是在进行某种心理建设。
看到陈楠停了下来，李萌立刻起身往墙边缩了缩，头埋得更低了，只是余光一直在偷偷瞄着她。
陈楠没说话，也没看李萌，她拉开椅子坐下，将书包放在地上，动作利落。
然后……微微弯腰够起了脚边的黑笔。
李萌愣了一下，转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了声“谢谢”。
“又见面了。”陈楠把玩着李萌的黑笔，声音很轻，“李萌同学。”
李萌猛地一震，撞上了陈楠平静的目光。
阳光散在李萌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近距离看，陈楠发现她的睫毛很长，鼻梁上还有颗细微的小痣。
“真巧啊，没想到你就是之前‘铁娘子’说的新同学。”李萌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昨天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平时不那样的……我发誓！”
她紧张地瞥了眼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同学，解释道：“我是说……我平时……”
“平时？是荣誉墙上那个狂拽酷霸炫的附中风云人物李萌？”陈楠从书包里抽出笔记本，语气平淡，“还是现在这个结结巴巴的，跟个傻子一样的李萌？”
李萌的嘴张了张，又闭上。
她看起来像是被陈楠的话噎住了一样，脸颊又红了。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
“都不是。”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是昨晚想请你喝杯奶茶的李萌。"
陈楠转笔的手指顿了一下。
“这个，”陈楠说，“扣下了。”
“等你什么时候能好好说话了，我再还你。”
李萌：“？？？”
不是啊喂！我没有不好好说话啊！
李萌瞬间蔫了下去，闷闷不乐地塌坐在凳子上。
周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了，这周是双周，下午上主科。现在拿出上周五的数学小测，我这节课要讲。”
“陈楠，你和李萌合一张。”周媚看了眼后排的两人。
陈楠扫了眼李萌已经拿出来的试卷，嘴角扯了几下。
满分150，她考113。
虽然这个分对绝大多数高二学生来说还算可以，但比起李萌的其它科目，就显得有点拉垮了。
李萌对上陈楠“欲言又止”的目光，撇撇嘴：
“失常发挥而已……”
陈楠没说话，也没再看李萌，只是掏出了一本练习册，大致扫了眼，把自己不懂或者易错的地方标注了下来，然后找了找李萌试卷上类似的题型，如果周媚讲到了，她就好好听课。
这样就不用因为自己先听后做而忽视了知识盲区，还不会因为害怕遗漏盲点而每道题都听。
她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在会的题型上浪费时间，至于剩下的时间她得尽量往后推进，争取早点跟上这里的节奏。
李萌看到她这样立马乖乖坐好，也准备认真听课了。
周媚撑着讲台开始总结上周的考试情况：
“试卷你们已经都拿到了，我先说说我个人的感受吧。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第四道大题还会错，是我讲的不够明白还是什么？”
周媚曲指敲了敲讲台，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你们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来，都别愣着了，让我看看这题都是哪些‘大能’被扣分了。”周媚挑了挑眉，“起立吧，各位。”
教室里顿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细小的动静里，还有李萌的贡献。
“要死……”
李萌小声嘀咕着。
‘铁娘子’肯定又要骂人了。
果不其然，周媚在看到第一排第三个男生的下一秒，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嘶吼声：
“汪朔！”
“你想气死我吗？！一个数学课代表，居然连‘立体几何’都错！”周媚看着他，脸色铁青。
“给我好好看题！告诉我第三小问怎么解！”
那个叫“汪朔”的男生颤颤巍巍地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磕磕绊绊地回答道：“以，以A为原点，以AB、AD、AP为x、y、z轴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然后……然后再设点E……”
他边回答边偷瞄着周媚，生怕自己讲错。
汪朔大概只花了一分钟讲完了这题的简要思路，但他却感觉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周媚听完后点点头，说：“不错。现在想到了？考试的时候怎么想不到？”
“其他人都坐下吧，你继续站十分钟。”
站着的人如蒙大赦，纷纷坐了下去。
但就在李萌刚坐下没多久时，周媚像是觉得汪朔太寂寞了一样，她的视线越过人群，直直射向李萌。
“李萌，报下答案。”
李萌：“！！！”
她硬着头皮又站了起来，前面的好哥们儿肖鹏稍微往后靠了靠，想小声提醒她，结果被周媚抓了个正着。
“肖鹏。”
“就你会？”周媚瞥了他一眼，“你现在给她报答案，高考有本事也去给她报答案啊。”
“李萌，给你三分钟算一下。”
李萌站在那里，笔在草稿纸上飞速地代入公式和数据，没到三分钟，她笑嘻嘻地回答道：“是9 √11/11。”
“正确，坐下吧。”周媚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接下来我们讲下一题……”
李萌坐下后偏过头，看向陈楠，眼睛亮晶晶的。
“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陈楠抬眼看了她一眼：“一般。”
“切~”李萌转过头，“你就是嫉妒。”
陈楠懒得理她。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周媚讲解，手速飞快。
李萌当然也不甘落后，她的卷子底下还悄咪咪压着英语作业，两支笔在桌上来回倒腾。
一节课下来，两人精疲力竭。
陈楠是因为课程不一样，跟不上，有点吃力。
李萌呢则是文理混合，手有点吃力。
李萌看了眼旁边脸色不是太好的同桌，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肖鹏打断。
“嘿，新同学！”男生带着一种自来熟的热情，嘻嘻哈哈道，“我叫肖鹏！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他声音很高，听起来中气十足：“刚看你跟‘铁娘子’一起进来，吓死我了。”
“听说你是从外地转来的？哪个学校？环境怎么样？为什么要转……”
“喂！”李萌看着陈楠似乎越来越青的脸，直接开口道，“老肖，你话也太多了！问这么多，查户口呢你！”
肖鹏立刻安静了下来，看了眼陈楠——脸色确实不太好。
肖鹏还以为自己戳到人家伤心事了，赶紧道歉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只是……”
陈楠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就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
“真巧。”
陈楠听到这熟悉的嗓音顿了下，侧头看向了这副嗓音的主人。
“没想到你竟然来附中了。”孙淑涵语气熟稔，“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啊？你们认识？！”肖鹏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快说说！”
他兴奋地来回扫视两人，完全没注意到李萌略显僵硬的表情和陈楠那副极不正常的冷淡。
“小学同桌，”孙淑涵言简意赅，“几年没见了，关系不错。”
“嚯！缘分啊！”肖鹏一拍大腿，音量不自觉又提高了一点，“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萌姐和新同学的缘分也不赖啊！”
他转向李萌，挤眉弄眼道：“咱们萌姐生猛得一批，昨晚可是撞到了陈楠呢！”
李萌、陈楠：“……”
这是什么很引以为傲的事吗？
可肖鹏仍然在眉飞色舞地讲着。
陈楠抬起头，眼前这张脸笑颜依旧。
时光并未模糊陈楠对她的印象，反而因为此刻对方眼中那极力掩饰的一丝尴尬和……微妙的敌意，变得更加清晰。
孙淑涵。
小学时那个永远坐在她旁边，每次考试后都会偷偷侧头瞄她分数，家长会时她父母总会拉着何璐问“楠楠又考第一的秘诀是什么”的女孩。
“孙淑涵。”
陈楠叫出了她的名字，语气淡漠，听不出任何久别重逢的喜悦，就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孙淑涵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但又很快转为亲昵：“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记得我啊。”
“何阿姨还好吗？我记得她身体一直很弱，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不错吧？”
“何阿姨”三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楚，显得十分刻意。
陈楠放在桌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旁边的李萌微微蹙了一下眉。
从刚刚开始，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孙淑涵语气里的异样。
肖鹏再“大老粗”，此刻也眨巴着眼睛，看看孙淑涵，又看看陈楠，嗅到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陈楠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迎上孙淑涵带着探究和某种隐秘优越感的目光，声音平稳：
“刚到。她挺好的。谢谢。”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热络寒暄，干脆直接堵回了孙淑涵接下来的“关切”。
孙淑涵似乎没料到陈楠会如此平静地结束话题。
“是嘛，那……太好了。”她笑道，“以后都在一个班，你刚来，可能有点跟不上，我……。”
“不用了，”还没说完，李萌就截断了孙淑涵的话头，“我可以教。”
她随后又对孙淑涵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毕、竟、我、们、现、在、是、同、桌、嘛。”
孙淑涵盯着李萌，李萌也盯着她。最终孙淑涵移开了视线，对陈楠说：“虽然问李萌更方便点，但是数学……”
“不用。”陈楠拒绝道，“我可以。”
“可……”孙淑涵还想争辩什么，但看到陈楠一直“爱搭不理”的样子，开口道，“那好吧。”
她笑笑，说：“总之，欢迎你来到附中。”
“希望你能尽快跟上我们的进度，陈楠。”
陈楠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自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同桌
